第258章 大海的躁动
寅国南部沿海，“磐石”前沿防御阵地。
冰冷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腐败混合的气味。探照灯的光柱如同苍白的手指，徒劳地在漆黑汹涌的海面上划动，试图刺破浓得化不开的夜雾。
岸防炮群沉默地蛰伏，炮口森然指向未知的深渊。
士兵们紧握着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呼吸在防毒面具内凝结成白雾。
南洋舰队失联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恐惧。
城市的废墟与血雾被军队一遍又一遍的肃清，试图将诅咒牢牢的拦在海岸线之外。
海洋几乎成了禁区。
无论投入多少人力科研，始终无法净化血色的海水。
南部海域是寅国最重要的国际贸易航道。如今这片海域被划为“绝对禁区”，所有国际航运被迫绕行极远航线。
连接寅国南北经济重镇的沿海航运完全中断，大量依赖海运的物资）无法流通，这段时间致内陆地区供应链已经出现了断裂的征兆。
而寅国还要分出不少精力促使数百万沿海居民被迫背井离乡，成为环境难民，涌入本已不堪重负的内陆城市。
两名穿着厚重防护服、负责外围警戒的士兵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掩体。
“老张……”年轻些的士兵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枪管，“今天的海……不对劲。太静了，静得吓人。”
被称作老张的老兵狠狠吸了一口夹在面罩缝隙里的劣质香烟。
尽管明令禁止，但此刻没人管得了那么细。
烟头的红光在昏暗中忽明忽灭。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迅速被湿冷的雾气吞噬。
“废话，南洋舰队连个泡都没冒就没了，这海底下……指不定藏着什么鬼东西。”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难以驱散的恐惧，“我家那小子，才三岁，就爱吃东港的鱼虾……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年轻士兵沉默了，眼神透过面罩的视窗，茫然地望向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暗海域。
“我爹妈在内陆，一辈子没见过海……他们只知道我在这当兵，保家卫国。”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可要是……要是守不住呢？这海要是……”
“闭嘴！”
老张猛地低喝一声，掐灭了烟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奈和决绝。
“守不住也得守！后面是什么？我们不守，难不成要你爹妈替你顶上？？”他用力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阵地的寂静里尤为突兀。
一辆喷涂着诡异处理局标志的黑色越野车，在重重关卡放行后，径直驶入了核心指挥区。
车门打开，两道身影走了下来。正是处理局派来的特别顾问——苏禹和沈秋禾。
苏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作战服，外面套着处理局的制式风衣，他扫视着压抑的阵地和海面，眉头紧锁。
走在他身边的沈秋禾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幽兰，几缕发丝被潮湿的海风拂起，贴在白皙如玉的颈侧。
温婉出尘的气质，与这充满硝烟和死亡气息的前线阵地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让人心安的宁静感。
“没办法，戈瑞尔病毒没有主体，阵法不起作用，其他队员也快回来了，我们还是尽量减少感染吧。”
“有军队在，倒也不用我们自己上…”
交谈间，沈秋禾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苏禹身上。
那目光很轻，如同微风拂过水面，却又在他察觉之前迅速移开，投向那令人心悸的黑暗海面。
她几次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消散在咸腥的风里。
“苏顾问，沈顾问，这边请。”一名基地军官匆匆迎上，语气恭敬中带着急切，“监测数据非常不稳定，能量读数在疯狂波动，我们担心……”
苏禹目光依旧锁定着海面：“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死气’越来越重，怨念在汇聚。”
沈秋禾莲步轻移，走到苏禹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与他并肩望向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
“带着亿万生灵的诅咒和不甘，失落大陆的灾难，真的要重演吗…”
苏禹不经意抚上了胸口。
那里，是姬昊云交给他的，来自宗玄钦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物品—一片红色的羽毛。
“不会的，有我们在，不会让血污公主和赵鸣洋的惨剧再次发生。”
沈秋禾柔和的嗓音响起：“沈家已经布置好了伏魔铃，你带着镇心符就不会被它们的伪装骗到，剩下的我们要去基地里做好每个人预防的方案。”
苏禹没有转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习惯了沈秋禾的敏锐和细致，也习惯了……她这种无声的陪伴与关切。只是此刻，大敌当前，任何分心都可能致命。
沈秋禾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地拂过腰间悬挂的一枚温润的、刻着沈家守护符文的玉佩。
像是一个无声的祈祷。
“苏禹，”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使命重要，我可不需要你奋不顾身不顾大局。”
苏禹终于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沈秋禾清丽而带着一丝执着的脸上。
这份心意，如同她的人一样，像风，温暖地吹拂着他，却又让他无法真正抓住，也无暇去回应。
他沉默了片刻，喉结微动，最终只是沉声道：“职责所在，死生不论。你也是，沈小姐，保护好自己。”
海浪微微颤动，带起暗红色的水花，随后。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撕裂死寂！不是单一哨所，而是整个海岸线防御网络的尖啸汇成一片绝望的潮音！
“侦测到超高能级生物信号！方位C-17海域延伸区，深度急剧上升！”
“能量度数指数级飙升！突破所有已知阈值！”
“声呐回波……巨大！前所未见的巨大！体型……无法估量！速度……极快！”
指挥中心的通讯频道瞬间被惊恐的呼喊和仪器疯狂的警报声淹没。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一个代表毁灭的猩红光点急剧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