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
学姐
宋晚大三那年课程格外的多，课表一眼望去都是满的，但她当时早都靠写小说赚钱了，也早都决定以后当全职作者了，所以她除了上课就没有再参加什么别的活动。
整整大三一年里，宋晚觉得自己就是全级最轻松的人。
现在上大三的轮到了梁韫，宋晚看了他的课表，课也多，甚至周六早上还排了一节。
“我们韫韫真辛苦啊。”
开学第一天上完一天的课，梁韫刚走进屋里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无奈笑了，背着包走到人跟前，低头亲她一口，直起身子时，用手指在她唇角按按：“所以得每天都充充电。”
呕吼。
会撩的嘞。
“晚上想吃什么？”
宋晚笑着坐起来，“咱们出去吃吧，你都上一天课了，就别再忙活了，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好，听你的。小龙虾吃不吃？”
“吃！再喝点啤酒。”
“行，那我先去放包，你可以先收拾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是晚上，又只有他们俩，宋晚干脆穿着睡衣和拖鞋还带着发箍就出门了。
入秋以后夜晚出来在大街上乘凉的人数比盛夏时要少了将近一半，两人牵着手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好悠闲啊，就是不知道这样悠闲的日子还有多久了。”宋晚突发感慨。
“怎么听起来消极满满啊宋棉棉？”
闻言宋晚停下来，语气带上了认真：“这不是大三越往后你就越忙了嘛，我是从大三过来的，我懂。”
梁韫笑了，拽拽她发箍上的兔耳朵，“再忙恋爱也是有空谈的。”
一路上就这样说着笑着走到了店里，两人点了大份的小龙虾，还如宋晚所愿点了两瓶啤酒。
梁韫现在看她喝酒看得很严，不管什么酒只允许她小酌一杯，宋晚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所以倒也听话。
吃完晚饭两人散步回家，时间还早，才不过九点，宋晚打算找点事儿消耗时间但不知道该干什么，梁韫听了，在一旁支着脑袋悠闲道：“不如你给我当模特？”
宋晚停下按遥控器的手，“真的？你想画了？”
梁韫：“真的。”
“行啊，那我去拿画架和画笔。”
她刚起身，就被梁韫按了下来。
“怎么了？”
“姐姐，你知不知道人体模特是分种类的？”他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蛊惑。
宋晚：“分种类？怎么分？”
“一种是不需要脱衣服的，就像之前你跟我说的那样，还有一种，正好相反。”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轻轻搭着她的手腕，好似没有别的意味，又好像意味十足。
宋晚下意识反问：“那你呢，你希望我是哪一种？”
男生无辜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姐姐不知道吗？”
她该知道吗？
宋晚睫毛颤颤，看向了已经完全握住了自己手腕的大掌。
又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那画好后能把画送给我吗？”她问。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梁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楞楞看着她。
看吧，她就猜他只是逗她。但，凭什么只能是他逗她呢？
於是宋晚脸上溢满笑，主动凑过去问他：“韫韫，你快说话呀，画好后能不能送给我呀？”
“能。”
他喉结动动。
“那去卧室？”
“好。”
不知不觉间，掌控主动权的人已经变了。
卧室里，宋晚自在地躺在了床上，见他迟迟不动，她笑着指指自己的衣领：“梁画家，这个我是得自己动手嘛？”
梁韫闻言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反应几秒，确定她的神色里没有不情愿，只有“想试试”的情绪后，他笑开，陪她玩：“我愿意代劳。”
他说着就真走过来了，双腿跪在她大腿侧，手上的动作认真得要命。
宋晚的睡衣是两件式的短袖短裤，没一会儿她就已经被光溜溜的从衣服里剥出来，瓷白的皮肤在灯下都在反光，白的晃眼。
她腿微微蜷着，手放在心口，脸已经有些红，却还是想继续玩，於是她仰头问梁韫：“梁画家，我要怎么办呢？”
“躺着就好。”
男生已经不敢看她。
“噢。”
宋晚照做，短短的一个字里带着颤音，被梁韫逗的。
梁韫自己却已经退回了画架后。
“梁韫，我好了，你快画呀。”
被子上那姑娘还故意看他笑话。
想着，梁韫从画架后擡头，用视线在她身上打转，然后终於和她对视，他勾勾唇：“姐姐，就这样，别再动了。”
被他看着，宋晚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小幅度的不稳，连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
这不是视线。
是手。
他没有离她很远，他在她身边。
空气中连尘埃都读懂了两人的暧昧，偏两个当事人还要故作镇定。
但他们骗不过自己。
就很奇怪的是，宋晚居然睡着了，忘记过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酸，就换了个姿势，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梁韫察觉她睡着是在他再一次将视线投向她的时候。
被子上的人蜷缩成了一团，脑袋枕着手臂，侧躺着，身体弯成一个弧度，泛着莹白的光。
像一块儿暖玉。
“宋棉棉，你欺负我。”
他从画架后起来，附身将人抱进了被窝里，严严实实盖住，低头轻轻吻她的额头，呢喃道。
悸动被留下画架上那张空白的纸记录着。
*
梁韫的大三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因为忙碌，宋晚便让他只晚上再过来，或者不过来也行。
而她自己，则在有空的时候偶尔去学校陪他吃一顿午餐，偶尔在下午去学校门口等他。
一周后的一个星期四，两人下午在学校的食堂吃了饭，傍晚没事，在江绿大学的校园内散步。
这会儿操场上到处都是跟他们一样闲逛的人，操场中间还有人用话筒唱歌，或轻快或沈郁的歌声为夜晚增添了气氛，宋晚笑着说忽然感觉自己好年轻。
“本来就年轻啊。”
梁韫笑看她，宋晚嗔他一眼，本就是随口一感慨，也就没再多说。
“梁韫，我觉得腿困了，咱们回去吧。”
这是她为不继续散步随口找的理由，而他却当真了，“腿困了？那我背你。”
“不用不用，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就让他们看吧。”
梁韫已经坦然背过她，朝她低下了身子。
老实说，宋晚确实不太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让梁韫背她，怕太吸引视线。但这种经历她之前从来没有有过，又很想感受一下，再一想，他们俩人是正经情侣，而随心所欲的日子又有多久？能过好当下就行了，怕什么？
就这样，她弯着眉眼跳上了梁韫的背，背男生勾住腿弯，稳稳地背了起来。
“啧，一米八的视角原来是这样的。”
“喜欢？”
“嗯？”
梁韫把她往上颠了颠，边走边说：“喜欢可以经常有。”
两人已经够低调了，从操场一侧灯暗的小路出去的，但所到之处，见到他们的人还是会多看两人几眼。
这也就罢了，主要是他们遇到了熟人。
那会儿宋晚正专心致志低头跟梁韫说话呢，突然就被一声揶揄的笑吸引了注意，然后再擡头就看到了梁韫面前的几个人。
郭潇，以及其他两个室友。
三人一身运动装，抱着篮球，明显是来操场运动的模样。此刻，几人跟宋晚正常地打完招呼后挤眉弄眼的看着梁韫。
郭潇：“呦，这不是我们寝室长梁韫嘛？刚班级群有人说你在操场谈恋爱我还不信，结果刚出门就给我撞上了。”
梁韫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死样子，擡眸：“有屁快放。”
“嘿嘿嘿，还是你懂我。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三个不太会，所以……”
“回去给你发。”
梁韫说完，宋晚就见三个男生一瞬间笑开，冲两人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你们快去谈恋爱吧，我们不打扰了！”
活宝似的。
宋晚笑着跟三人挥手。
待三人走远，她在梁韫后背动动：“梁韫，我还是下来吧，要不然再遇到个你的同学那我指定就尴尬死了。”
梁韫被逗笑了，把她放了下来，正要说话，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声。
“你听到了嘛？”
“好像是狗叫。”
那就没听错，宋晚看一眼梁韫，他明白她的意思，带着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靠着黑角落的半腿高的草丛里，是一只橘色的狗和几个血淋淋看起来像刚出生的狗崽子。
见到两人，狗妈妈眼里有警惕，冲两人呲牙叫了两声，但没有什么力度，因为它很虚弱。
它也知道自己虚弱，所以只能努力把一窝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往自己身子下藏了藏。
“这是学校的流浪狗吗？”
宋晚小声问。
“嗯，流浪狗，平常都是大家一起喂着养的，很温驯。”
温驯的狗狗现在却在为了保护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而努力冲人示威。宋晚看一眼虚弱的狗妈妈，再看一眼狗妈妈没遮住露出来的一个很小很小的狗宝宝，侧头看梁韫：“他们在这儿能行嘛？”
梁韫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然后摸摸她的脑袋：“不行也没有办法，狗妈妈刚生完孩子，再加上跟我们不熟，现在动它们，狗妈妈会以为我们要对它们做不好的事情的。到时候，情况不一定比现在好。”
说的也对，它做了这么久的流浪狗又怎么会放心跟着人走呢。
注意到宋晚眼里流露出来情绪，梁韫想了个法子：“宿舍楼底下有大家拆完快递的纸盒子，我们可以用纸盒子给小狗做个窝，再给它们买点吃的。”
这好像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两人立马行动，就近找了个宿舍楼挑了个最大的纸盒子，又在小卖铺买了毛巾铺在底下，才带着纸盒子和牛奶丶火腿丶面包一起重新回到狗妈妈身边。
梁韫怕狗妈妈护子心切不小心伤到宋晚，就自己把纸盒子拿着放到了它身边，宋晚在一旁帮忙把牛奶和火腿等东西拆开，递给他。
做完这一切时，狗妈妈还警惕的看着两人，梁韫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咱们走吧，走了它就动了。”
最后他们躲在了树后，视线里，狗妈妈站起来对着纸盒子里的食物嗅了很久，然后又在纸盒子旁巡视了很久，似乎是放心了，才用嘴叼着狗宝宝放回了纸盒子里。
它安顿好孩子后才去吃他们买来的东西。
很聪明。
*
因为偶遇了这几只小狗，宋晚来江绿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每次来，她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投喂狗妈妈，不仅如此，她还给狗妈妈起了名字，叫秋天。
是秋天时见面的意思。
秋天一开始很警惕，她稍微接近它们一点儿，它就会对她叫。但随着宋晚到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秋天对她越来越熟悉，渐渐的，它开始亲近她了。
它会当着宋晚的面吃掉宋晚带来的食物；对於宋晚的接近它沈默的许可；它会围着宋晚转圈；它会叼着自己的狗宝宝让宋晚摸……
秋天的亲近宋晚都看在眼里，便越发对它好。
刚出生的小狗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似的，一天一个模样，它们慢慢睁眼，慢慢学着颤颤巍巍的站立，然后学着走路。
九月二十号是一个星期六，那天宋晚拿着电脑和梁韫在江绿的图书馆里待了一天，梁韫学习，她码字。
晚上的时候，她和梁韫照旧带着食物去找秋天，可这次，秋天不见了，窝也不见了，一群走路颤颤巍巍的男孩子也不见了。
那晚宋晚和梁韫在学校里找了很久也没见到秋天和几个毛孩子的身影，最后两人问了其他经常喂养它们的同学，他们说，今天学校有一条大狗发狂咬伤了学生，学校保安怕其他狗有安全隐患，当下就把所有的流浪狗捉住，送到流浪狗救助站了。
“是真的救助站吗？”
她问。
“是真的，学校很人性化的，之前大狗还没伤人之前学校就对这些流浪狗很宽容，这是出了事没办法了才把狗狗都送走了。学生里爱狗爱猫的人很多，大家还选了几个代表跟着保安一起亲眼看着保安把狗送去的。”
听着是一个好去处。
只不过宋晚还是有点难过，毕竟她才刚和秋天还有它的孩子们熟悉起来。
但秋天在救助站里，也许真的比在学校带着几个小不点儿一起流浪更安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