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学着放手
温贤妃手忙脚乱放下筷子，站起来行礼。
“不知道皇上会来，妾身失礼。”
萧元晟一紧张，也想从床上下来，但腿一动，就疼得他“哎呦”出声。
萧睿瞥了眼前面一桌子的饭菜，“胃口很好。”
温贤妃忙解释，“元晟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又跪了那么久，实在是饿坏了，妾才为他多准备了几道菜。”
萧睿转头看到萧元晟嘴角的油光，视线下移，“朕来看看他腿上的伤。”
见他如此关心儿子，温贤妃高兴地过去把萧元晟的裤腿挽起来。
“元晟两条腿都青了，给他涂了药，现在还是痛得厉害，妾才让他在床上用膳。”
萧元晟双腿上的确有青红的痕迹，可比起元启来，这伤算轻的。
萧睿想到小路子回禀，元晟在奉先殿跪着的时候并不安分。
他肯定没有好好跪，不然十四个时辰跪下来，腿上的伤肯定比现在严重，也不会有胃口守着这么多菜，在这里挑三拣四。
再观他气色尚好，说话声音那么大，这么点伤就让他连床都下不了，委实矫情。
跟他对比之下，元启面色苍白，累得睡到现在还没醒，更别提那满腿的伤。
萧睿怒气渐生，枉费他还担心元晟的伤，特意来看。
眼见萧睿久久不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温贤妃有种不妙的预感。
“皇上……”
“你们继续吃。”萧睿冷声打断，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皇上！”温贤妃起身追了两步，看着萧睿大步流星地离开，搞不明白他眼里的失望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元晟多吃了几道菜？
元晟是皇子，又被饿了一天，就算皇上说过后宫用度要尽量节俭，可今日多吃几道菜又能如何，更何况是她与元晟一起吃的。
“阿娘，我是不是又惹阿耶生气了？”萧元晟一脸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明明都坚持领完罚了。
温贤妃转回身，语气也不怎么好。
“既然知道，以后就安分些，少惹祸。”
“我想推的是元奕，谁知道元泰这么倒霉。”萧元晟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温贤妃没听清。
萧元晟马上指向饭桌，“阿娘，我想吃嫩羊肉。”
“就忘不了吃。”温贤妃剜了他一眼。
萧元晟根本不怕，果然，下一刻，他的碗里就多了几块羊肉。
——
亥时，姜姝瑶卧房的灯仍旧亮着，她在等。
“娘娘，二殿下醒了——”花楹跑进来。
姜姝瑶就是在等这一刻，立即起身往夜色里走，并吩咐：“去尚食局把给元启留的饭菜取来。”
“是，娘娘。”祥安和福来早就准备好了，只等这一句话。
姜姝瑶的脚步有些急，很快来到元启的住处，进屋看到元启坐在床上。
“怎么坐起来了？腿还疼着呢吧。”
元启睡了一觉，精神比刚回来时好多了。
“已经不那么疼了，阿娘不用担心。”
姜姝瑶坐在床沿上，伸手整理着他额前的碎发，视线落在他咬破的嘴唇上。
“你还小，尽力就够了，就算坚持不下来，你阿耶也不会怪你，干嘛宁肯自伤也要坚持？”
“阿娘，元奕才是小孩子，我长大了，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元启认真道。
姜姝瑶把手放下，看着他说：“元启，你的出发点是没错的，阿娘相信，你当时之所以有那样的举动，是因为你确定大皇子要推元奕对不对？”
元启点头，“大皇兄又高又壮，会把阿弟推倒的，我不想让阿弟受伤，要保护他。”
“对，你着急保护阿弟，不小心撞到元泰，谁也没想到围栏会断。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意外，但终究造成了元泰落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阿娘希望你能分清楚，不要一味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阿娘，我明白的，昨天你站出来对温妃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明白。”
姜姝瑶闻言很意外，看他倔强地坚持接受惩罚，还怕他钻牛角尖，原来他都明白。
“元启真是长大了。”姜姝瑶露出欣慰的笑。
“阿娘，我去求列祖列宗了，希望他们能保佑元泰早点醒来，继续跟我一起去读书。”
“阿娘，等元泰醒过来，他会原谅我吗？”元启害怕元泰再也不理他了，想想就很难过。
姜姝瑶没法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等元泰好了，你真诚地跟他道歉，用行动告诉他，你不是故意的。如果元泰能原谅你，那当然最好，但若他一时不肯原谅你，你会跟他疏远吗？”
元启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我们是手足，一辈子都不会疏远。他不原谅我，我就求得他原谅为止。”
姜姝瑶拉起的小手，不再多说，该怎么做，元启心里已经有数，只盼元泰能快些好起来。
“娘娘，二殿下的晚膳取来了。”祥安提着食盒进来。
“摆下吧，”姜姝瑶对元启道，“你一定饿了吧，阿娘让尚食局留了些好克化的吃食，你吃一点，也不用吃太多，省得积食睡不着。”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得元启饥肠辘辘。
听到元启肚子的响声，姜姝瑶又是一阵心疼，站起来从桌子上端了一碗粥，用勺子搅动着，吹了吹，感觉不是太烫。
重新坐回去，盛起一勺，送到元启嘴边，“来，慢慢吃。”
元启张开嘴吃了一大口，边吃边眯着眼睛点头，“嗯，好吃。”
真是饿坏了，姜姝瑶笑了笑，一口一口喂他吃完粥。
“殿下吃点菜吧，娘娘准备的都是您爱吃的。”崔怜芳用碟子盛了菜过来。
元启平日里吃得也不多，现在又这么晚了，姜姝瑶只让尚食局做了四道菜，都是清淡的。
姜姝瑶接过来，夹了菜喂到元启嘴边。
元启喝了一小碗粥，身上有了力气，这次没有张口，而是伸手说：“阿娘，我自己来。”
从前姜姝瑶总教元启要自立，元启也一直做得很好，可他终究还是个不满四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姜姝瑶想亲自照顾他。
但看他伸手过来，想到他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离开她身边，她现在就要学着慢慢放手，便欣然把筷子收回来。
夹的菜一松，然后把筷子给他，“呐，小大人，你自己夹着吃。”
元启展颜一笑，拿起筷子，就着姜姝瑶端着的碟子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