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霓裳成衣坊的糊弄学

宋真卿这一千块砖搬到崩溃，远在京城的吴彩云则被挤兑到崩溃。

两辈子的她都想用孟庆娘的衣裳为自己铺路，但两次的境遇完全不同。

上辈子的偷衣局发生在两年后，那时吴彩云已经在花时成衣坊挑大梁，独立完成不少衣服，经验也积累了不少。

而此时吴彩云的水准远远不够，她在府城最有名的作品，就是给老师傅打下手，为黄盛做的几套样衣，最后还被说成是“丫鬟穿的”。

吴彩云眼高手低，害得林昭月平白进了那么多衣料，仓库满满当当全是压的货，来做衣裳的却没有多少人。

即便有人来，不是嫌弃料子，就是嫌弃款式，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反正没有裁一阕好。贬损一番之后，就是明晃晃地压价。

作坊周转不灵，只要有人做衣服，多少能回点儿本。于是霓裳咬着牙让步，只为了把客人留住。

殊不知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就很难回到从前。

霓裳的低价位的确引来一批主顾，都是因价格低廉而来，可怕的是“霓裳能压价”已经传了出去，来做衣裳的越来越多，价格却越压越离谱。

霓裳的宾客盈门成了虚假繁荣！

对于林昭月来说，这属实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来的人再多，不挣钱有啥用？这不白忙活吗？

她心里不痛快，对吴彩云自然没有好脸色。工钱发得晚了些，裁缝们也看吴彩云不顺眼，言语间开始挤兑起她来。

毕竟一个府城来的，刚进作坊就超过老师傅的地位，还住着单独小院。啥好处都让吴彩云占了，结果她害得整个作坊没钱赚！

于是霓裳成衣坊的日常就是——吃饭、制衣、骂吴彩云。

挤兑归挤兑，作坊的困境是实打实的，林昭月将一等裁缝都叫来，问她们有啥办法。

吴彩云急需翻身，也想让大家认可，抢着说道：“如今的客人都是为了贪便宜而来，想用泥腿子的制衣价钱，穿上贵人的衣裳。要我说，拿了多少银子，就该拿到什么样的衣裳，这总没错吧？”

林昭月听懂了，啪地一拍桌子，“你想偷工减料？”

吴彩云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见坊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其余裁缝纷纷说道：

“咱们以前做的成衣，贵人们都交口称赞的，若是改了工艺，怕是影响口碑。”

“可如今都是白忙活，来做衣裳的也不是什么贵人，什么人都敢进来讲价。”

“现在哪还有利润？只够出个成本，连功夫钱都出不来！这两个月的工钱都得东家额外拿，再这样下去，咱们霓裳真就关门了。”

“可是敷衍了事的话，就有得赚了吗？”

“至少不用白忙啊。”

几个裁缝分成两派，争论不休。林昭月听得头疼，最后下了结论：

“适当减两道工序就好，若是需要镶珠翠，用次一等的替换就是。诸位也别做得太过分，别真的败坏了名声。”

连坊主都这样说，大伙还有啥可争执的？于是霓裳的裁缝达成默契，为了多一些利润，开始糊弄了。

要求一旦放低，就会越来越低。第一天还有所收敛，渐渐地，大伙越来越敷衍，甚至达到粗制滥造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