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旧影瓶子阿

第215章

楼莹看着她,眼睛通红,忽的歇斯底里的吼道:“可是我不该这样死,不该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不该死的像只狗!”

魏姝身子震了一下,接着便彻头的冷下,怔怔地看着从楼莹通红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楼莹说的没错,她们不怕死,不畏死,可是她们不能这样死,死的不得其所,死的莫名其妙。

魏姝鬼使神差的蹲下身来,伸出手指轻轻地抹下楼莹的眼泪,泪是热的,滚烫的,流在指尖上,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沉默了许久,魏姝说:“这里的人无不是无辜之人,怪只怪命。”

楼莹非常愤怒,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魏姝很难想到,瘦弱至此的楼莹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魏姝不敢看她的眼睛,叹了口气,别过头去,说:“我会将你的大义写给先生的,也会为你立牌缅怀。”

楼莹怒骂道:“谁需要你来告诉先生,你个毒妇!”又冷笑道:“还有五日,你若是救不了我,我就把你跟齐国勾结的事宣扬出去,或许这帮秦人会因此而留我一命。先生既对我无情,又弃我于不顾,我又何苦为其而死,成全你这么一个贱人。”又恶狠狠地说:“你也休想暗杀我,好堵住我的嘴,我告诉你,我死了一样可以把消息穿出去,你大可不信我。”

离开了大牢,魏姝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走路也十分的缓慢,仿佛脚沉千金。

智姚说:“我看来她不过是信口雌黄,今夜就派人把她给解决了,也就不必再担忧了,倘若真有什么齐国密信,就派人慢慢找,总能找到。”

魏姝忽的停伫了脚步,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秦国有多少齐国线人?”

智姚怔了一下,说:“不知道?”

魏姝说:“那你知道秦宫又有多少齐国线人?”

智姚依旧说:“不知”

魏姝叹道:“我也不知,我虽然替先生做事,但所有的消息都是经由楼莹交给的先生,如果楼莹没了,我甚至都不知要如何与先生取得联系。”

智姚说:“来日方长,总会有法子。”

魏姝说:“楼莹她是个疯子,还是个聪明的疯子。这样的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没有人能猜到,最终只会鱼死网破。”

魏姝她还不想死,不能死。

而且魏姝的眼前总映着楼莹哭泣的样子,耳边回响着楼莹歇斯底里的声音,甚至她的指尖都仿佛还留有那热泪的温度。

不该死,不该这样死,死的不明不白,死的不得其所。

智姚很平淡,他大概早就猜到魏姝会心软,说:“所以大人想救她?”

魏姝闭上了眼睛,她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睁开眼睛,咬牙说:“救”

智姚不禁泼冷水,说:“姑娘可想好了要怎么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不成姑娘想公然忤逆秦公”

忤逆秦公,她当然不敢,嬴渠是她唯一的仰仗,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战战兢兢的捧着他的宠爱,就像是捧着琉璃,又怎敢忤逆。

魏姝摇了摇头,平静的看着智姚,说:“秦公不能忤逆,但有一个人却是可以动的。”

她的眼眸幽深而平静,如同不见底的黑潭,智姚看着她,皱眉思索,忽又笑了,说:“大人指的可是卫秧?”

魏姝说:“此前但凡有关变法之事,你从未为难过他,如今看来,该对他施施压了。”

智姚笑说:“大人这是在讨难题,但凡变法之事,君上对卫秧都是极尽偏袒的,在变法之事上与卫秧作对,那就是与君上作对。”叹了口气,又说:“我承珮玖之恩,侍秦数载,功成名达,本应重谢与你,但也不想因此而尽失君心,廷前落魄。”

非是智姚不仁不义,相反他已仁尽义至,人之常情,魏姝能够理解,只笑道:“大人无需挺身,推波助澜即可。”

智姚说:“你是想暗中策动那些老宗室和卫秧作对?”

魏姝说:“如此我们便可隔山观虎斗。”

智姚说:“不成,老宗室们又不是没对卫秧发过难,以往哪一次不是碰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魏姝笑了,说:“那是因为那些老宗室太蠢了,本来就不得君心,还自己抻着脖子往刀刃上撞,死了一个嬴瑨还没长进,前仆后继的往上赶。”

智姚也笑了,说:“在理,那大人想如何在暗中帮这些宗室蠢蛋们一把。”

魏姝说:“我不喜儒家,不过儒家有句话倒是在理。”

智姚说:“什么话?”

魏姝笑道:“君舟民水”

第79章 七十九

卫秧不是爱生气的人,也一向是处事不惊,但此刻,他却气的发抖,气的脑中空白。

他从没想过连坐令一下,竟然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咸阳城乃至全秦国的百姓都□□了起来,说他是个佞臣小人,要求废除连坐令,释放牢中无辜百姓。

今日早朝宗室们就借机发难,逼迫君上,停止变法,诛杀卫秧以解民愤。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了,绝对不单纯,那些寻常逆来顺受的百姓怎么会突然□□起来,又是如此声势浩大。

这突如其然的种种状况让卫秧很难不去猜测,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人的鼓动撺掇。

可到底是什么人再其中搅弄风云呢?

他一时猜不到。

另一旁,智姚下了早朝,回到了府邸,初一迈进门槛,家仆说:“大人,上次来的那位姑娘现下就在正堂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