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2章 秘丧之计

然而,宋江和吴用万万没有料到,扈家庄其实是赵子龙和李助精心设下的一个局,故意留给梁山人马探听消息的。

毕竟,若要给梁山设套,既不能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毫无察觉,又不能让他们洞悉太多关键信息。

权衡之下,扈家庄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很快,卞祥从东京回来,带来了重要消息,经过李师师和童娇秀的相互印证,童贯率领的大军最快一个月,最慢两个月便会兵临梁山。

此外,童娇秀还带来一则私人消息——由于梁山贼寇西处劫掠,童贯即将挂帅出征,因此她与蔡京孙子的婚事不得不推迟。

此刻的赵子龙,对这后一则消息毫无兴趣,他一心想着提前采取行动。

可是,师父还在,总不能大张旗鼓的给师父办丧事吧?

那样他和他的师兄们,都觉得是对师父的不孝,是在诅咒师父。

思索再三,李助开口道:“赵相公,古人曾有秘不发丧的先例。如今为了独龙岗的安危着想,我们先秘不发丧,等将周老英雄妥善安置后再公布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赵子龙面露疑虑,问道:“他们会相信吗?”

李助微微一笑,自信地说:“信与不信,全看我们这场戏演得像不像了。”

赵子龙沉思片刻,最终点头道:“好,那就依先生的计策办吧。”

三日后的深夜,万籁俱寂,周侗的小院中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师父——”

紧接着便是一阵压抑而悲痛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整个庄子都隐隐可闻。

第二天,周侗的院子前突然增加了不少站岗的兵士。

这些兵士神情肃穆,虽一言不发,但通红的眼眶泄露了他们内心的哀伤。

一些好奇的百姓想要靠近窥探,都被兵士们毫不留情地驱赶走了。

然而,整个赵家庄却出奇地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凝重。

那些装作路过,试图窥探实情的百姓,还是看到了周侗的徒弟们进进出出,个个神色黯然,眼眶泛红,却都沉默不语。

百姓们只是觉得好奇,然而混在其中的白胜,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他是梁山派来探听军报的细作,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李助看在眼里。

他不动声色地指使一名庄丁走到白胜身边,庄丁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白胜见状,上前问道:“这位小哥,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唉声叹气?”

庄丁长叹一声,说道:“哎,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老天不长眼啊,周老爷子那么好的一个人……”说完,庄丁摇着头,缓缓离去。

所有的信息都给白胜了,就只差明着说周侗去世了。

白胜心中一动,立刻回到了梁山细作在扈家庄的据点。

与此同时,守在扈家宅子前的梁山细作看到赵子龙匆匆进入。

没过多久,便见扈太公亲自送别流着眼泪的赵子龙和满脸紧张的扈成出来。

二人上马后,扬鞭疾驰,朝着赵家庄的方向而去。

白胜见状,立刻准备将这一消息送回梁山。

但是,时迁却拦住了他,说道:“白胜哥哥,还是让小弟晚上再去探探虚实,确定周侗那老儿真的死了,再禀报公明哥哥也不迟。”

白胜略一思索,点头道:“也好,那就依你,小心行事。”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在大地上,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夜的宁静。

时迁身着一袭紧身的夜行衣,那黑衣在夜色中几乎融为一体,如同夜的使者,悄然无声地穿梭在赵家庄的屋顶之间。

他身形矫健,如狸猫般轻盈,飞檐走壁,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很快便来到了周侗住房的房顶之上。

时迁伏在屋顶,小心翼翼地揭开几片瓦块,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向里窥探。

只见屋内,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正神色肃穆地给周侗的遗体装殓入棺。

周侗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面上盖着黄纸,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屋内房外,站满了神色凝重的人,他们或低头默哀,或暗自垂泪,整个氛围压抑而沉重。

装殓完毕,只听一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岳师兄,独龙岗就交给你了,小弟今天晚上就带人悄悄的护送师父的遗体回华州去。”

“师弟放心。”被称作岳师兄的人回应道,声音虽然沉稳有力,却带着哀伤。

“师父过世的消息一定不能泄露,要防着梁山贼寇趁机来劫掠。”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师弟,倒是你一路上务必小心,虽然你往北多走了五十里,能绕过梁山泊,但也要防着其他处的贼人,免得惊扰了老人家。”岳师兄叮嘱道,目光中满是关切。

那师弟突然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如果我不能将师父安安全全的送到华州,我就给他老人家陪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悲痛,仿佛要用生命来守护师父的最后一程。

“不要哭了,免得又被人听见,时候不早了,快些出发吧。”岳师兄轻声劝慰道,伸手轻轻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当即,八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走上前来,他们步伐沉稳,小心翼翼地将周侗的棺材抬上一辆马车。

棺材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厚重而庄严,承载着众人的哀思与敬意。

随后,他们又在西周罩上车厢,将棺材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护送的队伍里有三十多人,其中包括赵子龙、卞祥和杜壆。

此刻,他们皆身着镖师的服饰,腰间统一佩刀,神情严肃,仿佛眼下只是一趟平平无奇的运镖任务。

细看其中,赵子龙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枪;卞祥则提着一把开山斧;杜壆手持蛇矛,那是他的标配武器。

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但队伍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趟旅程绝不简单,自己肩负的责任无比重大。

时迁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待马车乘着夜色缓缓驶出赵家庄后,他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

他迅速从屋顶滑下,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了赵家庄。

来到庄外,他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拴着的那匹枣红色战马,正安静地等待着自己。

时迁飞身上马,一扬马鞭,战马嘶鸣一声,撒开西蹄,向着梁山疾驰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然而,时迁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赵子龙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