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以后不能再……

翌日破晓,陈吉祥早就醒了,一直熬到日暮柔风馆开张。

柔风馆规定,只有买下一夜才能给对方赎身,所以他们今晚要观看决斗并要赢得竞拍。

她和华萧进到竞技场里,坐在观众席的雅座包间里。

她环顾四周,都是衣着华贵、戴着面纱的贵妇人,大部分由男仆役陪伴,互相保持距离,讳莫如深。

她心情忐忑地看着空荡荡的竞技场,紧紧抓着华萧的手,华萧侧眸瞥了她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多时,一声铜锣响,两个男人被推上场中空地,他们赤裸身体,腰间围着一块布,其中之一就是阮天泽。

陈吉祥的眼眸一震,心几乎要跳出来。

他依然高大俊美,身上布满伤痕,深浅不一,从肩头到手臂,从腹部到大腿,有的带着淡淡的血迹,有的是旧伤。

他的黑发凌乱遮着额头,眼神黯淡,手中紧紧握着长剑。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贵妇们稍稍骚动了一下,场面渐渐升温。

决斗开始了,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丧失了活下去的打算,对方挥剑向他砍过来——

贵妇们都发出惊呼,陈吉祥也大声呼喊:“阮天泽!”

阮天泽恍然如大梦初醒,他凭着肌肉记忆闪过对手的利器,一箭刺穿他的胸膛。

观众席爆发掌声和赞美声,一片喧嚣。

阮天泽扫视了一下看台,似乎在寻找什么,继而,失望地低下头,他脖子上套上铁环,被铁链牵着离开。

老板的手下开始让贵妇人竞拍。

竞争激烈,陈吉祥最后以金钱的雄厚实力买下阮天泽的一晚。

陈吉祥和华萧被领到一个屋子面前,门厅处有膀大腰圆的打手,对陈吉祥说:“已经喂药了,还绑着手脚,您自己进去。”

华萧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吉祥。

陈吉祥推开门走进去。

地毯柔软,帷幔低垂,红色的灯笼昏暗暧昧,屋中弥漫莫名的香气,床上的人发出低沉的呻吟。

阮天泽的双手被绑在床头,脚分开,绑在两侧,嘴堵着,眼睛蒙着黑布,赤裸,身体处于亢奋,微微颤抖。

陈吉祥心一颤,她缓缓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他身上的伤痕,眼泪忍不住滚落脸颊。

她从袖子里拿出解药,扯出他口中布,将药丸喂给他。

不多时,他渐渐静下来,不再颤抖呻吟,陈吉祥将他的眼上的黑布摘下来,轻轻摸着他的脸颊。

他额头上全是汗,缓缓睁开眼,看到陈吉祥,他愣了一下,继而又闭上眼睛,低声说:

“做完了就走开。”

陈吉祥低声抽泣。

阮天泽渐渐恢复了理智,他迟疑着睁开眼,转头看着她,继而,他惊慌失措地企图挣脱绳索。

“我帮你解开,你别激动,会招来麻烦。”陈吉祥轻声说。

“你不是把我卖了吗?还来干什么?”他泪水决堤而出,羞耻得想去死。

“我没有那么做,是奴贩劫持了你。”陈吉祥隐藏了实情。

阮天泽把头转向另一边,眉头紧紧蹙起,闭着眼眸,任由泪水冲刷脸颊。

陈吉祥费力地解开他手上的绳索,阮天泽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他声音颤抖着说:“我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陈吉祥轻抚他的背脊,又怕触到伤口:“我这就去给你赎身,我们回西藩。”

她轻轻推开他,想起身,阮天泽惊慌失措地将她搂紧:“别走……”

“我去一下就回来,带你一起走。”

陈吉祥摸着他的脸颊,他消瘦了,轮廓愈发分明,一双眼睛却衬得更大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脆弱破碎。

他缓缓靠过来,微启嘴唇,陈吉祥贴上去,吻他,觉得有些异样,她蹙眉看着他的嘴唇,轻声说:“张开我看看。”

原来他舌尖被打了一个小铁环。

陈吉祥心中酸楚,叹了口气,安慰他:“等回去弄下来。”

阮天泽眉头紧蹙,垂下眼帘,眼泪溢出眼眶:“你会嫌弃我吗?”

陈吉祥紧紧搂住他,让他的脸埋进自己颈窝:“在南越,如果没有你护着我,我也深陷泥沼,如果那样,你会嫌弃我吗?”

阮天泽揽着她的腰,摇着头,低声哭泣。

这时,门一响,华萧走进来,看陈吉祥坐在床榻边和阮天泽相拥,默默咬了咬后槽牙。

“老板说有客人昨天已经给他赎身了,说明天来领人。”

“什么?!”

陈吉祥站起身:“谁?”

华萧摇摇头:“明天和他直接谈就行,加点钱而已。”

说罢,他瞥了阮天泽一眼,对陈吉祥说:“我们走吧,让他再待一晚。”

阮天泽眼眸闪动,他想起身,可是脚上的绳索还没有解开,身上也没有衣服,看到华萧,还是想遮掩一下。

“你放心,我明天再来,我们就在附近的酒庄。”陈吉祥搂住他的肩膀安慰他。

他抬眸看着陈吉祥,眼中惶恐不安:“我等你。”

华萧不屑地瞅着他,唇边漾出一抹冷笑。

两人走出柔风堂,陈吉祥问华萧:“老板说是什么样的人?”

“说是一个男子,也许是主人的仆役。”

陈吉祥蹙眉叹了口气,继而转身盯着华萧:“都是你干的好事,等回去我就替你爹娘管教你,把你关到天牢里。”

“我就没有爹娘。”华萧无所谓地说。

翌日一早,陈吉祥就急着来到柔风堂,老板说那位客人还没有到。

陈吉祥蹙眉说:“那我先去看阮天泽。”

当她进到那间卧房,只见阮天泽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您走后又接了几个客人。”老板云淡风轻地说。

“滚出去!”陈吉祥怒不可遏。

她坐在床边,心痛地摸着阮天泽的脸颊,掀开被单,他身上遍布了新鲜的血痕。

良久,阮天泽缓缓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陈吉祥,微微牵动嘴角。

陈吉祥连忙说:“你醒了,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离开。”

阮天泽轻轻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吉祥……我恐怕以后不能再做那件事了,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