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3章 谁杀了晁盖?
夜色却依旧浓稠如墨,毫无破晓之意。
一弯斜月孤零零地挂在林梢,启明星在东方天际闪烁着清冷的银光,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森冷。
前堂之中,赵子龙神色凝重地看着独龙岗来的报信人,沉声道:“独龙岗上究竟出了何事?”
“梁山贼首晁盖,率八千人马攻打独龙岗,被岳教师率兵杀得连夜撤回了梁山……” 报信人语气急促。
卞祥眉头一挑,道:“这是好事,何须如此慌张?”
报信人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颤:“后来,梁山上一个叫林冲的前来报信,说梁山贼寇撤兵,是因为贼首晁盖被一支毒箭射中面颊,那箭杆上,刻着个‘岳’字!周总教师得了这消息,赶忙让小人连夜来禀报赵相公。”
赵子龙听闻,身形猛地一震,僵在原地。
熟悉的情节,熟悉的套路,只是那箭杆上的字,换成了 “岳” 字。
要是让宋江得诡计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招安梁山贼寇怕是再无可能,一旦宋江以给晁盖 “报仇” 为名再度杀来,独龙岗能否抵挡得住,实在难料。
如今的梁山,有鲁智深、武松、杨志、徐宁和呼延灼这些猛将加入,更要命的是,还有会造火炮的轰天雷凌振,实力今非昔比。
虽然现在火炮的威力还远不如南宋元明,不能轰塌坚固的城墙,但用来攻打一个小小的独龙岗,三座小地主的庄园,那还是不需要花费多大气力的。
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独龙岗笼罩其中,一场巨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如暴风雨前的死寂,让人不寒而栗。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得仿若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在众人的心头。
乌云翻涌,仿若无数狰狞的兽,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赵子龙神色凝重,再次将李助、杜壆和卞祥邀至自己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西人紧绷的面庞。
赵子龙来回踱步,待众人坐定,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一番,随后问道:“三位,依你们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杜壆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大手一挥道:“怎么看待?死了便死了,杀了就杀了。别说不是五郎杀的,就算真是五郎所为又怎样?若是真的,那理应向朝廷为五郎请功,有何可担忧的?”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
李助轻抚胡须,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望向窗外那愈发暗沉的天色,缓缓道:“杜兄所言虽有几分道理,然而,若我独龙岗与梁山彻底结为死敌,最终结果恐怕是两败俱伤,实在得不偿失啊。”
杜壆冷笑一声,反驳道:“据我所知,五郎向来没有在箭上刻姓氏的习惯。可宋江却说射死晁盖的箭杆上刻了一个‘岳’字,这屎盆子扣在五郎头上,实则是扣在咱们独龙岗头上,想要自证清白,怕是难如登天。”
卞祥站起身来,双手抱胸,朗声道:“兄弟,即便梁山成为咱们的死敌,也未必就会两败俱伤。让他们来,咱们就在独龙岗严阵以待,等他们一到,一战将他们全部灭在此处!”言语间,豪情万丈,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赵子龙微微一笑,却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大哥,我对独龙岗人马的实力毫不怀疑。可灭了梁山贼寇之后呢?”
卞祥满不在乎地一摆手,道:“灭了就灭了,哪还有什么之后!”
“倘若李邦彦、蔡京这些奸臣,觊觎咱们的独龙岗,派人来括田,又当如何?” 赵子龙神色严肃,目光灼灼:“有梁山贼寇在,这帮奸臣便不敢轻举妄动。梁山上的人马虽被称作贼寇,却也在无形中保护着我独龙岗啊。”
就在赵子龙说话之际,天际突然响起一阵如车轮碾过桥洞般的滚雷声,沉闷而压抑。
紧接着,狂风呼啸起来,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
“那…… 这……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究竟该怎么办?”杜壆、卞祥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赵子龙将目光投向李助,急切问道:“李先生可有妙计?”
李助闭目沉思许久,缓缓睁开眼,问道:“赵相公,既然您能肯定杀晁盖的是宋江,那您是否知晓具体动手的是谁?”
“不是孙立,就是花荣。”
赵子龙能一口咬定,并不是他有什么神机妙算,这个结论是后世研究的结果。
李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有目标就好办了。可请林教头在梁山上多加留意,最好能找到证据。再者,宋江说射杀晁盖的箭杆上有个‘岳’字,那好,一场厮杀下来,五郎不可能只用一支箭,其他箭杆上可有‘岳’字?若只有这一支箭,又怎能证明是五郎杀的晁盖呢?就算是衙门判案,也有孤证不立之说。”
“先生所言固然有理,可是——”赵子龙眉头紧锁,沉吟道,“可是林教头会帮咱们这个忙吗?要是他真的查到了证据,杀害晁盖的人就是孙立、花荣,而主谋就是宋江,他却隐瞒不说,那又该如何是好?”
杜壆道:“如果晁盖是被他们自己人杀的,宋江会给咱们独龙岗讲道理的机会吗?”
“杜兄所言有理。”李助神色一凛,目光坚定:“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杀败梁山,再讲道理。”李助一字一顿地说道,“赵相公,事情到了这一步,究竟是不是五郎用箭射杀的晁盖其实己经不重要了。只有杀败梁山贼寇的人马,咱们才有和他们讲道理、查明真相的机会。”
杜壆、卞祥同时点头,齐声道:“李先生的话有道理。”
赵子龙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天河决堤般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在洗涤着人世间的罪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