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浮屠

    云边泛起金边,红日破晓。


    就连阴森森的城主府,也多了几分暖意。


    殷知意拉起袖子,果真,黑色的纹路淡了下去。


    原著里对这煞气的描述只有四个字‘凶险至极’,白日与常人无异,夜间却恍若被施以酷刑,没有人能在受完七日的折磨后还能活下来。


    但这东西可不仅仅是物理攻击,它更是一场心理折磨。


    就问你看见自己生命被煞气一天天的蚕食掉,逐渐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吸成一个干瘪的骷髅,你怕不怕?


    那当然是怕的,所以很多人根本没有等到第七天最痛苦的时候,就自戕了。


    门外,少年正阖着眼假寐。


    殷知意陡然打开门,扭头就对上了一张俊俏的睡颜,她下意识敛息,下一瞬她目光被少年耳垂上的耳洞所吸引。


    她总觉得眼前这人,皮肤有些苍白的吓人。


    一袭青衣,身形颀长,宽肩窄腰,特别是衣袍之下交叠在一起的双腿,简直是比例逆天。


    观其整体装束,她心道:【翠绿色的耳坠将是绝配。】


    在殷知意彻底踏出院门的那一刻,燕时满睁开了双眸。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离开的那道背影,似乎只有在靠近殷知意的时候,他才能听见声音。


    此刻,他脑海里全都是那句:【这长相比女孩儿还娇俏,若是戴上耳坠肯定好看!】


    比女孩儿还娇俏?燕时满眸光深沉。


    这种话他并非第一次听,至于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他看了看手中短刀的皮质刀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已经死了。


    他突然改主意了,他想看着殷知意被煞气折磨而死,至于剥取人皮,他迟几天动手又何妨?不过就是被煞气爬满的人皮不如新鲜的那般有弹性,但也并非不能用。


    ——城主府正厅。


    殷归远面色愁苦,在院中踱来踱去,俨然是一夜没睡。


    “大哥,知意没事儿吧?”


    一道怯懦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这熟悉的声音直接将殷归远的火气叫了出来,他斜睨了眼来人,眼中盖不住的怒意。


    他从两位天师的嘴里已经知道,此次凶煞全都是那城中外地商人售卖的纸扎带来的。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云桑城里莫名其妙的就流行起一股买纸扎娃娃的风气。


    特别是生意人,趋之若鹜,每家店内都要摆上几尊。


    殷归远看着眼前唯唯诺诺垂头不语的弟弟,心里更是冒火,毕竟要不是他这个好弟弟昨日送了这么多纸扎,知意说不定根本不会感染煞气。


    殷二叔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满脸肥肉,堆在一起连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线,面上本来是一派憨厚,但此刻多了几分惊慌失措:“大哥,我该打!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买这东西!”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朝自己脸上抡巴掌,响响亮亮。


    “可我!可我真的没有坏心啊!”


    殷归远看见他这样就烦,呵斥道:“行了!真是蠢钝如猪!”


    殷知意刚跨过门槛,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仿佛一个盛满水的桶重重砸在地上。


    她一眼看见了地上那肩比门板宽的胖子,这不就是原主那个二叔吗?


    这是纸扎的事情被殷归远知晓了?瞧瞧那清脆的巴掌声,殷知意只是听见都觉得脸疼。


    说是二叔,其实殷成峰不过是旁支,身份地位并不尊贵,不过是殷归远看他老实听话,本着亲戚的情分,才在郊区的庄子给他谋了个闲职。


    书中对他的定位是,老实本分。


    殷知意眸中滑过一丝深意,一般书里交代了老实的,都老实不到哪里去。


    而且书里可是说,这人在城主府被血洗了之后,继任了云桑城城主的位子。


    殷氏的旁支可多了去了,就连本家也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在,常年勾心斗角,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能在城主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反正她不相信。


    看来城主府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波澜不惊,暗中更像是风雨欲来。


    她揉了揉腮帮子两边,开始酝酿情绪。


    下一秒,她冲里面嚷道:“爹爹!”


    殷归远先是一愣,随后猛的回头,入目就是自家闺女,全须全尾的,他努力睁大眼睛,眼眶一红。


    此刻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他闺女的命重要。


    “知意……”


    殷成峰面色一滞。


    殷知意原本就格外注意他,此时更是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小动作。


    她颐气指使道:“二叔,你先出去。”


    “知意,这……”殷成峰脸上木讷的表情差点没挂住。


    殷归远沉浸在自己闺女保住性命的喜悦中,自然是自家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他平日里还稍微强调一点的规矩,此时早就无所谓了。


    “闺女,怎么了?”


    人刚离开,殷知意就将袖子往上一扯,然后开始展示她绝妙的演技。


    也不给殷归远反应的时间,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先发制人的谴责道:“爹!我不喜欢燕时满,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你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


    殷归远看着那还未完全消退的黑纹,心瞬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焦灼,又听见殷知意这样发问,瞬间就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他一张脸瞬间苦了:“我的小祖宗,你别哭,别哭啊!”


    “我是你爹!怎么会不考虑你的感受呢?”


    殷归远拍着大腿,一边叹气一边解释。


    “只是……这煞气凶险,总共就两个法子,爹总不能让你跋山涉水去忘忧山庄吧!要是路上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啊!”他知道他闺女任性,但这并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他不可能让步。


    一刻钟后。


    殷归远绷着脸,差使身旁的侍卫让他去把两位天师请过来。


    他还想试图想说些什么,但殷知意根本不给他机会。


    殷知意双手捂着眼,一边假装哭,一边从手指缝里偷看。


    殷归远手足无措:“其实爹也是想着时满相貌也不差,才……才……”


    殷知意张口就来:“我不喜欢他,他长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殷归远:“……”


    虽然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也是难得觉得自家闺女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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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缺点,眼神光不太好,他怎么可能把丑的往他闺女床上送呢?


    “我不管,我说——我不喜欢燕时满,也不要他做炉鼎!”


    白芷行和季辞刚走到厅前,就听见传来的一阵哭声。


    燕时满:“……”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


    丫鬟刚刚禀报完,殷知意就看见了拾阶而入的男女主,修行之人到底是比普通人更敏锐。


    殷知意将脸捂的更紧了,但这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她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哭不出来了。


    白芷行看见眼前缩成一团,肩膀乱颤的小姑娘,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虽说先前这小姑娘骄纵了点,但到底年纪太小,做事张扬点也属正常。


    不过,她虽这般想,却并不支持用炉鼎引渡煞气。


    南派天师向来主张救人渡己,万不能以伤害他人为代价,白芷行深以为然。


    至于旁边的季辞,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散漫和戏谑,扫了眼殷知意。


    这位城主小姐最开始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先前无论是在宗门内还是下山历练,哪儿的人对他们不是礼待有加?就只有这位城主小姐。


    但现在,她还不是要求着他们带她去忘忧山庄。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仿佛在嘲笑殷知意原先的愚昧无知。


    殷知意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目光尽收眼底。


    心中顿时有了评判:【白芷行绝对是南派天师,至于季辞,北派天师,毕竟,人是环境的产物,这句话还是太全面了。】


    书中,北派天师以继承为主,规矩繁杂,阶级明确,门派中人很是高傲自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南天师门派杂居于世,则是要平易近人的多。


    这么一看,两人在价值观上存在的分歧,可谓是宽如天堑,也难怪后面原主一挑拨,两人就离了心。


    殷知意心下好奇:【真想知道原著里是he还是Be?】


    燕时满脚刚迈进正厅,脑子里就响起了声音:【真想知道%#&里是he还是Be?】


    实际上,为了防止书中人物产生自我意识,就算是心声,关于书中世界的信息也都被系统自动消了音。


    殷归远作着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两位天师!”


    这个世界天师地位很高,白芷行念着殷归远是长辈拱手回礼,而季辞则是习惯性的微微颔首。


    殷归远一夜之间仿若苍老了十几岁,他疲惫道:“两位天师,此去麻烦你们了!”


    白芷行不愧是女主,面上表情持重而又端庄,说话也是大格局:“殷城主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救人捉鬼本就是我们天师的职责。”


    季辞听着这话挑着眉,不咸不淡的也点了点头:“嗯。”


    白芷行见季辞点头,心中触动,朝他露出一抹浅笑,虽说这位季公子是散修,但也这般有责任心,实在是不遑多见。


    白芷行是门派大师姐,平日里严肃惯了,配上她本就清冷系的长相,看着有些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若是笑起来,便娇俏的像一只撒娇的布偶猫。


    季辞看的一个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