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有佳季筱竹耳朵
39. 39
邱雯这几天在老家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临近春节，家里亲戚都放了假在家，别提多热闹。
她通常是早早起来把当天要写的作业完成，再趁着青青出去和街坊玩的时候，关房里躲清闲看看书，一到下午，大人们吃过晚饭渐渐恢复活力，开始炸金花斗地主了，她便溜下楼混迹其中，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跟着压一手，再压一手。
她不胡来，早已经坐在一旁摸清楚了炸金花的要领，前面先保守着闷头压，后面看了牌，牌大就故作犹豫纠结，牌小就嘚瑟着打蜂包，最后赢得盆满钵满，青青被表姐抱在怀里，指着邱雯身前的一堆钱喊着要买烟花。
“去去去，带着青青上街买烟花去，晚了人家收摊了。”赢家不主动叫停，这是规矩，但青青一直在旁边嚷嚷，陶书娴也有意叫邱雯见好就收，否则待会儿好运没了，输得裤衩不剩又哭鼻子，便催促着叫她起开。
“是啊，邱雯去带着青青上街，让你妈妈补位。”
邱雯笑眯眯地收起自己身前的一堆钱，慢慢整理好揣兜里，在陶书娴肩膀上按了两下：“妈，你加油哈。”又从表姐怀里抱过青青，“走，宝贝儿，我们买烟花去。”
今天是年三十，做生意的人很少，就算开店也会早早关掉。她们是吃了晚饭出来的，街上卖烟花的已经不多了。
邱雯故意逗小侄女：“青青，这些店家都关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一听这话怀里的小崽一百个不同意，带着哭腔喊倒：“就要烟花就要烟花，不回去，不回去！”
“哦，好好好，那你下来自己走，我抱着你走不快。”
她们逛到河对面的新街，这边很多新搬来的商户。新街是这两年才重新装修的，由县政府统一风格，说是新街，却是一派古镇风格。
房梁上高挂着大红灯笼，金黄的灯光闪烁在古朴的木房子周遭，穿透永夜。
新街的商户照常开门做生意，邱雯带着小侄女走到一家较大的商店停下，门外拍了一个小广场那么大的地摊，上面是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
她由着青青自己去挑选，自己则被一个红黑相间的火炮包装吸引，这是她童年时候常买的，叫雷王，和鱼雷相比，响声略次，但也绝不是温柔的炮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玩意儿还没停产。
刚要伸手去拿，就有一只黑色衣袖从自己身前拂过，那人手指修长，拿雷王的过程中崩出隐隐的青筋，实在是好看的手。
“邱雯？”
“阿智哥？”
邱雯不太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从前的阿智，但是除了他，自己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一个人来买爆竹吗？”董智已经站起身，低垂着眉眼看她。
邱雯指了下还在对面一堆堆往框里放烟花的青青，笑了下，“带我侄女来买，我不放。”
董智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差不多三岁大的小姑娘，眼睛又发又圆，皮肤也白得惊人，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邱雯说了个名字，“就是我表姐的孩子。”邱雯知道他们曾互相喜欢过，但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没说出口。现在表姐离婚了，可她也不好把这些事贸然说出口，万一人家阿智哥也结婚了呢。
两人就这么现在一起看对面兴致冲冲捡烟花的小姑娘，听见董智缓缓开口：“倒是长得很像你表姐。”
这话邱雯不知道怎么接，转而换了个话题：“阿智哥，最近这几年回来，都没看见你。”
“前几年分配到了L市，最近才调回来。”董智简单说了两句。旁边有人过路，瞧见董智，纳罕过来喊了句董主任，董智笑说他一天净打趣自己，又闲散着话了几句家常。
邱雯往旁边退几步，旁听别人讲话不太好。走过来那男人给董智装烟，她余光瞥见董智抬手拒绝，说是戒烟已经很久。
等青青挑烟花爆竹的空隙，她拿出手机准备找人聊聊天，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手机出门忘记充电，这会儿只剩百分之3，邱雯怕把电池用干对手机不好，就息屏，静静地等着。
她听见那个男人问董智老街拆迁的事，打探局里口风，董智言笑晏晏，看上去和和气气，有用的消息却是一点没说，那人讪笑着说改天请董智吃饭，而后背手离开。
简单的几句话，邱雯听出来点眉目。董智现在在城建局工作，职位不小，求着他吃饭的人挺多。没想到小时候“救”过自己一命的大哥哥，如今是个当官的了，邱雯心里一下有些距离。自古民与官不同乐嘛。
那人走后，董智也拿了些爆竹，走到老板那边去，连着青青的账一起结了，向远处的邱雯略一挥手，示意自己先离开。
邱雯是后来带着青青去结账才知道他已经付过钱，他没向老板核实具体数目，大概是给了一个无论怎样老板都不会亏本的价。她心里啧啧，当官的出手都这么阔绰吗，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结账方式。
自己家里还算小康，买书自是不必说了，家里不支持她现阶段看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书，所以她每次买书的钱都是从零用钱里克扣出来的。但是平时买些零食水果什么的，虽然说不用太紧张价格，但她结账之前都是会估计一下自己带出来钱够不够。她也想过上那种买东西不看价格的生活！
邱雯带着青青回家，舅舅和邱树明他们仍在打牌，表姐和舅妈她们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看春晚。她走到表姐身边坐下，凑在表姐耳廓边说了自己刚才碰见的人。
“董智？”
邱雯点头，确定是他没错。
表姐不知在想什么，有好一阵没讲话，过了一会儿才弱弱开口，似是自言自语：“不该让他结账的，这都多少年没联系过了。”
“我不知道，他偷偷就把账结了。”邱雯和表姐描述刚才的情景，讲述董智是如何不着痕迹结账的。
表姐听了也颇为震惊，毕竟自己从小和董智一块儿长大，从前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好，是不可能这样出手阔绰的。
舅妈见两姐妹聊得火热，转过来问她俩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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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有板有眼的，唱戏呢。
“讲青青呢，她看见烟花就不撒手。”邱雯随意说了句话就糊弄过去。
舅妈也笑笑，指指表姐说：“都是你表姐惯的，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给哦。”
邱雯想起自己手机快没电了，和表姐打了声招呼后就跑上楼去充电。
她手机充电时不爱玩手机，总觉得这样对手机伤害大。晃了一眼从市里带回来的文具，有一叠包装精美的信封和信纸没拆，她这会儿反正也没事干，心血来潮，给小分队一人写了一封新年贺词。
她的祝语一部分具有时效性，所以写完之后直接拍下来丢进了群里，然后@全体成员。发完之后，退出去看其他消息。
她聊天页面很多小红点，大多是一些群发的新年祝福，她一般都不点开。划到下面才发现，蒋斯旻前两天发来的消息石沉大海，淹没在一众群发消息中了。
盯着短短一行字，邱雯内心却止不住地一阵震颤。分明说的是他外婆想她了，可她心里泛起的涟漪，好像说的是他想她那样…
邱雯扔下手机，一头埋进被子里，用被子的冰凉来给自己烧红的脸颊降温。
手机提示音不停在响，是小分队的群有人在发言。
姜迩首当其冲：【好几天不回我消息，还以为你戒手机了。不过看在你这么认真写手写信的份儿上，饶了你了。】后面跟着另外几个人的讨伐和对这份贺词的勉强“笑纳”。
听了姜迩的话，邱雯点开和她的聊天框，发现她前几天也给自己发了消息，是她和林致行一起穿着夹克在玉龙雪山拍的照片。
照片中两人戴着一黑一白的雪绒帽，墨镜别在帽子上，女生身体斜斜倚靠在男生肩膀，男生的手臂揽着女生往自己身边带，一眼看去，俨然是一烦青春靓丽的风景线，连带着冰天雪地也变得浪漫。
【你们去旅游了！？】
【发给你就是为这事，当时和家里说的是跟你一起，怕他们查岗来着，结果你丫根本没回我。】
邱雯这几天除了写作业和看书，其他时间都用来和表姐摆龙门阵，和大人打牌，以及带着青青出门玩儿了，比起这些现实中的满足感，网络社交显得就不那么重要。
邱雯：【这么惊险的事你就给我发一天信息，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呀！】
姜迩：【当时过去没想到我家里一点没过问，说是和你一起他们放心，就没管咯。】
邱雯和姜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不时切换到和蒋斯旻的对话框。她回复他说自己回到m市，一定会去医院看外婆的。而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也没有在群里现身。
她倒是也没有一直等下去，邱雯想着，他那样的家庭，逢年过节什么的，应酬一定不会少，说不定这会儿正和他妈妈一起，在哪个高级酒店里和别人觥筹交错呢。
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在床上又突兀地震动起来。她捞起手机来看，是蒋斯旻的回复：【你家在哪儿？】
【给个定位】
她通常是早早起来把当天要写的作业完成，再趁着青青出去和街坊玩的时候，关房里躲清闲看看书，一到下午，大人们吃过晚饭渐渐恢复活力，开始炸金花斗地主了，她便溜下楼混迹其中，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跟着压一手，再压一手。
她不胡来，早已经坐在一旁摸清楚了炸金花的要领，前面先保守着闷头压，后面看了牌，牌大就故作犹豫纠结，牌小就嘚瑟着打蜂包，最后赢得盆满钵满，青青被表姐抱在怀里，指着邱雯身前的一堆钱喊着要买烟花。
“去去去，带着青青上街买烟花去，晚了人家收摊了。”赢家不主动叫停，这是规矩，但青青一直在旁边嚷嚷，陶书娴也有意叫邱雯见好就收，否则待会儿好运没了，输得裤衩不剩又哭鼻子，便催促着叫她起开。
“是啊，邱雯去带着青青上街，让你妈妈补位。”
邱雯笑眯眯地收起自己身前的一堆钱，慢慢整理好揣兜里，在陶书娴肩膀上按了两下：“妈，你加油哈。”又从表姐怀里抱过青青，“走，宝贝儿，我们买烟花去。”
今天是年三十，做生意的人很少，就算开店也会早早关掉。她们是吃了晚饭出来的，街上卖烟花的已经不多了。
邱雯故意逗小侄女：“青青，这些店家都关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一听这话怀里的小崽一百个不同意，带着哭腔喊倒：“就要烟花就要烟花，不回去，不回去！”
“哦，好好好，那你下来自己走，我抱着你走不快。”
她们逛到河对面的新街，这边很多新搬来的商户。新街是这两年才重新装修的，由县政府统一风格，说是新街，却是一派古镇风格。
房梁上高挂着大红灯笼，金黄的灯光闪烁在古朴的木房子周遭，穿透永夜。
新街的商户照常开门做生意，邱雯带着小侄女走到一家较大的商店停下，门外拍了一个小广场那么大的地摊，上面是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
她由着青青自己去挑选，自己则被一个红黑相间的火炮包装吸引，这是她童年时候常买的，叫雷王，和鱼雷相比，响声略次，但也绝不是温柔的炮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玩意儿还没停产。
刚要伸手去拿，就有一只黑色衣袖从自己身前拂过，那人手指修长，拿雷王的过程中崩出隐隐的青筋，实在是好看的手。
“邱雯？”
“阿智哥？”
邱雯不太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从前的阿智，但是除了他，自己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一个人来买爆竹吗？”董智已经站起身，低垂着眉眼看她。
邱雯指了下还在对面一堆堆往框里放烟花的青青，笑了下，“带我侄女来买，我不放。”
董智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差不多三岁大的小姑娘，眼睛又发又圆，皮肤也白得惊人，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邱雯说了个名字，“就是我表姐的孩子。”邱雯知道他们曾互相喜欢过，但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没说出口。现在表姐离婚了，可她也不好把这些事贸然说出口，万一人家阿智哥也结婚了呢。
两人就这么现在一起看对面兴致冲冲捡烟花的小姑娘，听见董智缓缓开口：“倒是长得很像你表姐。”
这话邱雯不知道怎么接，转而换了个话题：“阿智哥，最近这几年回来，都没看见你。”
“前几年分配到了L市，最近才调回来。”董智简单说了两句。旁边有人过路，瞧见董智，纳罕过来喊了句董主任，董智笑说他一天净打趣自己，又闲散着话了几句家常。
邱雯往旁边退几步，旁听别人讲话不太好。走过来那男人给董智装烟，她余光瞥见董智抬手拒绝，说是戒烟已经很久。
等青青挑烟花爆竹的空隙，她拿出手机准备找人聊聊天，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手机出门忘记充电，这会儿只剩百分之3，邱雯怕把电池用干对手机不好，就息屏，静静地等着。
她听见那个男人问董智老街拆迁的事，打探局里口风，董智言笑晏晏，看上去和和气气，有用的消息却是一点没说，那人讪笑着说改天请董智吃饭，而后背手离开。
简单的几句话，邱雯听出来点眉目。董智现在在城建局工作，职位不小，求着他吃饭的人挺多。没想到小时候“救”过自己一命的大哥哥，如今是个当官的了，邱雯心里一下有些距离。自古民与官不同乐嘛。
那人走后，董智也拿了些爆竹，走到老板那边去，连着青青的账一起结了，向远处的邱雯略一挥手，示意自己先离开。
邱雯是后来带着青青去结账才知道他已经付过钱，他没向老板核实具体数目，大概是给了一个无论怎样老板都不会亏本的价。她心里啧啧，当官的出手都这么阔绰吗，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结账方式。
自己家里还算小康，买书自是不必说了，家里不支持她现阶段看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书，所以她每次买书的钱都是从零用钱里克扣出来的。但是平时买些零食水果什么的，虽然说不用太紧张价格，但她结账之前都是会估计一下自己带出来钱够不够。她也想过上那种买东西不看价格的生活！
邱雯带着青青回家，舅舅和邱树明他们仍在打牌，表姐和舅妈她们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看春晚。她走到表姐身边坐下，凑在表姐耳廓边说了自己刚才碰见的人。
“董智？”
邱雯点头，确定是他没错。
表姐不知在想什么，有好一阵没讲话，过了一会儿才弱弱开口，似是自言自语：“不该让他结账的，这都多少年没联系过了。”
“我不知道，他偷偷就把账结了。”邱雯和表姐描述刚才的情景，讲述董智是如何不着痕迹结账的。
表姐听了也颇为震惊，毕竟自己从小和董智一块儿长大，从前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好，是不可能这样出手阔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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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也笑笑，指指表姐说：“都是你表姐惯的，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摘下来给哦。”
邱雯想起自己手机快没电了，和表姐打了声招呼后就跑上楼去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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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短短一行字，邱雯内心却止不住地一阵震颤。分明说的是他外婆想她了，可她心里泛起的涟漪，好像说的是他想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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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姜迩的话，邱雯点开和她的聊天框，发现她前几天也给自己发了消息，是她和林致行一起穿着夹克在玉龙雪山拍的照片。
照片中两人戴着一黑一白的雪绒帽，墨镜别在帽子上，女生身体斜斜倚靠在男生肩膀，男生的手臂揽着女生往自己身边带，一眼看去，俨然是一烦青春靓丽的风景线，连带着冰天雪地也变得浪漫。
【你们去旅游了！？】
【发给你就是为这事，当时和家里说的是跟你一起，怕他们查岗来着，结果你丫根本没回我。】
邱雯这几天除了写作业和看书，其他时间都用来和表姐摆龙门阵，和大人打牌，以及带着青青出门玩儿了，比起这些现实中的满足感，网络社交显得就不那么重要。
邱雯：【这么惊险的事你就给我发一天信息，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呀！】
姜迩：【当时过去没想到我家里一点没过问，说是和你一起他们放心，就没管咯。】
邱雯和姜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不时切换到和蒋斯旻的对话框。她回复他说自己回到m市，一定会去医院看外婆的。而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也没有在群里现身。
她倒是也没有一直等下去，邱雯想着，他那样的家庭，逢年过节什么的，应酬一定不会少，说不定这会儿正和他妈妈一起，在哪个高级酒店里和别人觥筹交错呢。
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在床上又突兀地震动起来。她捞起手机来看，是蒋斯旻的回复：【你家在哪儿？】
【给个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