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9章 师徒重逢
扈太公畏缩于宅内,未曾露面,扈成亦是避而不出,唯有赵子龙、周侗与扈三娘现身相迎。
起初,扈太公千般阻拦,不许扈三娘出门去接,可扈三娘心意坚决,临行前,眼含坚毅,对父兄言辞恳切:“父亲,赵子龙乃是女儿的官人,虽说尚未举行盛大婚礼,可女儿己然是他的浑家。你们不去迎接,怕担上勾结贼寇的罪名,可你们怎就不好好思量,若没有赵子龙,扈家庄还能存于世间吗?”
祝家庄的房舍,大多于往昔被梁山军付之一炬,一片狼藉。
但赵子龙仍是精心挑选了两间最为上乘、幽静的房舍,用以安置宋家父子。
扈三娘亦贴心地派遣自家仆人,悉心照料宋太公和宋清的日常饮食起居。
就在赵子龙忙着安置宋家父子之际,林冲看准时机,将周侗悄然请到一旁。
二人避开众人的目光,走进一间被烧得倒塌了一半的房间。
踏入屋内,林冲双膝一软,“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周侗面前,声音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与敬意:“徒儿拜见师父!”
周侗见状,眼眶瞬间泛红,双手颤抖着,赶忙上前将林冲搀扶起来。他的双眼饱含热泪,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冲儿,你的事为师都知晓了,这些年,你落草梁山,受苦了……”
林冲听闻师父此言,心中的委屈与辛酸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他俯身匍匐在地,双肩微微颤抖,想要放声痛哭,可又顾忌被旁人听见,只能强自压抑着,那压抑的抽泣声,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声声刺痛人心:“师父,徒儿也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实在是辱没了师父的一世威名。”
周侗轻轻抚摸着林冲的后背,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怜惜:“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当下这世道,兵荒马乱,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己然是万分不易。”
林冲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目光中带着关切,问道:“师父此番前来,是路过此地,还是打算在独龙岗长住?”
周侗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安宁与满足:“为师准备领着你的师兄弟们,在这独龙岗上安享晚年,度过余生。”
林冲听闻,当即拱手,神色庄重,言辞恳切:“师父但请放心,只要师父在独龙岗上一日,徒儿必定想尽千方百计,绝不让梁山再来侵扰此地。若徒儿实在阻拦不住,也定会提前向师父报信,绝不让师父陷入危险之中。”
周侗拍了拍林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梁山,万事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师父这边,有你的三位师弟悉心照料,你无需太过费心。”
林冲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接着问道:“敢问师父,三位师弟都是谁?徒儿曾遇一人,名叫五郎,不知他是否也是徒儿的师弟?”
周侗听闻,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看来你和五郎交过手了?”
“应当是交过手,从他施展的枪法来看,徒儿一眼便认出,那是师父的高徒才使得出的精妙枪法。”林冲恭敬地回答道。
周侗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自豪之色:“除了五郎,还有牛皋,郓州团练使赵子龙相公,也是为师刚收的弟子。”
林冲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师父今年应当是七十有七了,却又收了一名徒弟,想必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吧。”
周侗长叹一声,目光中满是对林冲的关爱与期许:“冲儿,你知道,为师一生没有子女,你们这些徒弟,在为师心中,都如同亲生孩儿一般。在这当今污浊不堪、混乱不堪的恶世之中,你们的前途,是为师最为忧心之事。你的这个师弟,虽是宗室出身,然而他身上却不见丝毫宗室的骄横跋扈之气,不仅心地善良,为人更是极为机敏聪慧。日后若天下发生变乱,你们这些师兄弟,只要能齐心协力、用心辅佐他,或许能闯出一番天地,有所成就。如此,为师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瞑目了……”
林冲听了师父这番肺腑之言,心中感动不己,再次 “扑通” 一声,给周侗跪下,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徒儿不孝,时至今日,还要师父为徒儿的前程忧心忡忡……”
周侗轻轻摇头,长叹一声:“没有法子啊,谁叫咱们师徒生逢这样的乱世呢?”
安顿妥了宋太公和宋清之后,赵子龙又请卞祥、岳飞和牛皋率领在厮杀中幸存的二百多庄丁在祝家庄前安营扎寨。
这既是为了保护宋太公和宋清的安全,也是为了筹备重建祝家庄之事。
至于被活捉的那些梁山头目和喽啰兵,赵子龙也履行了与宋江的承诺。
除留下王英的尸体和一百多人外,其余的全部被放下独龙岗,由林冲领着返回梁山营寨 。
当然,这一切都在后半夜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谁都不想让旁人知晓,尤其怕被李家庄的人察觉。
随后,梁山人马拔营而起,灰头土脸地撤回了梁山。
******** 午夜时分,扈太公的书房里,昏黄的灯光在暗沉的夜色下摇曳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却又挣扎着散发着微弱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扭曲地投在墙上。
扈成微微前倾身子,低声问道:“父亲,你说这祝家庄,往后是会改姓扈,还是改姓赵?”
“当然姓扈了!”扈太公想也不想便道:“没有我扈家庄出兵,他赵子龙能杀败梁山贼寇吗?”
扈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要是子龙他不愿意呢?”
“他是我扈家的女婿,我扈家将女儿都嫁给他了,他不该报答我扈家的恩德吗?”扈太公缓缓坐回椅子,目光盯着那跳跃的烛火,沉思片刻后说道:“成儿,这样吧,明天,你就将梁山贼寇的尸首和俘虏都送去郓州府衙报捷,看看知州相公如何说。顺便向知州相公透露,如果能把祝家庄交给我们扈家打理,每年祝家庄的收成分给他三成。”
扈成抬眼,灯光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如果知州相公不同意呢?”
扈太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灯光映照下,那笑容显得格外阴冷。“你放心,他会答应的。”
“何以见得?”扈成追问道。
扈太公往后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灯光勾勒出他脸上志在必得的神情:“他早就在向我打听祝家庄的家财了,这一回让他白得祝家庄每年三成的收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忽然,扈太公又想起了一件事:“马上筹备你妹子和赵子龙的大婚礼,让赵子龙将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也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扈家对他的恩德,这样咱们拿到祝家庄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扈成满意的笑道:“父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