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林间风起,树叶沙沙作响,一名雄壮大汉屏息凝神,用着不同于大梁朝的语言低喝一声:
“豹影!”
他身后的几人闻声,皆凝神注目。
不远处,一只豹子静静地潜伏在树影之间,野性十足。
它金黄色的皮毛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身披金色铠甲。野豹的身体修长矫健,肌肉线条流畅,步伐轻盈犹如行云流水,哪怕是人见了,也不得不衷心赞叹一声漂亮。
突然——
豹子停下了移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它耳朵微微抖动,瞳仁立即竖起,四肢肌肉紧绷。
事不宜迟,一名彪形大汉,手持弯刀,疾步而出,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豹子见状,却迅速转身,仿佛化身为一道金色闪电,欲遁入密林深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另一名大汉,早已搭箭在弦,只待时机。他目如鹰隼,瞄准豹子,弓弦一松,箭矢便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直奔豹子而去。
豹子察觉箭矢袭来,急忙侧身闪避,却不料风驰箭法如神,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中豹子后腿。豹子吃痛,怒吼一声,转身欲扑。
第一位大汉见状,长矛一挥,犹如雷霆万钧,直刺豹子咽喉。
长久以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豹子对人类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一个躲闪不及,长矛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恐怖的血口,顿时血流如注。
受了重伤的豹子有了几分恐惧的神色,它不再将这几位手持利器的人类视作猎物。
豹子猛地一跃而起,张大了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直冲它身前的那名大汉而去。那大汉虽有些慌乱,但动作灵活,往地上一滚,避开了豹子的攻击。
此举,正中豹子下怀,它忍痛佯装攻击,实则早就盯好了这条路。豹子朝前冲刺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这些人的包围圈。
可在场的这几人都是羌胡部落优秀的战士,合作无间,围捕过不少猎物,怎肯放过这受伤了的猎物。
几乎是那位挡路的汉子倒地的一瞬间,他的同伴便再次打好了弓箭。
数箭齐发,空中响起接二连三的‘嗖——嗖——’声。
豹子终究还是伤势太重,避开了第一支箭,却没有余力避开剩下的五箭。
不一会儿,腹部中了两箭的它便倒地不起,彻底断了气。
众汉子见状,皆欢呼雀跃,做出部落中的庆贺动作。
在场的羌胡人一共有八人,按照规则,他们应该分为两组,分别行动,这样也能狩猎到更多的猎物。
但他们瞧不上这林间野兔狐狸之类的小东西,他们部落的汉子心性高傲,只有豺狼虎豹这些猛兽才能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但大型猛兽体格太大,没有合适的运输工具,所以,索性来的八个人一起行动。
输赢不重要,就当是来游玩一场。
费听力群朝上扔了块肉条,一道黑影突然从茂密的树叶间冲出,黑影一个俯冲,用尖锐的喙和利爪牢牢抓住肉条再度隐匿了身形。
这只猎鹰是费听力群最珍贵的伙伴,此次前来大梁,费听力群干脆把它也带上了,围猎恰好派上了用场。
费听力群蹲在地上摸着豹子身上的皮毛,操着一口尔玛语,嘀哩咕噜的说道:
“好漂亮的皮毛,油光水滑,几乎没有杂毛,我们那还从没有过这种品相的。
可惜了,留下了一道口子,不然能换好几十头羊呢。”
“要不说大梁朝就是块大肥肉,什么东西都有。
不过都是些花架子,被人逮住还不是待宰羔羊。”另一位虎背熊腰,年轻点的大汉此时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往利戈闭嘴!”费听力群闻言出声呵斥,顾不上惋惜的心情,他抬起头严厉地望向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受到训斥后,往利戈嚣张的神情突变,他脑袋一缩,嘴一撇,迫于长辈的压力,将更加放肆的话语咽了下去。
费听力群心思细致,眼力毒辣,自是看出了往利戈的不服气。
若是在自己家,胡说几句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在大梁皇帝的地盘,还说这种浑话......现在的部落可没了跟大梁军队掰手腕的资格。
费听力群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小子,为了不出差错管住这帮混小子们,他严肃说道:
“现在部落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清楚,大梁皇帝要是对我们不满,我们能撑得住吗?我们现在是最需要喘息的时候,难不成你想挑动战争,让我们部落彻底消失吗?!”
往利戈不敢直视费听力群的眼睛,他心虚低下头。
但身为费听部落最优秀的战士之一,骄傲的往利戈不肯直接认错,他小声反驳着,“我说的有没有错,之前大梁的西北军队不是全没了吗,现在大梁朝里的男子个个都柔弱不堪,跟小鸡仔似的......”
等部落安养生息几十年,再打一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费听力群听见往利戈嘟囔的话,心中徒生怒气,“小鸡仔?
这样看来,你是觉得整个大梁朝都找不出一个能打败你的人?
糊涂!你有跟他们真正交过手吗?!”
往利戈一听更加不服气了,“舅舅!我好歹也是部落最年轻的战士,这京城贵族们的身板瘦巴巴的,看着跟没吃过肉似的,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把我打倒?!”
“呵。”费听力群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你可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你敬爱的叔伯,你勇武的邻居,甚至是你最崇拜的老师,可都是死于你口中瘦巴巴的人手中。
你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在大梁肆意妄为吗,你要是这么蠢的话,现在就回到你母亲的怀抱里吧,别出来丢人现眼,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往利戈呼吸一滞,所有的叛逆自傲的情绪烟消云散,对传闻中那位无比可怕,犹如地狱烈鬼的恐惧占据全身。他无声打了个哆嗦,面色灰暗了几分。
不仅是他,在场其他的才十几岁的青年汉子也都面如纸色。
他们是听着那位的血腥可怕事迹长大的,虽说那位才出现不到十年,却成为了费听部落,不,不只他们部落,几乎是所有羌胡部落所有孩童的梦魇。
近几年,直到那位死去,他们才能睡个安稳觉。
费听力群看到众人浮躁的心气彻底沉下来后,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要论起来,费听力群之所以能成为部落中除首领外最有威望的战士,还是托的那位前锋的福。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跟那位前锋交过手后依旧还活着的人。
他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强壮,而是因为他足够聪明,能够审时度势,从不硬着头皮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
众人终于安分下来,沉默不言地收拾豹子尸体,可忽然——
嗖——
一支利箭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擦着往利戈的脸颊而过。
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脸颊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谁!!谁!”往利戈又惊又怒,连忙拔出弯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四处张望。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众人。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不敢有丝毫松懈。
然而,四周却是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往利戈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咬牙切齿,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到底是谁?有种的站出来!别跟个娘们似的见不得人!”
他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涌起一丝不安。
费听力群扭头向钉在树干的利箭看去。
羽箭深深没进,只留个箭羽暴露在半空。
......这箭术,这射箭之人......
费听力群脸色唰的一白,哪怕理智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至极,可这一想法仿佛活了起来,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扎根生长,一股无形的恐惧生出了触手,悄然攀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