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鼎沸天命
骊山地宫深处蒸腾着剧毒水银雾，九尊青铜鼎在幽蓝磷火中泛着妖异冷光。嬴政玄色龙袍扫过满地碎裂骸骨，腰间鹿卢剑撞得玉带叮咚作响，剑鞘末端镶嵌的墨玉在雾气中吞吐寒芒。白璃捧着磁石棋盘碎步紧随，绯色裙裾掠过青铜灯盏时，发间银簪突然发出蜂鸣震颤。
\"陛下当心！\"她猛然扯住嬴政广袖，玉指捏着簪头暗刻的青龙纹路，\"这雾气含着磁砂，怕是有人刻意布阵。\"指尖不着痕迹划过帝王腕间，在命门穴轻轻一按。
嬴政剑眉微挑，玄铁护腕擦过她手背激起细微火花。指尖在鼎耳饕餮纹处重重一叩，青铜鼎发出沉闷回响，鼎内水银应声翻涌，竟在鼎壁凝成二十八星宿图案。白璃立即将磁石棋子按向祭坛凹槽，棋子却像被无形力量弹开，叮叮当当滚落满地。她俯身拾取时，胸襟朱砂痣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徐福突然从阴影闪出，道袍袖口扫过鼎身：\"陛下请看，这荧惑守心之兆......\"
\"国师倒是会挑时辰。\"嬴政反手按住剑柄，鹿卢剑出鞘三寸的寒光映得徐福面色发青，\"三日前观星台说紫微西移的是你，今日说荧惑守心的也是你。\"剑鞘突然横扫，击碎徐福脚边一盏人鱼膏灯，飞溅的琉璃碎片割破老道道袍，露出内衬的西域赤砂。
白璃瞳孔骤缩。她旋身甩出磁石链，九块磁石突然吸附在鼎足，震得地宫梁柱簌簌落灰。徐福脖颈青筋暴起，枯瘦手指猛地插入鼎中水银：\"陛下乃真龙天子，当以九鼎镇......\"
\"镇你娘个腿！\"白璃突然娇叱，磁石棋盘重重拍在祭坛。绯色披帛如流霞翻卷，纤腰拧转间已扯开徐福道袍。半块九色石从老道袖中跌落，石料表面的云母纹路流转七彩，与祁连山矿洞发现的昆仑玉脉走向完全重合。
嬴政剑锋抵住徐福咽喉，看着水银星图扭曲成蛇形：\"赵地篆书写'始皇至昆仑而天崩'？\"他忽然低笑，剑尖在徐福颈间划出血线，\"徐福啊徐福，你当朕不认得清漪的笔迹？\"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在鼎耳凹槽处凝成诡异符咒。
白璃指尖微颤。三日前验看赵清漪遗物时，那卷帛书边缘的墨渍在磁石下显影的，正是同样的星图缺角。她突然想起雪姬投炉时火焰凝成的\"受命于天\"字样，与此刻碑文血痕如出一辙。
徐福突然撕开道袍，露出满身蠕动的刺青符文。那些黑虫般的纹路遇水银蒸汽竟活过来，顺着剑锋爬向嬴政手腕。白璃甩出磁石链缠住老道咽喉，九色石突然迸发光芒，将黑虫灼成青烟——这光芒与阿房宫废墟出土的周穆王玉圭纹路完全契合。
\"陛下当心脚下！\"白璃突然娇呼。嬴政揽住她腰肢疾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半截染血的鱼肠剑。剑柄\"昭二十三\"的编号在幽光中清晰可见，正是当年雪姬刺杀赵王所用凶器。
徐福趁机扑向石碑，咬破手指在\"天崩\"二字上重重一抹。整块石碑应声迸裂，碎石中飞出数百青铜蝙蝠。嬴政旋身挥剑劈砍，剑锋与蝠翼相撞迸出火星。白璃抓起磁石棋盘凌空掷出，九块磁石精准嵌入蝙蝠眼窝，那些机关兽顿时像醉汉般撞向铜鼎。
\"爱卿这手磁石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嬴政剑尖挑起白璃下颌，看着她鼻尖沁出的汗珠，\"比当年在邯郸赌坊如何？\"拇指抹过她唇角，将一滴水银碾成碎珠。
白璃眼波流转，酥胸随着喘息剧烈起伏：\"臣妾若说不及陛下在楚宫破阵的英姿，陛下信么？\"她突然扯下披帛浸入铜盆，湿漉漉的绸缎卷住嬴政手腕，\"小心鼎内！\"指尖在帝王掌心快速划出\"假死\"二字。
话音未落，中央铜鼎突然探出机关铁爪。白璃甩出腰间软剑缠住铁爪，剑身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嬴政揽着她纤腰连退七步，鹿卢剑劈断铁爪的瞬间，九鼎同时喷出水银柱。徐福癫狂的笑声在地宫回荡：\"天命不可违！陛下就算......\"
剑光如电闪过，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嬴政踩着徐福尸身踏上祭坛，染血的剑尖挑起半块九色石：\"爱卿可知，当年清漪补全洛书时，也这般香汗淋漓？\"龙纹靴尖勾起她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眼眸。
白璃指尖微颤，将磁石棋子按北斗方位排列。九色石嵌入缺角的刹那，整个地宫突然寂静无声。水银星图化作光幕升腾，映出昆仑山巅的青铜巨门，门扉纹路与泰山熔鉴所得的\"受命于天\"印鉴完全契合。
\"好个天命。\"嬴政突然挥剑斩碎石碑，飞溅的碎石在鼎身敲出编钟清响，\"传朕旨意，三日后启程昆仑。徐福的头颅给朕腌在酒坛里，朕要带着逆贼的眼珠去看什么叫逆天改命！\"剑鞘重重撞向铜鼎，震落鼎内藏着的半卷《穆天子西征录》。
白璃假装整理裙摆俯身去捡，纱衣顺着香肩滑下半寸，露出锁骨处嫣红的守宫砂。嬴政的剑鞘却压住她手背：\"爱卿对死人东西这么感兴趣？\"掌心突然发力，将她拽入怀中，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臣妾......\"她仰起俏脸，眸中春水盈盈，\"只是担心陛下安危。\"腰肢轻扭间，披帛悄然卷走帛书。展开的瞬间，赵清漪独有的簪花小楷刺痛眼眸：\"九色石本为双，阴阳合则天门开。\"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水银光幕中浮现阿房含泪的眼眸。白璃猛然想起今晨验看的女尸后颈灼痕——那孔雀纹与芈昭毒簪纹样分毫不差。她将帛书塞入怀中时，嬴政的指尖正抚过她后颈，温度灼得人心颤。
\"爱卿这守宫砂的位置......\"帝王低笑如寒泉击石，\"倒是与某人旧疤相映成趣。\"突然扯开她衣领，指腹按在锁骨下方三寸处的淡粉疤痕——正是当年楚宫火刑留下的印记。
白璃呼吸骤停。她清晰感受到嬴政拇指在疤痕上画圈，龙纹扳指刮得肌肤生疼。水银光幕突然映出昆仑祭坛全景，九尊青铜鼎的投影与骊山地宫布局完全重叠。她趁机挣脱桎梏，磁石链卷住梁柱悬身而起：\"陛下请看！这星图缺角需以双石补全！\"
嬴政眯眼望着光幕中旋转的星宿，突然挥剑割破掌心。鲜血滴入中央铜鼎，整个地宫响起震耳欲聋的编钟齐鸣。他拽过白璃手腕按在鼎耳，两人鲜血交融的瞬间，水银光幕轰然炸裂，现出昆仑山巅血染的祭坛。
\"爱卿可知何为阴阳合？\"嬴政突然咬住她耳垂，舌尖卷走一滴汗珠，\"三日后登山，朕要你带着另半块九色石......\"余音淹没在突然坍塌的地宫轰鸣中。
白璃反手扣住帝王腕脉，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嘶喊：\"陛下！石碑背面还有字！\"磁石链卷住飞落的碎石，在烟尘中拼出残破篆文——\"双石合，始皇殒\"。
嬴政突然狂笑，鹿卢剑劈开坠落的横梁：\"那便看看，是天命斩朕，还是朕断天命！\"拽着白璃跃入突然开启的密道前，剑尖挑飞徐福头颅，稳稳落入青铜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