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为天人的一支舞

一道光柱打在舞台深处。

亮起后。

身着绯红色舞裙的女孩揽镜自照。

音乐叮咚轻响。

她骤然回头，却未见良人归来，那细长的手与漂亮的眉眼，一下就沉寂了下来。

前方有一道光亮起。

女孩儿再次起身，点着轻巧的碎步，腰肢如同春日里摇曳生姿的垂柳，柔美旋转。

一段回首中，她在空中飞起紫金冠，弯成一抹难以想象的弧度，旋即又轻盈落地。随着音乐声，宛如飞做一只蹁跹蝴蝶，遗世而独立。

陡然音乐骤变，哀潮如潮水般涌来。

她开始频繁回望，每次转身都是期盼，期望却次次落空。

舞速越来越快，一阵疾步后，听晚在空中飞起一字马，那身段、也眼神、无一不在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怀。

场下发出惊叹声。

“天！这跳舞的女孩儿是谁，好有灵性——”

“这支舞好美好美，但感觉她跳得好忧伤啊。”

裴疏野就坐在和校方领导的第一排中间位置。

望向舞台方向的视野极好。

他几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挣扎、是眼角也绯红。

听晚随着音乐不断飞速旋转，把舞和情感在修长的指尖融合到极致。

一曲落幕。

她长腿回旋，骤然回头，眼角滑落泪水。

恰好就落在手中的铜镜上。

滴答一声。

把人的心也搅乱了一池春水。

大礼堂起码沉浸了五六秒后，裴疏野开始鼓掌，然后紧接着台下，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掌声。

男人深邃的眸底，在刹那间，划过许多看不透彻的深思。

校长也忍不住发自内心地鼓掌：“这姑娘把这支舞蹈诠释得太好了！从一开始的欣喜等待，到中间的对镜梳妆，精心装饰，然后到最后发现喜欢的人失约了，痛苦绝望那种情感通通都表达出来了！”

另外一名领导跟着感叹：“没想到我们雁大也有不输北舞的苗子！”

多年以后，裴疏野再想起这支舞，脑海里回忆只有四个字。

惊为天人。

一舞结束后。

听晚落寞下了台。

她跳舞的时候脑子一阵空白。

孟劲深没来。

他失约了。

他陪着林以棠在海边拍照。

温听晚，温听晚，你真的像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神思恍惚得去后台先是差点绊到脚，又连续撞到器材，一路低头说对不起，整个人失魂落魄得像行尸走肉。

怎么了呢。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一夜之间，她就不是小叔的例外了呢。

听晚去洗手间里快速卸了妆，拆了发饰，换上了正常衣服，镜子里的女孩儿，双眸通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孤单又无助。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一直在说。

温听晚，你醒醒吧！

那场做了七年的美梦，早该醒了！

听晚默默平静了好一会儿，转身去后台拿东西，迎面有人喊：“温听晚，有人送你花！”

“什么花？”

她骤然回头，看见一个巨大的花篮，花朵各色缤纷，什么漂亮花都有。

上面有一则小小卡片。

【花会沿途盛开，以后的路也是。】

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听晚一瞬间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但又不想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谁送我的？”

“没看见诶，反正我一进来，这花篮就在这里了。”那人哈哈一笑，“不过我盲猜又是你的追求者！今晚你这舞一跳啊，我估计以后追你的人还得绕雁大三圈，晚上那舞蹈真的太绝！”

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听晚看到花上的寄语后，心里还是情不自禁流过一阵奇异的暖流。

她会有新的开始吧？

听晚抱着花篮出了会场。

刚出几步。

迎面望见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

裴疏野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单手点烟，修长的指尖燃起一点猩红。

光影朦胧，把他影子拉得更长。

全身透着一股漠然与寂寥的矛盾滋味。

她一怔，“疏野哥。”

刚偷偷在洗手间里哭过，嗓音还带了点儿哑。

她问：“你在等晚会结束吗？”

裴疏野骤然掐灭手中的烟，大步朝她走来，带来一阵薄荷松柏的凛冽。

“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