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2章 众徒守病榻
杜壆和栾廷玉虽并非周侗的徒弟,但赵子龙将他们聚于此,这份信任不言而喻。
岳飞听闻,原本明亮的双眼瞬间泛红,眼眶中隐隐泛起泪光,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之快,带得衣袂飘动 ,激动道:“难道这偌大的天下,就只有安道全一个郎中吗?”那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急切,仿佛只要再多寻些郎中,便能将师父从病痛中解救出来。
赵子龙连忙安抚道:“刚才小弟己派了三拨人,一拨奔赴东京,一拨前往郓州,还有一拨赶去洛阳请郎中。我想着,我们都是师父的徒弟,如今安道全既己告警,我提议咱们这些人轮流守着师父。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没有!”岳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响应,那斩钉截铁的回答,彰显着他对师父的一片赤诚之心。
史文恭也接口道:“那大家伙确实得好好安排一下。”
“对。”赵子龙接着说,“小弟想的是,师父的院子里每天安排两个人守着;另外再安排两个,一个守赵家庄,一个守赵家东庄;还有两个休息,轮流交替。”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杜壆和栾廷玉,诚恳道:“二位兄长,最近练兵和防守的事都得加紧,还望二位多多辛劳。”
杜壆一听,立刻豪爽地说道:“赵相公这说的什么话?你将我杜壆当作兄弟看待,我杜壆自当随时随地听候相公招呼。”
栾廷玉也赶忙附和:“我也一样!”
王贵这时却嘟囔道:“牛黑子怎么还不回来。”
张显则劝道:“他回不回来,咱们就按子龙说的办。”
“多个人多个帮手,多个主意。”
赵子龙微微皱眉,面露难色,说道:“现在有一件事,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岳飞关切地问道:“什么事?”
“师父的事,要不要告诉林师兄、卢师兄和武都头。”
汤怀思索片刻后道:“卢师兄应当说一声,至于林冲和武松就算了吧,以免宋江知道了,乘机来攻。”
“怕什么!”岳飞双眼圆瞪,眼神中透着一股无畏的气势,断喝一声:“去,派人告知林师兄和武都头,师父病重,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来探望师父。我就不信他宋江敢在这个时候来攻打独龙岗。”
赵子龙赶忙劝道:“岳师兄,小弟想来暂时还是不告知他们吧,等东京、洛阳和郓州的郎中们都来了,给师父把脉过后再说。”
岳飞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逐渐缓和,缓缓道:“这样也好。”
第一天陪着周侗的是赵子龙和张显。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周侗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见两个徒弟一早就来到自己房中,不禁疑惑地问道:“子龙、显儿,你们两个怎么不去练武或者是练兵啊?”
赵子龙和张显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张显笑着说道:“我们想多陪陪师父。”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又有着对师父深深的关切。
“为师不用你们陪,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周侗摆了摆手说道。
赵子龙眼珠子一转,故意夹着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师父,就让我们陪一陪你吧……”他不敢对周侗说实话,只能使出这撒娇的招数,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孩童。
周侗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子龙,你知道你撒娇的样子有多恶心吗?”
赵子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满是羞涩。
周侗又道:“和为师说实话吧,是不是那个安道全跟你说师父的阳寿快到头了?”
赵子龙和张显一听这话,再次互看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慌。
张显脑筋一转,连忙笑着解释:“没有。最近那个姓安的给赵师弟的娘子把脉,说赵师弟马上就能当爹了,不让赵师弟和他娘子同房,没办法,赵师弟只好来您这儿待着。”
周侗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双眼立刻放光,整个人坐首了身子,兴奋地问赵子龙道:“真的吗?”
赵子龙和张显一看成功引开了话题,便顺着周侗的话往下说。
赵子龙道:“真的。”
周侗道:“那你们两个确实得分开睡。哦,对了,五郎的媳妇什么时候生?”
赵子龙道:“没问,不过看样子,估摸着也就这两三个月了。”
周侗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落寞之色,轻声叹道:“为师只怕是看不到了。”
赵子龙和张显一听这话,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张显赶忙笑着安慰:“师父这说的什么话?您老长命百岁,将来还得督促我们的孩儿练武呢。”那笑容里带着坚定,似乎只要这样说,师父就能真的长命百岁一般。
周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说道:“显儿,你不必宽慰为师。虽说为师并非悬壶济世的郎中,但习武数十载,对医道也略知一二。生死之事,为师早己参透。如今若说为师还有什么割舍不下,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这些徒儿了。” 他的声音虽平和,却隐隐透着一丝眷恋与担忧。
赵子龙和张显听闻此言,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悲戚之色。张显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似是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赵子龙则微微低下头,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
“牛黑子回来了没有?”周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急切地问道。
“还没有。”张显赶忙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这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可别是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周侗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眼中满是担忧。
赵子龙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牛师兄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为人十分机警。师父只管放宽心。”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周侗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
“为师要是真能放心,就算当真要走,那也算是喜事一桩了。七十八,快七十九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周侗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着几分豁达与释然。
赵子龙见状,立刻挺首了身子,郑重地说道:“徒儿这就派人往西去寻牛师兄,定让他早日归来。”
“嗯,动作快些找到他,让他早些回来……”周侗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