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凤涅秦殇
狂风裹着雪粒抽打在青铜祭坛上，阿依娜腰间九色石串链被吹得叮当作响。她望着墨家巨子枯树般的手指按向祭坛中央的凹槽，突然抓住嬴政玄色大氅的貔貅纹镶边：\"陛下快退！那纹路是......\"
话音未落，整座昆仑山发出巨龙翻身般的轰鸣。祭坛表面龟裂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与骊山九鼎上的铭文竟如榫卯般严丝合缝。嬴政腰间太阿剑自行出鞘三寸，剑鸣声里裹着雪姬当年在蓟城吹过的埙曲调。
\"墨家机关术，终究要替天行道！\"巨子灰白须发在狂风中乱舞，他怀中突然滑落的鎏金发簪让阿依娜瞳孔骤缩——那分明是赵清漪及笄时戴过的双凤衔珠簪！簪头凤凰羽翼微张处，赫然刻着\"昆仑归墟\"四字虫鸟篆。
山体在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裂开百丈深渊，三千秦军脚下的冰层瞬间塌陷。蒙恬的亲卫长抓着岩缝嘶吼，手指在冰面上划出十道血痕仍止不住下坠之势。阿依娜突然解下狐裘掷向深渊，九色石在雪幕中炸开七彩光晕：\"接着！\"
狐裘化作流光缠住坠崖士卒的腰身，阿依娜单膝跪地时绯红裙裾在雪地上绽开血莲。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祭坛纹路交汇处，九座青铜鼎同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嬴政太阿剑顺势劈向巨子面门，剑锋却在触及对方眉心时被某种无形之力阻滞。
\"陛下可知这祭坛本是周穆王为镇龙脉所筑？\"巨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暴涨三寸，指甲泛着水银光泽抓向嬴政咽喉，\"墨家守此秘辛三百载，今日......\"
阿依娜突然旋身甩出腰间石串，九色石精准嵌入祭坛九个兽首口中。她凌空翻越时裙下露出缀满银铃的鹿皮靴，叮咚声里祭坛突然逆转着合拢裂缝。巨子被迫撤招格挡飞石，袖中却抖出半卷泛黄的《墨子·天志篇》。
\"黔首？\"嬴政剑尖挑飞书卷，羊皮纸在风雪中展开的刹那，竟显出血写的\"清漪绝笔\"。他眼底闪过赵人质时期那个雪夜，三公主攥着他冻裂的手在竹简上描摹\"黔首\"二字的场景，剑势陡然凌厉如暴风：\"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巨子踉跄退到悬崖边缘，怀中突然滚出个鎏金妆奁。阿依娜飞身去接时，妆奁里跌出的胭脂盒在雪地上滚出蜿蜒红痕——正是当年赵清漪大婚时用的茜草红。九鼎突然齐鸣，声浪震得祭坛积雪簌簌而落。
\"天下终属......\"巨子的狂笑戛然而止。嬴政剑锋划过他胸前时，藏在三重麻衣下的青铜钥匙应声而断。阿依娜突然指着钥匙断口处新露出的铭文：\"陛下快看！\"
狂风卷着雪片扑在\"昆仑归墟\"四个虫鸟篆上，嬴政腕间突然传来灼痛——那是赵清漪坠城前塞给他的鱼形玉佩在发烫。巨子趁机纵身跃下悬崖，灰袍在风雪中展开竟似当年燕国刺客常用的滑翔翼。
\"追！\"蒙恬刚要下令，整座祭坛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阿依娜足尖勾住鼎耳稳住身形，胸前衣襟被狂风吹开些许，露出锁骨处与九色石辉映的凤凰纹身。她突然抓住嬴政手腕按向祭坛中央：\"用陛下掌心旧伤！\"
嬴政右手那道邯郸逃亡时留下的疤痕突然渗出血珠，血液顺着祭坛纹路蔓延成周天星图。阿依娜趁机将九色石按在星图缺角，山体震动中竟浮现出镐京遗址的虚影。蒙恬突然指着某处惊呼：\"那是不是......\"
虚影中分明可见赵清漪穿着大婚吉服，正在周天子祭坛前焚烧写着\"黔首\"二字的竹简。阿依娜突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九色石光芒骤暗的瞬间，雪地里那支发簪突然自行立起，簪头凤凰朝着东北方向骊山的位置引颈长鸣。
\"报——\"浑身是雪的传令兵撞开冰凌冲上祭坛，\"骊山来讯，地宫第七密室惊现周穆王冰棺！\"
嬴政碾碎掌心血痂，看着虚空中赵清漪的幻影化作青烟消散。他忽然扯下大氅裹住阿依娜冻得发青的肩头，指尖拂过她颈间纹身时顿了顿：\"爱卿这凤凰，画得倒比清漪当年的更鲜活。\"
阿依娜垂眸掩去眼底水光，九色石映得她侧脸如月下狐魅。祭坛下方突然传来墨家巨子嘶哑的长啸，声调竟与当年燕国刺客盟约时的暗号完全一致。蒙恬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陛下，是否要......\"
\"不必。\"嬴政太阿剑归鞘时带起的气流卷落阿依娜鬓边雪花，\"派人把发簪送去给李斯，他知道该怎么做。\"他转身时瞥见阿依娜正用染血的指尖在雪地上勾勒双鱼纹，突然俯身捏住她下巴：\"爱卿似乎对周室旧物格外熟悉？\"
九色石突然迸发的强光中，阿依娜锁骨处的凤凰纹身竟化作展翅欲飞的真形。她迎着嬴政审视的目光嫣然一笑，眼底却凝着昆仑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陛下可曾听过，凤凰涅盘需浴火百日？\"
山风突然送来咸腥血气，蒙恬的亲卫抬着个冰棺艰难登顶。棺中女子穿着月白深衣，心口插着的正是当年雪姬刺杀嬴政未遂的鱼肠剑。阿依娜突然剧烈颤抖，九色石串链齐齐炸裂，碎落石片在冰棺表面拼出\"受命于天\"字样。
\"这冰棺......\"蒙恬刚要伸手触碰，嬴政突然用剑鞘压住他手腕：\"别动！\"他盯着棺盖上凝结的霜花，那纹路竟与赵清漪生前最爱的蜀锦暗纹如出一辙。
阿依娜突然抓起一把碎雪按在渗血的指尖，在冰棺表面快速勾勒出星图轨迹：\"陛下请看，这冰棺摆放方位与九鼎星位完全吻合。\"她指尖划过鱼肠剑柄时，剑身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与九色石碎片的七彩光晕交织成诡异图腾。
嬴政突然用剑尖挑起阿依娜的下颌：\"爱卿对周室秘辛如此熟稔，莫非是......\"话音未落，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冰棺表面\"受命于天\"的字样竟开始渗出暗红血珠。
蒙恬突然指向东北方天际：\"陛下快看！\"只见骊山方向升起九道赤色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鼎形图腾，与昆仑祭坛的星图遥相呼应。阿依娜突然软倒在地，锁骨处的凤凰纹身竟开始片片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