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神明游戏:我的世界9

——“这段话明显是被另一个你加工过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和你自己吵架吗?”

逐日不想,太丢脸了。

她将还坐在她头顶吃胡萝卜的小人揪下来丢进口袋拍了拍,那个小人被拍得叽叽叫,精灵简短的给出了答案:“浪漫主义,勇敢。”

「浪漫主义」、「勇敢」。

好陌生的两个词。

虞寻歌盘腿坐在房间阳台,图蓝已经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但她无法入睡,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两个性格标签。

她并不自恋,如果单单只有这两个词,她不会联想到自己,但偏偏逐日小精灵还带回来了荒烬的一句话。

——“她可能是想看看,究竟是长大后的你走得更远,还是小时候的你能走得更远。”

「浪漫主义」,一个很复杂的性格标签,和「完美主义」、「理想主义」等一样,这种能延伸出无数定义的性格标签有好多个。

只是这种复杂的性格标签,往往包括了正反两面,选择这些性格标签就意味着同时选择了它的缺点。

希瓦娜的课上时常提到这个词,注重自由与情感,它代表“幻想”,代表“热烈”,它代表对未来、对遇到的一切人与事都充满不切实际的美好想象,代表她们接纳一切不完美。

原来在老师眼中,小时候的她是这样的吗?

天空的星轨与银河依旧那么美,她曾经在这条长河上坐了一整年的小船,可依旧没有看腻。

她莫名想到了逐日和荒烬接到她后踏上小船时的表情,很有趣,她第一次同时从两位老师脸上看到了想死的郁闷情绪。

在如此无聊的地方坐了一年小船,千辛万苦接到她后,还没来得及休息休息就又要再坐回去。

虞寻歌没忍住低声笑了两声,但很快笑声就平息了下去。

这让她方才的片刻愉悦被染上了虚假的味道。

而她恰好知道原因:世界技和战争技的出现剥夺了她逗自己开心的能力。

第一次拿到【入侵序列】时的恐慌与无措再度将她淹没。

她并不排斥杀戮,给她一个理由,她可以毫无芥蒂的击杀异族。

甚至不给也行,击杀就意味着装备和经验,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

可她厌恶战争,厌恶任何理由发起的战争。

她曾经一度觉得升级打怪和战争好像没什么区别。

可直到真的进入战场才发现,区别太大了。

人命变得比铜币还要廉价,一个技能下去,玩家就可以死得悄无声息。

与“战争”划等号的从来不是“升级”与“掉落”,而是“死亡”与“悲鸣”。

战争游轮路过一个破旧灰暗的世界码头,码头上空是一个长得像牛油果的奇怪月亮。

虞寻歌抬手“轻抚”那个月亮,手掌张开,星轨的光芒透过指缝落入她眼中,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了无名指上,她想到了烟徒手背上的那行字。

——「战火与悲鸣让我无法开花」

那会是她的未来吗?

获得神赐天赋后你我是快乐的傻瓜。

初初接触游戏时大家都是玩咖。

知道的越多越苦痛。

直到经历的一切化作梦魇,正式步入深渊。

踏过深渊是魔王。

成为魔王才有资格做一方霸主。

她会成为像雾刃那样优秀的领袖吗?

雾刃今天挑衅她时,虞寻歌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丝毫愉悦或得意,只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

她也要这样吗?

这一天好漫长啊,她从未度过如此漫长的一天。

进入这场游戏时,她是如此豪情万丈,她为一切都准备了后路,如果真的对赌失败,她愿意和载酒一起破碎死亡。

太有骨气了,宁死不降!

可枫糖的脆弱在她心头敲下重重一击,敲得她心头发闷,差点呕出一口血——她从没问过普通玩家愿不愿意用投降换一个活下去的资格,她也没问过16岁以下的孩童愿不愿意离开家乡。

她默认了载酒大战那天愿意死战的玩家,到了第二次大战也依旧愿意与载酒一同赴死。

她想,那好吧,各退一步,等到战争真的来临的那一刻,她会在战场上发起投票。

只要超过一半玩家愿意加入泽兰,她愿意向自尊心低头。

20%神明游戏的收获算什么?她可以像拂晓衔蝉那样把泽兰领袖清空!

再说了,万一她赢得对赌了呢?

可战争技、世界技的出现以及雾刃给出的情报捅了她第二刀。

逃不掉的。

这个世界没有净土。

赢得对赌也只能获得一时安宁,就算神明游戏好像快进入尾声,但或许还有好几十年上百年,想守住「载酒」就要想办法入侵,从而获得战争技甚至世界技,否则迟早被摧毁。

输掉对赌加入「泽兰」,她与「载酒」玩家也要上战场。

「泽兰」当初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碎裂「载酒」,就是想在她成长前完成这场入侵,否则时间线拉长,「泽兰」会被「载酒」拖垮。

占据了「泽兰」入侵序列的「载酒」一日不破碎,「泽兰」就无法去入侵其他世界,这对知道战争技与世界技存在的雾刃与枯覆来说,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那她和「载酒」怎么办?

就算赢下对赌获得2年的发展时间,她有勇气在此期间发起战争吗?

入侵的理由,雾刃已经递到她手边。

可入侵初期,普通玩家必然会沦为异界的“耗材”与“经验”,当入侵进入后期,她需要亲自摧毁一个文明,她能背负、她敢背负这种罪孽吗?

她该如何在守住世界与同族的同时,保住她的自我与心中宁静。

虞寻歌的思绪陷入混乱,时而是失败后为泽兰征战的局面,时而是载酒不得不入侵其他世界的场景。

她收起微微颤抖的手,将它藏进了袖子里。

望着已经走到船尾的那轮破碎的月,虞寻歌强撑着最后一丝心情对它使用了【谁来剪月光】。

右眼剧痛袭来,就在这时【暴躁月亮】从扭蛋机里飞出来漂浮在她耳边,提灯轻轻抵住她的右侧太阳穴,一缕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月光开始从虞寻歌紧闭的右眼中飞出,钻进了灯罩里。

【你正在被注视】…【你正在被注视】…【你正在被注视】…

虞寻歌却无暇顾及这些声音,她感觉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挖了出来。

【猫的理想】也出来了,伴随着轻柔的海浪声,它环绕着她飞行。

她没有躲避,不仅是因为两大神明遗物的异常,更因为……

情况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