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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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拾先是一愣,随后只差瞬间炸毛。·y,p/x?s+w\.,n\e_t~
“好啊,原来云涯那家伙真的是你的人!难怪那时,我在派中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
余淮挑眉,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
“哦?你是指你在玄山上动不动就炸了几回丹炉,还是指被你一不小心损毁的几间厨房?”
“......”
虽说是旧账,但翻起来也着实不太好看。
初拾老脸一红,只得小声咒骂着几百里开外的云涯。好好好!好家伙,这待她回去后,非得拔了它的毛不可。
她强装镇定地别过脸:“所以...你早知道君歧要反?”
“嗯,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隐藏的秘密。”
“那你为何不能提前告诉我你的计划?”
余淮无奈轻笑,“君歧生性多疑,无论我是否意属这魔尊之位,对他而言都是喉间骨鲠。”他眼底忽的掠过一丝冷意,“我在伏魔大阵这些年,他早已在九幽培植党羽。清理不难,但很费时日。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同他周旋。所以要斩草除根,需得请君入瓮。”
初拾心头一颤。-x_i/n^r′c*y_.^c-o¨m′
忽然想起那日大殿之上,自己被当作“贺礼”献上时,那便是君歧的试探。
试探她到底是不是余淮的软肋,若是当时余淮露出半分破绽,只怕她便成了余淮受制于人的把柄。
而那更重要的事...
想必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半年之约,所以才会如此铤而走险。
“后来我去寻你,本是想同你说明一切。”余淮声音忽然放轻,目光落在初拾颈间的印记上,“偏巧那时你已逃脱,又偏巧让我发现了君歧的留影蝶。”余淮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一切太过巧合,反倒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所以我才决定……将计就计。”
“哼,魔尊大人倒是运筹帷幄,将计就计了,倒是苦了我等白白担惊受怕。”初拾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余淮低笑,忽然“嘶”地抽了口气,捂着心口踉跄半步:“所以...这不是自食其果,挨了你一剑么?”
“油嘴滑舌!”
初拾嘴上硬气,余光却不住往他伤口处瞟。
那...另一道伤呢?她突然开口,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嗯?
余淮微微偏头,墨发从肩头滑落。
“我是说..你胸口的旧伤。”初拾顿了顿,尽量用略显自然的语气开口道:“那时在冰窟散了妖丹,后来误入幼兽体内时,曾无意间看见你胸口处,还有另一道旧伤。!x^d+d/s_h.u¨.`c+o~m,”
余淮眉梢微挑,忽然“哦”了一声,眼底却泛起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
“所以那时候,你除了是具有灵识之外,你还在偷看我...沐浴?”
“我——!”初拾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泛起粉色。
余淮却好整以暇地向前一步,嗓音低沉:“那倒是说说看...”他故意拖长语调,“你都看见什么了?”
“谁、谁偷看了!”
初拾脑中“轰”的炸开,连忙慌乱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余淮状似不解,低垂的眉眼在烛光里显得分外深邃,“怎会知道我有旧伤?连位置都这般清楚。”
“……”
因为...
其实...
虽然....
确实看到了那么一点点...
但她可以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啊啊啊啊啊——
初拾的唇瓣颤了颤,却始终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密室沉香袅袅。
余淮低头,看着初拾额耳尖瞬间漫上绯色,像极了山间熟透的野莓,灼灼地撞进他眼底。
他喉结微动,终是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也不再打趣。
他敛了笑意,望着水晶棺的方向,声音平静的让人辨别不出情绪。
“那一剑,是我娘刺的。”
“你娘?”初拾心头一跳。
“嗯。”他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或许自小,她便对我不甚喜爱。”
水晶棺折射的冷光映在余淮侧脸上,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初拾忽然发现,此刻他微微下垂的眼角,与当年雪地里那只受伤的幼兽如出一辙——明明疼得发抖,却偏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甚喜爱?
初拾睫毛轻颤,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像细针一般扎在了她的心头。
她清楚的记得于蓉将年幼的余淮托付给玄乙是何等不舍得。
她也清楚的记得于蓉离开时满眼的牵挂和疼惜。
又怎么会变成了不甚喜爱? 初拾只是抿着唇,并没有出声打断。
“自我记事起,她总将自己锁在寝殿。”余淮的指尖无意识划过棺椁边缘,冷白色的皮肤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不见父君,也不见我。唯独每月朔望之日...
他的声音忽然染上一丝温度,像是回忆起某个遥远的梦:“那时她也会为我束发,教我认星象。”顿了顿,又归于沉寂。
“不过..我已经快记不清了。”
长明灯忽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他侧脸明明灭灭。
“后来君歧出世,她便开始闭关。”余淮的指节骤然发白,“有时半年...都见不上一面。直到那日......”
——
寒月如霜。
九幽宫的琉璃瓦上凝结着厚厚的冰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冷辉。
年幼的余淮裹着素白斗篷,赤足站在回廊下。他仰着头,数着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因为母亲说过,每颗铃铛都对应着天上的星辰。
“娘亲说今日要教我认北斗的...”
他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星盘。
这是上月朔日,母亲亲手递给他的。
星盘的边缘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淮”字,若是凑近细看,字迹的笔触温柔的不像话。
夜露渐重,浸透了他的衣摆。
青石地砖凉意顺着脚心爬了上来,但他却固执的不肯挪动半步。上个月因为贪玩迟到,错过了母亲难得展露的笑颜,他后悔的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这次,好不容易才能见到母亲,说什么都不可再错过母亲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