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耳光

    翌日,八月十五。


    宫中以无人不知皇上亲迎贵妃娘娘回宫。


    赵晴得知谢芜回宫,与谢芜相邀着一同在御花园赏景散心。


    赵晴面上局促,说话小心,蒲扇的大眼睛却很是灵动:“贵妃娘娘可好些了,早听闻贵妃娘娘因救驾在行宫修养,我虽有心探望但实属无可奈何,贵妃娘娘不会怪我吧。”


    谢芜面上带着得体微笑:“劳烦妹妹记挂,一切都好。妹妹呢?妹妹一切可还安好?”


    “我……”赵晴被问到一时语塞,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低头捉了捉衣角,抿着唇缓缓点了点头,附和道,“劳烦贵妃娘娘记挂,我一切都挺好的。”


    虽说着好,但明眼人都瞧得出赵晴的晦涩。


    谢芜不动声色地抿茶,心想,后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不过十日光景,原本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便染上了哀容。


    “贵妃娘娘回宫果真不一般,瞧着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得艳了。”


    众人回头,只见来人是孙妙可。


    孙妙可带着侍女竹月缓缓走到面前,见了浅浅敷衍行了礼:“贵妃娘娘养在行宫数日,妹妹一直不得见,还以为贵妃娘娘要养在行宫再不得回来呢!”


    谢芜微笑:“原来是孙昭仪。”


    谢芜回宫时便已得知,孙妙可因侍奉皇上得宜被封为了昭仪。


    孙妙可眉宇中透着得意,下颌扬起:“贵妃娘娘真是好灵的消息,看来虽在行宫却时时刻刻注意宫中动向,真是难为贵妃如此费心思。”


    抬手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花,颔首低嗅,待视线再看过来时却又调侃道,“这知情的人自然会体贴贵妃费心劳神,不知情的还以为贵妃被冷在行宫中日日打探宫中消息,时时刻刻巴望着何日能够回宫呢。”


    谢芜:“孙昭仪说的是,本宫身为贵妃,劳心之事确实许多,皇上放心不下这才特意安排本宫在行宫养伤,若非皇上顾惜,本宫难在行宫修养,幸而行宫僻静,确实多谢皇上费心。”


    孙妙可面上不显,唇角却嗤出一口冷笑,眼睛瞟向了一旁赵晴,惊呼:“呦,原来赵美人也在啊,差点看落了你。”


    赵晴目光一颤,嘴唇抿了抿,脸颊微微鼓起,手指也跟着在袖子里绞起来,身子下意识往谢芜身后藏了藏。


    “今个儿十五,日子确实不错,难怪赵美人肯出来逛园子了,”孙妙可摩挲着腕上的赤红玉镯,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看戏一般笑道,“不过,也亏得赵美人如此心大,还有心思与贵妃游园闲话,听闻赵家公子下落不明,赵丞相和太后可是分外忧心,反倒是赵妹妹……自家兄长下落不明也不见妹妹焦急憔悴半分,妹妹果然是心大得很呢,难怪皇上会取笑妹妹是没心没肺惯了的。”


    “哦,是了,是我险些忘了。”孙妙可惊讶挑眉,眉宇间尽是得意神色,“姐姐记得妹妹在家时为庶出吧,这嫡庶尊卑有别,想来妹妹与赵家公子关系未必亲厚呢,倒是我白白为妹妹担忧,也难怪妹妹会如此看得开。”


    “你——”赵晴被说得先是一怔,在愣神间眼中慢慢续起了眼泪,反复张唇想要说话,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是,急得脑门出了汗,连连跺脚偏在言语上争不了半点上风。


    见自家主子受辱,玉容挺身而出,不卑不亢行礼后提醒:“孙昭仪请慎言,丞相、太后身份尊贵,孙昭仪在背后非议并不妥当。”


    孙妙可目光一瞥,白了一眼,不以为意哼着:“怎的?一个小小美人身边的婢女,也来与我讲规矩?那我且来问你,主子们说话时有你插嘴的份?这是哪里的规矩?平日里赵妹妹是如此教的?还是只当宫里是赵家后花园,想怎样便怎样,毫无体统可言?”


    玉容脖颈梗直,不服:“孙昭仪你——”


    孙妙可目光一横,凌厉眼神扫过去,身旁侍女竹月已然上前一掌掴在玉容脸上。


    “啪——”的一声。


    玉容脸上挨了一耳光惊诧得愣在原地。


    脸上热辣辣,瞳孔一绽,目光也变得呆滞。


    她实在诧异竹月所作所为。


    在赵家时她是夫人面前得脸一等女使,府中众人任谁见了有要给她三分薄面,自听从大夫人叮嘱随着二小姐进宫后,二小姐被封为美人,性格天真好拿捏,又知晓她是夫人面前得脸的,对她无有不敬着的时候,却不料今日被赵家曾经走狗家中的丫鬟打了巴掌。


    瞧孙妙可如今神气的模样,莫不是忘了曾经如何上门求着巴结大小姐?巴结赵家了?竟轻狂成这般!


    赵晴也惊了,着急从谢芜身边出来去看玉容伤势,见玉容脸上红了一片,眼泪当即涌了出来,抢到面前质问:“孙姐姐,你怎能打人?”


    孙妙可瞥了眼赵晴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紧不慢微笑安抚:“赵妹妹就是平日里宽厚过了,区区一个下人而已,生死还不就是主人一句话的事儿。主子赏巴掌,难道还要看奴才脸色?姐姐体恤妹妹,特意为妹妹训斥,妹妹怎的一点不理会姐姐的苦心呢?”


    说着眼角余光一扫,瞧见玉容眼底不甘,孙妙可勾唇笑笑,“瞧瞧,瞧瞧,赵妹妹身边奴才气性儿可真是大呢,妹妹可要姐姐再帮忙训诫一番?姐姐今日闲暇,正好可以帮妹妹教导下人。”


    “都在闹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是太后的仪仗队。


    太后先瞧见吃亏的赵晴,又看到捂脸的玉容,再看到趾高气扬的孙妙可,最后看到被晾在一旁无作为的谢芜。


    锐利眸光一扫,将众人表情看在眼中,视线最终定在孙妙可身上。


    “身为宫妃,不好好在各自宫里安分守己,在御花园里争执什么?”


    孙妙可面上带着得体微笑,先一步行礼道:“太后误会了,并没有什么争执,只不过是后宫姐妹间闲话几句罢了。或许是声音大了些这才使得太后误会。”


    “哀家可曾问你,”太后眉眼不耐,“有贵妃在,哀家面前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昭仪卖乖!”


    谢芜:“……”


    被太后提名时,心叹,风波总是来得这样快。


    孙妙可微微一停,面上带着笑,却是虚虚行礼:“妾身见太后发问心存敬畏不敢不答,妾身是一番好意,怎的到了太后娘娘那里便成了讨巧卖乖?太后明鉴,妾身虽愚钝,入宫时日尚浅,这样的事却是万万不敢做的。”


    太后横眉,面色上闪过恼怒:“哀家说一句,你倒是有四五句等着哀家,怎的你以为皇帝晋了你的位份,你就能耀武扬威?区区一个昭仪,这后宫还轮不到你做主。”


    “妾身自然是知晓的,”孙妙可唇角带着冷笑,她再次福身行礼,偏明眼人都能瞧出她行礼时的敷衍,她道:“臣妾知晓天下是皇上的,皇宫亦是皇上的,臣妾身为宫嫔,对皇上没有不敬着的时候,又怎敢去做皇上的主!因而,请太后明鉴,臣妾万万不敢担当。”


    太后冷笑:“好一张伶牙利嘴,你是打量着皇帝宠你哀家便不敢罚你是吗?”


    孙妙可虚虚一笑:“臣妾不敢。”


    “不敢,哀家看你是敢得很,”太后斥责,“身为昭仪昭仪却敢顶撞哀家,若不教导,日后岂不是整个后宫都要跟你姓孙。”


    此时在场人皆不提开始为何争议只是,只见太后目光威严扫视众人,发号施令道:“孙昭仪桀骜不驯顶撞哀家,掌掴三十,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言毕眼神余威扫视众人,斥责,“贵妃居高位本该协调后宫,如今宫中不睦实在不堪托付,既还病着便罚俸半年,待在宫里也好学一学如何为皇帝分忧处置后宫事务。”


    谢芜耳提面命,恭顺福身行礼:“是,谨记太后教诲。”


    御花园里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只孙妙可孤身站着,瞧了眼在场众人,孙妙可一想到三十耳光梗直脖颈反驳:“今日之事,未必是臣妾一人之过,太后如此重罚,臣妾不服。”


    太后:“哀家是太后,后宫由哀家做主,岂由得你服与不服!”


    话音刚落,太后身边赵嬷嬷一个眼神过去,以有宫人上前,直接一脚踢在孙妙可的膝盖上。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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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可毫无察觉膝盖当即磕在了石砖上,疼得直不起身,她刚略略抬起身,迎面便是一个耳光。


    孙妙可被打得侧过脸,紧接着又落下一记耳光,于是本该风景宜人的御花园只听得清脆耳光声。


    太后冷眼冷情:“孙氏不恭不敬,这便是下场,若有再犯,哀家定不轻饶。”


    谢芜等人:“谨记太后教诲。”


    赵晴注意到太后视线看过来,未敢多留,见太后要离开,赶紧跟了上去。


    待回到永安宫中,太后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台下站立懵懂不安的赵晴,重重呼出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太没心性,你虽是美人,可宫中尚有哀家在,你怎能容孙氏欺侮到你头上。”


    宫中事她并非全然不晓,她是想看看孙妙可敢嚣张到何等地步,赵晴又会忍到何时,却不料等来等去,竟等到这般情况!


    赵晴低头盯住脚尖,被太后严厉的模样吓到,肩膀耸动着,音色在发颤:“最近孙姐姐确实变得难相处些,可若是我与孙姐姐置气,她……她……”抿了抿嘴唇,支吾了半天说出一句,“……皇上知晓会不高兴。”


    太后深深拧眉不认可道:“皇帝如何是皇帝的事!难道皇帝不悦,你便要旁人凌驾在你头上?你这副样子哪有半点赵家女儿骨气?”


    赵晴低着头不说话,往日灵动讨喜的美人如今被训斥得宛如一根木头,眼泪无声扑簌簌地往下落。


    太后见状,眉宇更是不耐,连连挥挥手道:“你且去吧。”


    赵晴吸吸鼻子:“……是。”


    待行礼之后,赵晴直接离开。


    赵嬷嬷瞧见赵美人离开时的可怜样,又见太后实在气愤,笑着打圆场:“太后别动气,其实……也不能全怪美人。”


    “从前倒是哀家错瞧了,”太后冷嗤:“孙志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居然敢在哀家面前放肆。”


    赵嬷嬷叹息:“孙昭仪确实僭越了,奴婢瞧着孙昭仪从前挺好的人儿,行事也算安分守己,怎的进了宫就成了这副样子?”


    “为何会如此?还不是因着皇帝的缘故。”


    赵嬷嬷迟疑:“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面色冷冷,直言道破:“没有皇帝的授意,孙氏敢如此行事?”


    “……”赵嬷嬷点头附和,“也是,以孙家的门户地位,原先都是巴结咱们赵家的,如今突然变了风向,确实奇怪。”


    太后笑笑:“左不过是外面的那些人觉得,皇帝大了,能做主了,想着与其巴结咱们还不如奉承着皇帝。”闻了闻香,“只可惜他们忒心急,眼皮子忒浅,只知道看一时长短。”


    “哀家提议让兄长主持秋闱,皇帝驳了兄长荐的人却选了孙志这个由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后宫里头孙志女儿还敢作威作福欺压赵家的女儿,一个个儿的真是把哀家,把兄长都当成了死的。”


    “你说,皇帝的意思,是不是要对付赵家?”


    “这……”赵嬷嬷迟疑,“您对皇上有养育之恩,咱们赵家又是从龙有功之臣,皇帝未必会不念从前情谊。”


    太后拈着沉香珠视线慢慢向上抬:“可哀家怎么觉着,皇帝大了,心思主意太多了呢。”


    赵嬷嬷:“……”


    瞧着慈眉善目金身佛像,太后暂时将沉香手串搁置,左手持香,借着佛像前香烛点燃,火苗窜起来时,太后不紧不慢晃动手腕熟练甩灭火焰,这才持香参拜。


    将香放置香炉中,太后双手合十心中祈愿,待睁开眼时瞧着不沾俗世尘埃佛像,无悲无喜道:“哀家念着母子一场,可有些人未必会再念着恩情。”


    赵嬷嬷搀扶着太后起身时,听到太后再度开口:“没准儿还觉得咱们是妨碍。”


    赵嬷嬷迟疑片刻,面色凝重:“……怎会?”


    “且看看吧。”太后只瞧着摆在供桌前的瓜果。


    永安宫知晓太后礼佛,每日都奉上最新鲜瓜果。


    “果子若不新鲜了,寻别的替上即可,都是果子,又能有什么区别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