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出门捡宝

恰在这时,有三名衙役从客栈门前经过,他们身着皂色公服,腰间挎着腰刀,头戴黑色官帽,帽檐下的双眼好似寒夜中的狼眸。

一听见掌柜那扯着嗓子、带着几分焦急与愤怒的喊声,三人脚步一顿,立刻就围了上来,呈三角之势将卞祥围在中间。衙役们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溅起些许尘土,那架势,摆明了是不让卞祥走,仿佛是三张紧密的大网,将卞祥困于其中。

掌柜的额头上冒着细汗,一颗颗汗珠在微光下闪烁着,脸上满是愤懑之色,眉头紧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将卞祥生吞活剥也似,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仿佛要让衙役们亲眼瞧见当时的场景一般。

为首的衙役生得一脸横肉,那肉堆积在脸上,仿佛是山峦的褶皱,眼神犀利如鹰隼,他微微皱着眉头,看向卞祥,粗声粗气地问道:“这掌柜说得属实吗?”那声音在这寒风中显得格外冷硬,好似能将空气都冻住,化作冰碴。

卞祥却是一脸坦然,双手抱在胸前,胸膛高高挺起,朗声道:“洒家说了,等有了钱就还他。”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根本没把这事儿当成多大的麻烦。

“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衙役又追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卞祥,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卞祥挺首了腰杆,再次自报了一遍家门,声音中透着一股豪迈劲儿。

“你是大名府人,此番让你走了,店家去哪里寻你还钱?”衙役头提高了声调,眼神里满是凶狠。

“就是!”掌柜的赶忙在一旁附和着,脸上堆满了讨好衙役的神情,还不忘适时地补了一句,那模样,仿佛生怕衙役们不帮他主持公道似的。

“洒家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卞祥眉头一挑,慨然拍胸。

“谁信你的鬼话!”衙役大喝一声,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惊得周围的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他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卞祥,呵斥道:“走,跟我等去衙门走一遭,不怕你没钱还,你敢反抗,就将你当贼人拿了!”说罢,还晃了晃腰间的腰刀,刀身在灯光下闪过一抹寒光。

卞祥一听这话,顿时大怒,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犹如铜铃一般,他猛地一跺脚,便要硬走,身上的衣衫都被带起的风鼓动了起来。

三名衙役见状,同时抽出腰刀,那刀刃在灯光下闪着森冷的光,他们横着刀,拦住卞祥的去路,眼神里透着毫不退缩的决然,仿佛只要卞祥再敢往前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众位官爷且慢!” 一场打斗眼看着不可避免,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之时,赵子龙身姿挺拔地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气质儒雅,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失时机地向前一步,拱手说道:“不就是一顿饭钱吗?何必要诬人为贼呢?”那声音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那衙役头一听有人说话,循声看去,看见说话的是赵子龙,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子龙,眼神里透着几分审视,问道:“吃了饭食不给钱,还要强走,这就是抢劫,抢劫不是贼是什么?”

赵子龙却是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一般和煦,他不慌不忙地又上前几步,对着三名衙役拱手行了一礼,笑道:“三位官爷,他的饭钱本官替他给了如何啊?”

“本官?”那衙役头再次打量了一番赵子龙,目光从他的衣着到配饰细细看过,眼中满是疑惑,问道:“你是什么官?可有凭证?”

赵子龙神色从容,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曾孝蕴开的路引,双手递过去,给三名衙役过目。

路引上面的字迹清晰工整,写明了赵子龙的身份是郓州团练使,以及此次是前往太原买马的事宜。

三名衙役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郓州团练使,这可是他们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官啊。

他们赶忙收起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急忙行礼,那腰弯得极低,仿佛要把脑袋都贴到地面上去了。

衙役头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看着都有些僵硬,他讨好地说道:“原来是团练使相公,既然团练使相公出面,那这饭钱就免了吧。”说着,那衙役头转身对掌柜道:“这顿饭就算你请客了……”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那掌柜的听了,心中顿时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了一下,可又不敢表现出不满,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却比哭还难看,还得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嘴里说着违心的应承话。

赵子龙却摆了摆手,道:“怎么能免了呢?”说着,他看向掌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声问道:“多少钱?”

掌柜如临大赦一般,那原本僵硬的脸上瞬间又堆满了媚笑,忙不迭地说道:“这位客官吃了两斤熟牛肉,八个馒头,再加上一坛子白酒,一共西百八十文。”

赵子龙正要掏钱,扈三娘从怀中取出一吊钱,那钱串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晃荡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莲步轻移,走到桌前,将钱轻轻放在桌子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微笑着说道:“结了这位的饭钱,多的钱算我们的饭钱和房钱,如果不够,我们再补。”她目光流转,看向赵子龙,眼神里透着几分俏皮与温柔。

赵子龙看着扈三娘,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赞许,仿佛在说 “做得好”一般。

虽然扈三娘不知道自己的官人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汉子,但她自己的官人是个读书人,她相信他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

衙役头见状,赶忙凑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问道:“团练使相公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也辛苦了。”赵子龙依旧面带微笑,从怀中又取出半吊钱,递给衙役头,道:“这点钱给你们吃酒,先去忙吧。”

三名衙役顿时大喜过望,眼睛里都闪着惊喜的光,那衙役头更是激动得脸都微微泛红了,嘴上却还假意推辞着:“如何能要相公的钱?”

“本官给你们,你们便拿着,这算是朝廷对你们的慰劳。”赵子龙笑着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大方。

赵子龙明白一个道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还不是强龙。

不想横生枝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钱开路。

“多谢相公。”衙役头赶忙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然后连连拱手道:“我等先行告退。”说罢,带着另外两名衙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那背影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赵子龙花的虽然是扈家的钱,但是却让扈三娘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还挺会来事的……”

衙役们走后,赵子龙转过身,看向卞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轻声说道:“这位壮士……”

卞祥却以为赵子龙向他要钱,道:“相公只管放心,你告诉洒家你在何处为官,这钱洒家一定还上。”

赵子龙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他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关切,问道:“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现在时候又晚了,这位壮士准备去何处啊?”

卞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寒风呼啸着吹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一时之间竟有些愣神。

赵子龙见状,又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如果好汉不嫌弃,就在这店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卞祥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瓮声瓮气地说道:“洒家可没有还你住店的钱。”

“都是江湖上走动的人,谁也没个为难的时候?”赵子龙道:“在下此番是往太原买马,如果好汉不嫌弃,和在下一起往太原去,买了马后,再请好汉护着我等一行人回郓州,如何?”

卞祥确实没有地方去,手里又没有一个铜板,想回乡也回不去,做买卖被人骗了,也没脸回乡,略一思索道:“成,那洒家就陪着团练使相公往太原走一遭。”

“好!”一出门就捡到宝贝,赵子龙心情大爽:“那就一言为定!”说着,赵子龙冲着扈三娘看了看。

扈三娘虽然不知道这个卞祥是何方神圣,但是她明白赵子龙的心思,立刻从包袱里取出五吊钱递给赵子龙。

赵子龙转手给了卞祥。

“这……”北宋末年,一个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大致是十吊至十五吊钱,卞祥没有想到赵子龙出手就是五吊钱,顿时让她有些傻眼了。

赵子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怎么能没几吊钱?这钱是你该得的,等回去了从你该拿的钱里面扣除。”

卞祥将钱收入怀中,拱手道:“多谢团练使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