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破贼】
王阳明！
叶开知道，这人号称是孔孟之后的又一个圣人。
当然，他并不清楚王阳明具体的著作和学说，只是知道他创立了心学，强调知行合一。
最传奇的，还是龙场悟道的传说——既然他是仙人，那么野史中的龙场悟道说不定还真发生过。
在抖音上，叶开曾经看到这样的说法，说王阳明深夜悟道，开口长啸，声音传出十里地，把军营中的士兵都惊呆了。
他一直觉得那是野史，正史绝无可能这么传奇。
哪有人能叫那么大声？
不过有仙骨，就不同了。
王阳明看向叶开，笑了笑。
“你知道我。”
“是。”叶开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咳咳，我知道的不太多。”
“我晓得。”
这句话让叶开有些郁闷。
自己在某些知识方面比较欠缺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了么……
当然肯定早就众所周知了，从一些迹象中，叶开能够看出，仙人之间的交流还是颇为频繁的。
只是，被人当面点破，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你不知道这些，倒不怪你。”
王阳明说道：“本来这也并非你能决定的。”
这是在说他的来历。
“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开问道：“我的记忆里有未来的事情，但又不是普通的人。”
“如果说我是基于别人的印象而活过来的，他人的印象里应该不包含未来的信息，而且谁会记得我？”
【异类】会基于他人的印象，而具备不同的记忆和特质。
但是在自己出现的时间，单元内所有人对自己的印象，肯定不包括“未来”的事情。
“你的情况，与他们仍然不同。”
王阳明说道：“但你是人。”
当然是了，这也值得专门说一句？
叶开有些纳闷，他毕竟对仙人们的谜语人行为已经习惯，没有深究：“一会我能见到先生么？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他。”
“问题？”
王阳明凭空轻抚，桌凳上的浮灰便都全部消去，焕然一新。
木头的表面涂着一层桐油。渗入纹理的桐油加深了木质的颜色。略有些刺鼻的气味从中散发出来。
这里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家具，新的梁柱，新的地面和屋顶。
阳光从敞开的门窗照了进来，干燥的暖风携带着郎朗的读书声和清新的草木气息。
“现在——没有什么问题，是你自己无法解答的。”
王阳明说道：“时至今日你该知道，心外无物。”
叶开对“心外无物”没有太多了解，但从字面上来说，这是一种极端的唯心主义——不得不说，尽管它十分的不科学，却也是最科学、最唯物的。
连科学都基于人心中的观念和逻辑而产生，还有比这更科学的么？
对普通人而言，唯物和唯心是两个无法兼容的世界观。
对仙人而言，这二者本来就是同一种东西。
只是，叶开的问题不止于此。
“可我不懂的东西还是太多。”叶开说道：“我在很多方面的知识都有不足，许多东西的界限都不知道在哪里。”
坏消息是叶老板的文化不多，好消息是他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提升潜力。
“这也是问题么？”王阳明笑：“从他人的念头中，你就能得到所有已知的知识。世界上有着最多学问的地方，不是图书馆也不是学校，是所有人的意识中啊。”
从齐野的记忆碎片中，叶开曾经见过这种场景。
齐野算命的时候，他本来不会解读卦象，但从算命先生的念头中，他也能读到卦象的含义。
而制作火药的知识，也是从其他人的念头中读出来的。
纸面上的文字、说出口的言语，都可能包含着虚假和误导，但心中所想的，必然是自己所知所信的。
他如果要知道哪方面的知识，不需要去阅读和学习，只要找到这方面的专家，就可以直接了解到对应的信息。
唯一的问题在于，世界碎片中的人太少。
“你或许还想问。”王阳明说道：“这里的灾厄消除了，剩下的人应当怎么办？”
“……对。”叶开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
“你没做过主官，没带过士卒，又天性如此，现在为什么烦恼，轻易就能知道。”
王阳明笑道：“要怎么做，只取决于你自己罢了。”
“我怎么做都对么？”叶开犹豫：“他们在这里，不会得到后续的物资……但是带他们走，我不知道其他世界碎片是怎么样的。”
更不知道，是否安全。
世界碎片是个巨大的骗术，在这里死亡，或许跟真实的死亡会有区别。
或许，也没有。
如果是自寻死路的人，叶开并不会犹豫，也不会替他们选择。
可这里的近两千人，通过他们的念头叶开知道，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人。
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无法面对并解决灾厄。
不是纯粹的善良，距离邪恶却更远，没有取死之道。
更重要的，他们此刻崇拜他、信任他、希望他能够带着他们，在末日中活下去。
在无法读取他们念头的时候，叶开可以不予理会，但现在……
庞大的情绪和念头裹挟着他，他可以对抗也可以无视，只是他不想。
“你的确已经到了十分关键的时候。”王阳明说道：“对我们来说，仙骨就像多出来的手脚，稍加练习就能运用，且会越来越熟练，你应当已经知道。”
叶开点点头。
从仙人们的记忆碎片、以及他们的表现中，就能够看出，即便他们成为仙人之前，也可以使用仙骨，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仙骨对你、和对我们，有着不同的意义。”王阳明说道：“先生要我帮你，我也不好下手。但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帮我什么？
难道不是帮我解惑，或者是帮我解决一千多号人的问题？
之前的半人，也是仙人出手，方才解决了他们的生存问题……
“长吉给你的那把剑，拿出来吧。”
长吉……哦李贺。
叶开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依言将文胆取出，递了过去。
“不愧是长吉，以圣贤著述为神，以后辈读书人的气节和操守为形，实在是极有巧思。”
王阳明说道：“只是铸造时间太早，少了一个我。”
他在剑锋上弹了弹。
“如今这【文胆】的名号，在你身上却是不太应景。”
他将文胆抛到空中。有青白色的火焰凭空冒出，叶开看到其中仿佛有许多文字，又仿佛听到有人在诵读诗书。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把剑，如今便叫【破贼】吧。”
一行提示出现。
【“文胆”已更名为“破贼”。】
火焰消失。变宽了一些的【破贼】重新落入叶开的手中。
这就是王阳明给自己的帮助？可之前的文胆已经很够用，升级武器又有什么作用……
叶开正想着，忽然听到王阳明说了句话。
“刺自己一下。”
“啊？”
他没来得及反应，王阳明已经抓住了他握着【破贼】的手。
然后，带着他，用【破贼】向着他自己的身体刺下去。
不是……
叶开愕然，他从来没想到过，也没有做任何的防范。
但他并没有体会到疼痛或是受伤的感觉。
而是有什么被打破了一般的脆响。
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感到一切都在震颤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被释放出来。
“取的是破除心中执拗的含义。”
他听到王阳明说道：“你不会死，只是……”
灰雾以极快的速度再次笼罩，这是记忆碎片中转场的样子。
他最后听到的，是三个字母。
“……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