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报复

    天空像一碗打翻的墨汁,只有浓郁的黑色,看不到一点星光。


    桃衣和朱月如并肩从厨房走去崇礼院,心里惶恐不安,叫她们的小丫鬟什么也不说,像哑巴似的,让她们两人更加急躁。


    进了崇礼院东厢房的暖阁,像进来庄严的寺庙中,几座大神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自有一番威严。


    “见过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朱月如和桃衣挨个行礼,动作比以往更加虔诚,希望这些细微之处的举动,能让她们心情好些。


    董玉婷话不多说,直接问那名没见过的丫鬟:“桃衣是吧,今天给二公子熬药的时候,你是不是看了药炉一段时间?”


    桃衣谨慎的答道:“是,奴婢替声儿看了一小会儿,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声儿就回来了。”


    董玉婷话锋急转,逼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在看药炉的时候,将药材中的桂皮,换成了肉桂?”


    “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帮声儿看了下火!”桃衣大感冤枉,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这个时代厨房用火没有天然气灶,都是烧柴火干草,难以控制火苗,稍不注意火候就会太大或熄灭,大了火苗会窜出来,将灶壁沿熏黑是小,烧着人就是大事了。所以厨房会有烧火丫头或小厮专门看火。而熬药需小火慢慢煎熬,火候不能太大,并且还是给二公子熬药,更不能离开人了。


    董玉婷狐疑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很可惜她没有这方面的才能,看不出来桃衣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


    老太太则干脆利落的吩咐人去搜桃衣的房间。


    她没指名道姓,王妈妈便积极的领命过去,这一次她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丫鬟的房间也在外院,只不过小厮的寝房在南边,丫鬟的寝房在北边,与兰竹院接近。


    王妈妈要去桃衣的房间搜查,得了消息的内院季管事忙带了四个粗使婆子过去帮忙。


    内院丫鬟们的事儿都是季管事在管,她清楚桃衣的房间在哪。


    “干娘,就是这间了。”季管事道。


    桃衣是烧火丫头,也就是三等丫鬟,自然住不了太好的房间,她和其余七个丫鬟住在一块儿,睡在通铺上,房间里只有一张柜子,一张桌子。


    刚一进去,一股难闻的霉味就飘了过来,这间房晒不到太阳,屋子里有些暗,王妈妈不敢耽误时间,立马让她们去找。


    她也没闲着,把通铺上的被子掀开,势必要把药搜出来。


    季管事见她干娘都在找,自己也不好干站着,就跟着翻柜子。


    粗使婆子把丫鬟们的东西找出来丢到一边,空荡荡的房间没一会儿就变得杂乱。


    王妈妈把通铺上的所有东西卷成一团,随手扔到了地上去。她好像是领了圣旨的大臣,任何阻挡她的东西,她都气势汹汹的碾过去。


    身后只有婆子翻箱倒柜的声音,却没有一声喊她的声音。


    “找到了没有?”


    屋内鸦雀无声,王妈妈停了一会儿,继续在屋子里找,她的视线搜寻着各个角落,恨不能变成一只老鼠,钻进狭窄的,人无法进到的地方去寻找。


    不停歇的找了半个时辰,任何疑似药材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几个粗使婆子灰头土脸,柜子下面、后方、通铺后不知道是不是老鼠打的洞里,她们都找过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这屋子就这么点大,三等丫鬟的月例不多,不在主子们身边,得到的赏也不多,自然她们拥有的物品也不多。其实她们早就找完了,要不是王妈妈不死心的一遍遍问“找到了没有”,她们不会一直在这里找。


    “还是没找到吗?”王妈妈盯着她们的脸,迫切的希望得到不同的答复。


    然而婆子们还是沉默不语,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


    王妈妈顿时像苍老了几岁一样,肩膀塌了下去。


    季管事安慰道:“干娘,说不定那桃衣真没换药材呢。”来的路上她就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崇礼院的事儿,王妈妈心情不佳,简略跟她说了一下,季管事从中脑补了许多细节,不过大体上大差不差。


    季管事虽管着内院的丫鬟,但毕竟桃衣是在厨房工作,怪也怪不到她头上。要真是因为这件事连着罚了朱月如,季管事只会更高兴。她原就是李府的人,不像朱月如是大夫人带来的人,与她之间还隔着一层。她们这些李府的老人,向来和朱月如、钱坤不对付。


    王妈妈心烦意乱,只觉得没完成老太太交代的事情,但季管事说的不无道理,她们都这样找了,就差把这间屋子翻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有,说不定桃衣真没做这件事。


    季管事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会不会是那声儿做的,她故意让桃衣帮她看药炉,好让别人怀疑桃衣,其实这件事是她自己做的。”


    王妈妈眼光大亮:“走!带我去那个声儿的房间,别告诉其他人!”


    -


    将近一个时辰,王妈妈等人才灰头土脸的回来。这期间,大夫开的药已经让李博翰服下,董玉婷亲自喂的他,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真的管用,李博翰躺下休息的时候,五官放松了一些。


    “找到了?”老太太强撑着身体,抬眼瞥了一下王妈妈。


    跪在地上的桃衣忍不住在地上扶了一下,让已经没了知觉的膝盖短暂的腾空,就是这一会儿,她也得到了片刻的舒适,好在其他人只顾着看王妈妈,没功夫注意她,要不然此时怒气冲天的老太太定要狠狠罚她。


    “没有。”王妈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奴婢带着婆子丫鬟把桃衣、声儿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像药材的东西。”


    “真是可笑,两个人屋子里都没有证据,难不成是鬼换了药,还是说你们把药已经用完了。”老太太凝望着二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声儿和桃衣抬头,急忙辩解,即使她们已经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却还是要说。巨大的委屈充斥在她们心间,生怕她们少说一句被老太太坐实换药的行径。


    董玉婷讶然转头,听老太太的意思,竟有把错强压在她们身上的意思。


    这事儿闹这么大,若找不到最后是谁干的确实不好收场,老太太一向顾忌脸面,或许真有坐实这两个丫鬟犯错的想法。


    “桃衣,你在看药炉的时候,还有没有人来?”


    桃衣眼神闪烁,支吾不语。


    董玉婷冷声在她耳边道:“你可想清楚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桃衣咬着嘴唇,头慢慢转向一旁看热闹的曾惠妍。


    “你看我做什么!”曾惠妍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愤怒的指向桃衣。


    她的怒火不像老太太藏于心中,向来都是表露在外,桃衣吓了一哆嗦,慌忙低下头去。


    董玉婷见有戏,闪身挡在曾惠妍身前,隔在她与桃衣之间:“你说吧,有我在这里,我保你平安无事。”


    桃衣小声不安的说:“二夫人身边的圆儿在奴婢看火的时候来过,说是二夫人想吃枣糕,让奴婢拿点给她。”


    老太太怀疑的眼神看的曾惠妍如坠冰窖,珠儿在她旁边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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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曾惠妍勉强稳住心神,给自己解释:“母亲,我是让圆儿去给我拿了些枣糕,可我没让她换药啊!母亲,你知道的我什么人,我可不会去做这事儿。”


    她说完,便发现老太太的眼神温和了一下,只是仍带着些许的怀疑。她忽然想到,她比跪在地上的桃衣、声儿更有理由去害李博翰。


    董玉婷一直相信做事必有理由,桃衣和声儿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清楚,而曾惠妍这么做的理由,却显而易见。李博翰若是病死,依照现在贪玩的李博睿,恐怕也难成气候,而原本就是府中孙辈第二人的李博辉,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虽有嫡长为尊,可若二房比大房有出息,将来府中还不是要听二房的?


    曾惠妍摸了摸胳膊,身上温度骤然降了几分,暗中仿佛伸出了一只大手,攥的她无法呼吸。


    “珠儿,快去把圆儿给我带来!”


    曾惠妍此人要比董玉婷干脆的多,等圆儿一被带进来,她就上前给了她一耳光:“你是不是给李博翰换了药!”


    那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全力,直接把圆儿打的耳边一阵嗡嗡声,她的左脸颊登时就红肿起来,像一颗红通通的桃子似的。


    “没有,奴婢没有做。”圆儿捂着脸哭道。


    董玉婷皱了皱眉,难不成真不是曾惠妍做的?或者想逼迫她认罪?


    曾惠妍可不会心疼丫鬟,立马让珠儿去搜她的屋子。


    一听见这个,圆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曾惠妍察觉她的心虚,恶狠狠的说:“要是被我查出来,不仅你会被发卖,你的家人也别想好过!”


    圆儿猛地大哭:“是芸姨娘让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此时已亥时三刻,已经习惯早睡的董玉婷强压下身体的浓浓困意。她有种预感,事情将要结束了。


    芸姨娘这个人,董玉婷至今只见过几次面,对她的印象不过是老太太的人,她和王姨娘不同,她原先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后被指给李凌川分原主的宠爱。


    但老太太会让她害自己的孙子吗?恐怕这事儿还有的说。


    芸姨娘被带过来时头发散乱,粗使婆子早已困乏,又听圆儿说是她让做的,心里就把她钉在了罪人的柱子上,所以便把气撒到了她头上,连拖带拽的将她带到老太太面前。


    “是你把翰哥儿的药给换了?”老太太死死盯着她。


    芸姨娘是她指给儿子的,现在害自己的孙子却是芸姨娘,这不亚于在她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芸姨娘没有说话,眼神像毒蛇般缠绕在董玉婷身上。


    王妈妈从老太太身后跨出,一巴掌将芸姨娘扇倒,力道比曾惠妍这个养尊处优的夫人要大,直接将芸姨娘的嘴打出血。


    谁都知道芸姨娘是老太太的人,现在却做了这样的事儿,王妈妈此举,是撇清她和老太太的关系。


    “还不快说!”


    芸姨娘趴在地上,冷冷的笑着:“为什么你们母子俩都这么好运,凭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来,向董玉婷冲去,然而身旁的粗使婆子一直盯着她,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便七手八脚的将她按回在地。


    她阴狠的声音响彻在院中,听的人浑身战栗:“从你杀了我儿子的那天起,我就无时无刻在想着今天,你如此心狠手辣,凭什么还能有三个孩儿?而我却再也无法生育!”


    院中吹起一阵风,像是带着断断续续的哀怨,听得人心烦意乱。


    董玉婷听清楚了她的话,心神骤然清醒,尘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