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 桃花 狼与兔

绯色桃花狼与兔

运动会结束了,但新的比赛却悄然开始。

因为冬颀在运动会接力赛中的出色表现,一下子让平时默默无闻的他被更多人注意,加之黑板报评选,冬颀用一条金色的巨龙当选第一名,板报照片也被陈列在学校入口的展示栏上,多才多艺,再加上班里几个女生十分配合外班的八卦,几乎把冬颀底裤都抖搂出去。这些日子,不经意略过12班窗户的陌生面孔是越来越频繁。

“冬哥,这是这周第五次有人来看你了”甄迪奔打趣。

“只是路过吧。”冬颀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全不关心。

“路过!我们旁边就一个13班,那些女的每次走过去,然后再从13班门口折回来,那眼睛到处搜索冬哥你啊!”

“补你的课后习题吧!”夏珩敲了甄迪奔桌子。

“珩哥,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嘛!中午也一直跟我们一起吃饭,不会和嫂子分...”

“欠揍是不是!”夏珩挥起拳头。

“错了错了,珩哥。”

冬颀馀光瞄了一眼夏珩,想起那晚他跟自己说的话,想着大概和解失败了吧。

班主任走进教室,所有人立刻坐定。

“上课前,说个事,最近学校几个年级部主任反应,有一些学生在校不好好学习,拉帮结派在学校一些角落里做一些违纪的事,据说还看到有些人抽烟,我不希望我们班有同学参与进去啊,学校是让你来学习的...”

甄迪奔夏珩心领神会地望向刘济李群,李群只低着头,倒是刘济腿一个劲地抖,摇头摆脑,一脸不屑。

“你们班主任说了嘛,最近年级部主任开始抓人了。”丁泽言边跑边问。

“说了,要抓一些游手好闲的。”冬颀匀气脚步没有放慢。

“我估计还会逮一些情侣,那晚自习中间课下的时候,操场上男男女女不要太多。”

“估计也是,角落里很多。”冬颀随口一说。

“我上次就是不小心碰到一男一女在旮旯里搂搂抱抱,贼尴尬,你碰到过吗”

“没有。”冬颀否认地飞快。

“你谈过吗”丁泽言小心翼翼试探。

“没有。”

“我也没有,还是要学业为重!”丁泽言语气倒没有特别坚定。

“是的,学生本来就是学习的。”

“嗯,嗯。”丁泽言喏喏应和。

“不过有些人谈了反而成绩更好,对象反成了动力。”冬颀补充。

“对的啊,我们班就有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生暧昧后,上课就特认真,很爱表现。”

冬颀听着呵呵笑着,“确实会有,不过不是出於为自身的努力,终究是徒劳。”

丁泽言停下来听着冬颀的话,眼睛盯着冬颀楞了神,“你好成熟,明明没谈过。”

冬颀瞬时脸微微发热,“嗯...看过别人的经历。”

“谁啊,不会是夏珩吧他跟秦方好是不是扳了,好久没见过他俩一起走了。”

“不是,其他人...”冬颀立刻调动步伐跑起来,丁泽言跟上,两人又并肩跑了一段,聊了些其他琐碎的事。

丁泽言洗完澡倒在床上,若有所思,“看着温和,说话却这么老练。”

“干什么,发春呢!”丁泽言室友插嘴。

“滚,就有一个很奇妙的人,总是一脸微笑,但有的时候一些话却很...怎么说呢,很直接点破...”

“你想说一针见血吗”

“对对对,就这个意思。”

“你知道有一个词吗”

“什么词”

“『腹黑』”

冬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哇!”夏珩打趣。

冬颀没搭腔,捧着一本《呼兰河传》看着,甚是投入,这份祥和本可延续到熄灯,但被突然破门的哐当声打破。

刘济李群几乎是冲进宿舍,大口喘气嘴里还不时骂骂咧咧。

“下次回宿舍能不能动静小点,宿舍门都要被你们拆了。”

夏珩面有不悦,毕竟他是舍长,要是门被弄坏,追究起来他首当其冲,但是刘济压根没当回事,只是侃侃今天他的事迹。

“今天差点被哪个主任给抓到,那十一班的那小子算他运气好,本来今天他逃不掉了,结果不知道哪个傻逼主任走了过来,得亏李群发现得快,我们立刻溜了...”

“最近还是当心些吧,老班不是说了嘛!”甄迪奔插嘴。

“害!我们…”

“你们快洗了上床吧,别又熄灯后不在床上被逮到扣分。”夏珩愈发不耐烦。

突然被打断的尴尬,刘济面色瞬间冷下来,若不是夏珩个子高出自己一截,人也不像个“善茬”,他总是要比划两下的,而现在他只得忍住,但不忘阴阳怪气。

“好的,夏舍长!”

冬颀旁观着,隐隐预感夏珩和刘济在不久之后会彻底闹掰,一时忧心,看向夏珩,夏珩本眉头紧锁,斜眼瞧着刘济慢悠悠洗漱上床,转又与冬颀的眼神对上,立刻变了张脸,挑了挑眉,似是在发问“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冬颀佯装四处张望,脱了衣服躺下。

想起今天自己与丁泽言的对话,冬颀陷入沈思,初中时,有一两个同桌早恋,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当作树洞,细枝末节倾吐地一干二净,所以纵使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但仿佛也已经经历过许多段感情一样,同时,他也发现这些同桌的成绩也与恋爱里的鸡毛蒜皮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他一开始觉得是反作用,比起恋爱,学习应该无聊枯燥,可在目睹几次同桌因对象学习兴致猛升,两个人课间总挤在一起研究什么,接着考试排名大幅提高,冬颀改变想法,认为应该是正向作用吧,可是同桌又因为与对象的龃龉失去动力,成绩下滑,下一次闹完别扭又让他仿佛想开了,一门心思学习,成绩比关系好的时候还好。

连线题的两端无法一一对应。冬颀陷入迷思,最后他把一切归结於谈恋爱带来的动力并不本质,都是为了向对象证明自己,并不是真实地为了自己。嗯,对!一定是这样。

冬颀天然抗拒一切不稳定的因子,所以他切断自己那根情愫懵懂的神经,这些日子不时打探的女生也未让他有所动摇。可是他的结论里那个“为自己”显然太冰冷了,人与人之间仿佛不存在联结,都是一座一座的孤岛。

“讲一条通知,下周期中考试。”越简单的话语,引来越大声的惊呼。王森冷眼瞧着讲台下叽叽喳喳的学生,收拾好教材,利落地迈出教室门,“好好覆习!”话还没说完便扬长而去。

“不是才考过月考吗!?”甄迪奔昏昏欲睡了一节课,一下子醒了。

“月考是运动会前一周考的,运动会都过去三周了吧,也该考试了,”尤学增解释,“我这次的目标是你。”

尤学增一本正经看着冬颀,冬颀被突如其来下战书,疑惑地看向尤学增,电视剧里的下战书必然是极尽炫耀,已到达震慑的效果,而尤学增的脸上风轻云淡,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常,比起许多人的暗暗较劲,这种把“野心”摊开了讲的倒是少见。

“好喔!”冬颀难得的俏皮语气,伸出手,尤学增见状握住,两个人在一种“幸会幸会”的气氛里下好战帖。

“那我的目标就是…”甄迪奔抖机灵,也伸手作势握夏珩。

“你!?行,输给我帮我洗一个月袜子。”夏珩威胁,甄迪奔一下子抽回手。

“我说着玩的,不作数。”

“你还是先考过李群吧,人李群天天在外面“混社会”还考个二十几,你就四十多吊车尾。”

“…”甄迪奔一下子被怼沈默了。

几个人下了晚自习一道回宿舍,刚转弯走出教学楼,就远远看到几个女生在灯下站着,其中一个夏珩模糊看出来是两周没见面的秦方好,自从上次不愉快之后,夏珩就再也没去找过她,□□上两人也只是聊了一两句。

其中一个戴着巨大眼镜框的女生往前靠近,手里貌似还攒着什么,夏珩只见她径直走到冬颀面前,甄迪奔尤学增立刻识趣散开,倒是夏珩就站在冬颀身后半步远的距离,一点没打算避开。

“你是冬颀吧!?”

“是的。”

“这是我朋友要我带给你的,”说着把一袋饼干还是巧克力的东西塞到冬颀手里“她叫韩雪,里面有个小卡片记得看。”没等冬颀反应,女生便转身大步流星,潇洒地对着那几个女生比着ok的手势。

冬颀往前望去,那两三个叽叽喳喳挤成一团的女生里,有个带白镜框的格外害羞激动一些,心里大致猜到她就是韩雪。

甄迪奔尤学增又拥上来,甄迪奔一通打趣,一行人继续往宿舍走,前面的那几个女生越走越慢,时不时转过脸瞧着,直到在转角处与冬颀他们擦肩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在擦肩分道的那刻,也是夏珩与秦方好近期距离最近的一次,秦方好虽与其他女生嬉笑着,但馀光总在瞄着夏珩,夏珩也盯着秦方好,他想上去叫住她,但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回来,“叫住她,然后呢?”这种疑惑回响在心里,岔路两人各自分开,他都没有喊出口。

看着前面被甄迪奔纠缠的冬颀,夏珩叹了一口气,大步走近。

“送的什么东西啊!?让我们也沾沾光啊。”夏珩胳膊直接搭在冬颀肩上,身子向前靠,隔开甄迪奔。

“对啊对啊!”甄迪奔应和。

“都给你们。”冬颀抽出袋子里的纸,把东西递给夏珩。

夏珩看着冬颀举着的手,半信半疑看向他,冬颀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波澜不兴,夏珩刚要去接,甄迪奔一把抢过,打开袋子就是往嘴里塞。

“哇,巧克力饼干哎!”甄迪奔嘟囔,又抓了一把给尤学增,冬颀看着他的样子,呵呵笑着。

“怎么?你不喜欢巧克力!?上次我送你的也分给别人。”

“呃…不是,我挺喜欢巧克力的。”

“那为什么一口都不吃?”夏珩追问。

“因为吃了就表示接受她的心意,可是我并没有打算接受。”说话间,冬颀把攥在手里的纸条塞进口袋,这一切,夏珩尽收眼底。

“那纸条干嘛收着!?”

“呃!?”冬颀错愕地看向夏珩,夏珩歪嘴笑着,挑了挑眉,一脸狡黠。

“这是她的隐私,我想她也不想被别的男生看到吧。”

“这么麻烦,刚刚不接不就好了!”夏珩鼻子里哼哼。

冬颀沈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

“那么多女生陪她一起来,鼓足了勇气,如果被当场拒绝下不来台阶,我想应该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吧。”

夏珩听着冬颀平淡的语气,心中渐渐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看着冬颀出了神,直到被冬颀一眼给点醒。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呃!我?”还沈浸在刚刚莫名情绪里的夏珩更加一头雾水。

回到寝室时,刘济李群已经在宿舍。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甄迪奔好奇。

刘济李群打哈哈,麻烦藏着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弄好了跟我说。”夏珩完全没在意刘济李群两个人。

“好的。”冬颀点头。

一如往常,十点四五,宿舍瞬间黑了,所有人在床上躺平。

夏珩久久无法入睡,回想着今天的一切,秦方好欲言又止的眼神,一直在脑海萦绕,闭上眼,那双眼睛似乎更加清晰,於是强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发楞,在天花板的一角,有一小块忽明忽暗的光斑,他擡头,是冬颀手电筒光从被子缝里漏出,投射到天花板上。

他还真是个好好先生,总是要照顾所有人情绪,不累吗!?可是明明做得这么面面俱到,但为什么总感觉到一点疏远冷漠,对人还没有对狗自然,想到这里夏珩不自觉笑了笑,不知过了多久,昏昏入睡。

已入11月,风开始格外得冷,叶与树分离得愈发快了,秋本就是个分别的季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