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试探
嫁入蒋府之后，吴秀敏一直都在等待着这样一个可以实施自己计划的机会。
她知道，只要蒋知煦不幸离开人世，那么按照家族的传统习俗和社会规范，她的遗孤将自然地由吴秀敏来照顾长大。
为了这个孩子考虑，作为生父的蒋安屿也一定会频繁地前往吴秀敏所在的居所进行探视。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之间的见面次数将会不断增加。
而随着彼此交流机会的增多，要想怀上对方的孩子也就变得不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了。
等到吴秀敏腹中孕育出新的生命时，蒋知煦留下的那个小婴儿对于蒋安屿而言可能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吧。
恍惚之间，躺在一片混沌不明空间里的蒋知煦感到周围仿佛被层层白雾所笼罩，完全分不清方向。
她就这样茫然而又坚定地朝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脑海中才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与记忆。
画面一转，已是躺在床上虚弱无力、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蒋知煦，身边站着的蒋安屿眼眶通红泛光，神情悲痛不已，紧紧握住爱妻的手不愿松开，生怕一旦放手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紧接着另一个场景浮现出来：蒋安屿一手温柔地抱着刚刚降生不久的幼子，另一只手里却提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面带煞气地一步步逼近站在不远处满脸惊恐之色的吴秀敏。
他的眼睛因为极度愤怒而充血，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判断能力，手中的利刃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落下去。
被吓得瘫倒在地的吴秀敏抬起头来直视着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这一刻，本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蒋知煦突然间感觉到呼吸停滞了下来。
随后视线再次转换，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大漠景象，远处一轮橙红色的夕阳正挂在天际，将整个沙漠渲染得一片金黄。
忽然间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紧接着漫天飞扬的沙粒遮天蔽日般袭来，让蒋知煦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避让这突如其来的尘土。
待重新睁开双目时，只见数名骑手正从远方沙丘那边疾驰而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
领头的少年身着鲜艳的红色铠甲，那不再是初出茅庐时的模样，曾经那份略带青涩的表情早已被岁月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经过无数次战斗洗礼后的成熟与稳重。
“冲锋！”
这一声令下，简短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只见他双手紧紧握住缰绳，胯下的战马嘶鸣着飞快地掠过蒋知煦身旁，带着风尘仆仆的勇气回荡在四周。
紧接着，无数骑士紧跟其后，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漠深处发起冲锋，扬起漫天的沙石，在这寂静的旷野中激起一片轰鸣。
大漠中的烽烟，
就像是古代战场上的信号，宣告着新一轮激战即将开始。钢铁与兵器相互碰撞产生的清脆声响，
汇聚成一首既雄壮又悲凉的战争乐章。
蒋知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
她尝试着用指尖轻轻触及那股迎面扑来的北风，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那是一种粗犷而又自由无比的感觉。
突然间，她脚下一阵虚晃，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瞬间将她从眼前的景象中拉回现实之中。
“醒了，醒来了！”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蒋知煦的沉思。
她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蒋安屿那张熟悉的脸庞。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蒋知煦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蒋安屿依旧穿着那日陪伴她产子时穿上的正式官袍，可昔日高高盘起并镶嵌着皇冠的发髻早已不见踪影，一头凌乱的长发散落在背后，几束垂落在两侧脸颊上，更突显出他的脸色苍白无力。
然而即便如此，在这张看似毫无生气的面容上，依然能清晰可见眼眶周围泛着深深红晕，里面布满了血丝，就连眼角也因为过度疲劳而呈现一片赤红。
他就以这样一种近乎静止的状态立于床榻边，低垂着脑袋默默注视着下方床上的人儿。
当四目相对之际，他不自觉地扭开头部角度，试图掩盖住刚刚从眼角滑落下的一颗泪珠。
“醒了？”
尽管内心或许五味杂陈，但开口说话时，蒋安屿依旧保持着他一贯冷淡疏离的语气，好像刚才那些温柔细语都不过是虚幻而已。
蒋知煦感到浑身无力，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应答：“嗯……”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每一个关节都像是在抗议这种不合理的举动。
尤其是刚生完孩子的部位，那种疼痛简直让她难以忍受。
在她皱眉的时候，蒋安屿上前一步，轻轻而坚定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还需要休息几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蒋知煦慢慢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倔强与不满。
她开口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想。”
听到这句话，蒋安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垂着眼睛看着她，似乎在权衡如何回应。
他握着蒋知煦的手指稍稍加了些力气，就像是在无声地表达某种立场。
蒋知煦说完这句话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等待和期盼。
显然，她想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她在试探。
蒋安屿心里非常清楚，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测试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如果这个时候他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让步，蒋知煦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进一步试探，直到找到一个可以完全掌控的位置。
他知道，在这一刻，自己必须像以前一样强势，直接拒绝她的要求。
因为他知道，他对蒋知煦的控制靠的是手中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