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瓜瓜

    在杨友良和张小霞的见证下,张菊花和向遥在堂屋里轮番在一张薄薄的作业纸上按上了手印。


    有了大队干部的见证,分家的事儿这回算是板上钉钉、再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


    当然,杨友良还是说了,这毕竟是一家人,虽然分了家,倒也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两家还是得走起来。


    而且向遥是女娃,现在又嫁了人,以后向家可不能占一个外嫁的闺女的便宜。


    众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这么个小丫头,啥也没有,他们能从她手里抠到什么便宜?


    这大队长真是糊涂了,看不起谁呢!


    “听说聂家过两天就在家里办席来着,人家虽然先扯了证,难免匆忙了点,但可见还是很重视这门婚事的,”杨友良黑黝黝的脸上带了一点喜气,叮嘱,“你们当长辈的,可不能因为怄气就不操办了,该给的体面肯定要给,不然满大队都要笑话你家。”


    张菊花僵着脸勉强笑了一下,应和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好歹也是当奶奶的,这点子功夫自然应该做的。”


    她眼睛一斜,又状似为难道:“这孙女出嫁,我们老向家给她体面那肯定是没话说的,不过嘛,向遥啊,你回去了可得跟你公爹说,这该有的礼节,我们家也是要要的。”


    “不说像周家那样左一台缝纫机,又一担子聘礼,起码面儿上还是得光吧?”


    向遥笑眯眯地:“嗐,这事儿啊,对了,我到时候从我外婆家出阁,就不劳奶奶和叔伯婶娘们劳心费力了,到时候都来吃饭就成。”


    她环视一圈:“当然啦,我们虽然分了家,但也还是亲戚,你们要是愿意来帮点忙,我做晚辈的很欢迎,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儿,正日子那天来吃饭就成。”


    大伙儿齐齐愣住,想拿乔的张菊花更是老脸一黑,没忍得住,冷哼了一声:“真是没规矩!”


    她这回是真的感到脸上无光了,谁家的闺女嫁人,是从外婆家出阁的?别人晓得了,还不是得说他们老向家不好?


    但向遥很快就岔开了这个话题,张菊花就是心里有气也无处撒,又捂着心脏板着一张死鱼脸,看谁都不痛快了。


    嗯,包括多管闲事的杨友良和张小霞。


    这俩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就这么齐齐上门了,还话里话外都是她这个当奶奶的错似的!


    哼,肯定是赵二花,一定是赵二花,看她回头不找这个长舌妇大吵一架!


    屋外,向明跟聂百川面对面站在水井边,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


    向明倒是想说话很久了,但聂百川偏偏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主动说话的欲望,两人就这么诡异地站着,一阵沉默。


    两人身高差得挺大的,光看背影,向明的头顶只到聂百川的耳朵根处,平时在别人面前还能称得上颇为高挑,这会儿竟然也被衬得颇为小巧。


    向明侧过头,微微上挑眼睛,越看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夫越不顺眼。


    大概这是全天下哥哥的通病,总觉得拐走自家妹子的男人,总是拥有着各种毛病。


    哪怕向明想了又想,最终也只想到了聂家成分不好,以及他偷偷收售山货的事情很有风险。


    当然,在这个时代来说,光是这两种就已经是非常大的问题了。


    半晌后,向明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咳了一下,语气很不咋样地说道:“聂百川,虽然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讲道义的合作对象,但是现在你跟我家遥遥结婚了,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


    聂百川勾了勾唇,很是谦恭:“明哥想说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听着。”


    向明:……


    让你喊哥了么就直接叫哥,谁是你哥了……


    他咽下吐槽,再度打量了一下对方,放狠话:“虽然你兄弟挺多的,但我这个人,最不怕事,真要揍起人来是很不要命的。所以你绝对不准欺负遥遥,不然我豁出命来也要干死你。”


    聂百川并不被他的话吓到,但他站直了身体,十分郑重地保证:“明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很珍重向遥的,我会好好爱护她,不会叫她受一点苦,吃一点亏。”


    “嗯,这还差不多,”向明点点头,放松了语气,“虽然很多人说的跟做的是两回事,但是我目前来说还是相信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的。”


    他沉吟一下,又开口:“还有,你家成分这事儿我就不多说了,婚都结了,说这些也没啥用,主要是你那生意,给我小心着点,虽然我跟刘小飞也有赖你这条线,但是你万万注意了,别出事。”


    聂百川噙着点笑,说道::“我知道的,多谢明哥关心。”


    向明顶了顶腮帮子,嘀咕:“我才不是关心你,我是怕我妹子年纪轻轻的嫁给你过苦日子!”


    他扭头看了眼还在堂屋里跟人说话的向遥,说道:“向遥这事儿是我不在家,没能保护好她,现在她还将屋子无偿给了我,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她。今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平心而论,他这个做堂哥的,也不过是在家的时候多关照了一点这个堂妹,给过点吃的,又帮她顶过几次嘴,但实际并没有多少用,她受过的委屈一点没少。


    但向遥却一直记着他这点小事,明哥长明哥短地喊着,叫他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多对身侧这个青年多加叮嘱和警告?


    聂百川却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反而更加认真地点头:“好,我们会的。”


    “走吧,你们去收拾东西,”向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过。”


    杨友良和张小霞处理好这件事情,也没有久留,将搪瓷缸里的茶给喝了,又叮嘱了两句,就准备离开。


    走到院子里,杨友良这回换了称呼,用相当亲昵的语气喊道:“百川,这两天你要是有空就来找我跟支书一趟。”


    聂百川应了:“好,大队长。”


    等人离开了,向明好奇地问道:“大队长和支书找你做啥子?”


    聂百川笑了一下:“我们要批一块地基,在我家附近起个房子,到时候向遥她娘住。”


    向明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竖起大拇指,对这个妹夫的经济实力和爱护向遥的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好样的,行,到时候起房子我来帮忙!”


    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下,颇有一种关系更加亲近了一点的感觉,向遥正好走出堂屋,见此场景,弯起嘴角也笑了。


    快速收拾好屋里属于自己以及爹娘的物品,聂百川骑着自行车送了两趟,也就差不多了。


    东西不多,只不过是被子和衣服占地方,还有些原身用过的课本有点重量,很快整个房间就空空荡荡了。


    向遥看着这个自穿过来之后就一直住着的房间,默默地告了别,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树挪死,人挪活,她挪了个地儿睡觉,应该也算得上是一种雨过天晴吧?


    想想以后都不会听见张菊花的骂声,每顿都能吃饱吃好,啊,真是美妙!


    回家的路上,向遥满面红光,兜里揣着糖果,逢着熟悉的人就分,偶尔还趁热闹塞人家一小把花生,喜得别人高兴得找不着北。


    所有人都很高兴,至于老向家高不高兴,那不关他们的事情嘛!


    离聂家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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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向遥戳聂百川的背,跃跃欲试:“聂百川,要不你把这自行车给我骑一下试试?”


    聂百川按了刹车,等车子停了之后,他回过头犹疑地问道:“你不会骑吧?”


    “小看谁呢?”向遥抬了抬下巴,跳下来,示意他也下来,“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其实会骑自行车,不过骑过的是那种女士自行车,前头可没有这条横亘在座椅和车把之间的铁杆。


    不过嘛,这玩意儿一般没啥难度,一通百通,会骑的就是换一百种款式,那基本功夫也丢不了。


    所以向遥还是很有信心的。


    聂百川犹疑归犹疑,但还是很利落地单腿一跨下了车,将车把交给向遥之后,就走到车尾,双手有力地抓住了车后座。


    “你先试着骑,我在后面扶着,别怕。”他说道。


    向遥自然不能说她原本就会骑,不用担心平衡的事情,于是没有阻拦。


    她眉眼间沁染着笑意,长而匀称的腿学着聂百川的姿势,从后头跨过。


    车座颇高,到了她的腰眼处,为了能成功坐上座位,不得不将自行车朝着身体这边倾斜着。


    但这不是问题,坐上座位后,向遥一脚支地,一脚则踩上踏板,大胆地用力一蹬,借着这一瞬间的支撑迅速将车子扶正,车轮顺利地转动起来。


    二八大杠到底还是跟女士自行车有些差别,车轮甫一滚动,向遥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车子也歪歪扭扭起来。


    太高了点,她抻直了腿才能将踏板踩到底,没有办法想停下来就直接双脚撑地,以至于有些没有安全感。


    “聂百川,你有没有在扶着呀!”向遥一边控制着车把手,一边大声喊道。


    她害怕聂百川已经松手了,毕竟小时候学骑这玩意儿的时候,扶车后座的人都是这样悄悄放手……


    聂百川笑了一声,回应:“放心,我在你身后,别怕。”


    向遥就是有点怕摔跤,听到聂百川的声音就在身后,也就放心了,全神贯注地继续蹬踏板,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嘿,我会了哦!”声音带着高兴,得意的笑声更是跟百灵鸟一般,响彻在山坳中。


    等向遥终于也学会怎么安全地停车下车,她的脸蛋也已经兴奋得红扑扑的。


    “我厉害吧,聂百川?”她得意洋洋,十分骄傲。


    聂百川盯着她红彤彤的脸庞,视线稍稍往上,对上她亮晶晶的璀璨眼睛,唇角向上勾起的弧度更加大了。


    “很厉害,你学得好快。”他抬手,抹去她鼻尖上沁出的点点汗水,“是我见过的学得最快的。”


    向遥感受到鼻尖上的触感,有些不好意思地也上手摸了摸:“嗐,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


    不过她这话还是有点心虚,毕竟她这只能算是“温习”,并不是从零学起。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短短时间内就征服了这辆二八大杠,以后也是双脚一踩,就能飞一样地溜达出去了。


    玩够了,时间也不早了,自行车重新由聂百川掌控,向遥则一跃上了后座。


    叮铃的铃声清越,伴着极为日常的对话,响彻在小路上,碾碎了秋天飘落在地上的枯叶,惊艳了往院子边种的菜上浇淘米水的邻人。


    “中午吃什么菜?”


    “都行,你想做什么菜我就去摘,做什么都行!”


    “今天太阳大,被套应该能晒干吧!”


    “可以,不行我就烧火烘干一下。”


    “聂百川,你慢点骑!”


    “别怕,你环住我的腰,稳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