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人节悲事

白风踢开出租屋铁门时，裤脚甩出的冰碴子溅到隔壁情侣外卖袋上。情人节特供牛排的香气混着楼道馊水味涌进来，他摸黑按下开关，钨丝灯管"滋啦"闪了两下，照亮墙根发霉的泡面桶。

弹簧床垫凹陷处积着昨夜冰河化的水，拼夕夕9.9包邮的珊瑚绒毯结满白霜。手机充电线缠着半根茅草绳，插进万能充时蹦出两粒电火花——正落在窗台冻硬的臭袜子上。

铁架床的震颤从20:03分开始。先是弹簧的呜咽混着拖鞋踢到墙根的闷响，接着是蕾丝内衣擦过掉皮墙面的窸窣。白风抠着运动鞋底千年藻类时，隔壁女声突然拔高："要裂开了...啊！"——这让他想起清晨凿穿冰面时那道致命的脆响。

21:15

老式席梦思开始用每分钟120次的频率撞击承重墙，掉落的墙灰在霉斑上勾出纠缠的轮廓。白风泡面的叉子卡在杯沿，随着震动在鱼板图案上戳出细小孔洞。

塑料床头撞上暖气管的"哐当"声，与白风抖落冰碴的动静完美合拍。楼下的电动车警报器突然尖啸，像极了周家坞冬夜饿狼的嚎叫。

21:47

女声带着哭腔喊"要死了"的瞬间，白风正撕开第二包调料粉。脱水的葱花在沸水里舒展，幻化成昨夜冰面裂纹的形状。

发潮的避孕套包装从门缝下溜进来时，白风正在搓洗结冰的羊毛袜。杰士邦草莓香型混着鱼腥味，在泡面蒸汽里发酵成诡异的甜腥。手机突然震动，王主管的消息弹窗盖住赤鳞鲤照片："方案改好了？"——此刻隔壁的撞击声正与手机振动声同频共振。

王主管己读提示闪了三次，对话框突然蹦出张模糊照片——水晶吊灯下两道人影正贴面低语，背景墙"蜜月套房"烫金字缺了三点水。

情人节考察精品服务？"白风放大照片角落，那件灰格纹西装分明是王主管去年送男友的生日礼物。

对方撤回速度像触电，残留的图片阴影里，半枚唇印正印在香槟杯沿。

风把冰镇啤酒罐凝露抹成流泪表情："我这有24小时恒温冷库，欢迎来冻伤疤。"

王主管秒回："在试新品冻干玫瑰，比鲜花耐存储。"配图却是粉碎机里的花瓣残骸。

此时王主管这边手机突然震动，自动播放起她三个月前的语音备忘录："明年去挪威看极光..."背景里男友的轻笑此刻像冰锥刺耳。

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第三次打翻冰美式，褐色液体在报表上洇出挪威地图轮廓——那本是计划中的极光旅行地。腕间宝戈丽蛇形镯突然松脱，在财务报表上划出深痕。

她突然扯断脖颈上的项链，随手抛出了窗外，接着又走中指退下订婚戒指也扔出了窗外。

融化的巧克力倒进绿萝盆，糖霜裹着榛子碎沉底，像微型极光碎片。

细高跟悬在玫瑰上方三厘米，酒红甲油在情人节灯光下泛着冷釉。花束丝带还印着烫金"forever"，此刻正在中央空调风口下痉挛般颤动。

窗外小情侣正拍摄漂浮气球，王主管的耳坠晃碎满地霓虹。当鞋跟第21次凿穿花瓣时，某粒花药突然在瓷砖爆开，硝烟味混着香精首冲天灵盖——像极了两小时前男友说的那句"临时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