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有佳季筱竹耳朵
57. 57
周焕和谭云飞在门口碰上，二人都站定瞧了对方好一阵才下定决心打招呼。
“焕子？”
“飞哥？”
“嘿！”二人确定了是对方才走过去相拥，互相说着对方不够意思，都没一眼认出人来。
也许十八九岁的自己很难想象，如今每天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会在高考结束后甚少见面，以至于到了八九年后才重见的地步。
而周焕如今相信了。若不是有心安排，有些你以为很亲密的朋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大学时期，周焕开始接触音乐创作，平时除了上课和兼职，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出租屋内创作。
没课时也会一个人穷游。这些年，他的足迹遍布祖国各地，在黄山脚下写下了他的第一首词，也曾在世界尽头乌斯怀亚看到努力生存的动物，感叹生命的美好。
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那些曾经认为爱而不得的遗憾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也是在一次次地徒步中，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看世界，知不足，休整，然后继续前行。
谭云飞看着眼前一圈胡茬的周焕，眼睛眯起打趣道：“好家伙，你小子流浪地球呢！”
“松开松开！”周焕抬手去扯谭云飞锁自己喉的两只手，又蹬脚去踢面前的包厢门，企图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蒋斯旻听见外面动静，收回注视着邱雯的眼睛，起身去开包厢门。
一开门就看见外面两个“流浪汉”和“农民伯伯”在门外撕扯，蒋斯旻捏捏眉骨，身体半倚在门边，“我们没叫表演啊？”
他说完头往房内一转，眼睛朝邱姜二人一瞥，里面坐着的邱雯和姜迩立马附和道：“就是，哪里来的耍杂技的，走错房间了吧！”
门口的周谭二人即刻松手，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谭云飞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慨叹道：“没想到，时隔九年，我们二七小分队再聚首啊！”
姜迩笑着看向谭云飞：“怎么，此情此景你想吟诗一首？”
邱雯在她身边跟着插科打诨，惋惜地摇摇头，“我看未必，人这些年种地大业发展得如火如荼，沾染了金钱的恶臭，怕是写不出来了。”
“嘿，你俩今天净挤兑我了是吧？”谭云飞登时从椅子上坐起来，指着身边的周焕，“这位不应该更有说头？”
“来来来，周行者，讲讲你这些年的旅行见闻，给我们开开眼。”谭云飞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周焕身上。
周焕暗骂谭云飞一句孙子，过后倒也认真讲了起来。这些年身边会有阶段性的旅伴，大家会陪伴着走一段路，然而最终能诉衷肠的，还是这些出发前遇见的朋友。
十七八岁怀揣梦想上路之前，他们陪伴彼此最难忘的三年；二十七八走遍天涯，历经人生的业报况味之后，还能和曾经的挚友坐在一桌侃侃而谈。
觥筹交错间，感性的人偷偷落了泪。
饮酒至尽兴时刻，谭云飞提出要玩游戏。游戏规则是五人一人对应一个数字，拿出手机抽随机数，被抽到对应数字的人要回答一个问题，或者做大冒险。
抽到的第一个数字是3，对应的人是蒋斯旻。曾经性子最内敛的谭云飞如今尤为热络，提问热情高涨，没等他人想好，他就已经开始发问：“敢问兄弟如今在哪儿高就？”
蒋斯旻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无处安放的长腿微曲着，笑意清浅回应谭云飞的提问：“高就谈不上，就是在我妈妈名下的品牌打打杂。”
“yu~”听到“打杂”二字，在座的各位明显都不信，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唏嘘，嘲弄他的“虚伪”。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他们蓦地想起高中班主任翟广鹏曾说过的这句话。
谭云飞还欲打探是哪家品牌，这样自然能分辨出蒋斯旻是不是真的过分谦虚。然而蒋斯旻并不给他机会，端起酒杯朝对面的谭云飞一扬，“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留着下次问吧。”
“嘿，不够意思！”谭云飞抱怨道。
游戏继续，这次抽到的随机数字是5，对应的人是周焕。谭云飞兴致勃勃，正想提问就被姜迩按住，乜斜他一眼：“hold着点儿，净让你一人问了是吧？”
谭云飞被她按着坐回去，他朝姜迩做了个“你请”的手势，“那这次就交给你来提问吧。”说完，谭云飞偷偷瞥了一眼周焕，过去高中时，他对姜迩的感情，自己再傻也能看出来。
即将被提问的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仍气定神闲地坐着。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不疾不徐地夹着菜往嘴里送，一副风轻云淡的豁达模样。
邱雯看着周焕和谭云飞的对比，没忍住开口道：“我怎么觉着这么多年过去，阿周和飞哥跟灵魂互换了似的，性子完全对调了。”
蒋斯旻被她的发言吸引注意，心里认同，说出来的话却变了样：“欸，你之前好歹是记者呢。记者讲究新闻报道的真实性，灵魂互换，这可是伪科学啊。”
邱雯手撑在自己坐着的凳子两边，回头瞪他一眼，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撒娇：“蒋斯旻，你烦不烦，我开玩笑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该我提问了。”姜迩下了禁言令，包厢里几人都配合着不再发言，等着她的下文。
“周焕”
凝滞的空气中，姜迩兀自喊了对面安静了一下午的人一声。
周焕闻言看过来，沧桑的面庞布满日月山河的痕迹，一双眼睛褪去少年时的戏谑玩味，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质感。
他笑着看向对面一本正经的女人，两只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她提问，“这么正式，你想问什么？”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这话一出，原本凝滞的空气更加稀薄，邱雯憋红了脸，扭头去看旁边的姜迩。刚刚提问的人明显也一脸的紧张，急促的呼吸和桌下双手交叠着抓抠的手，都彰显着她平静外表下的忐忑。
周焕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色，眉头下意识上挑，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调整了一会儿坐姿开口：“原来你知道啊。”短暂的沉默过后，周焕笑出了声，“放松点，我怕你厥过去。”
这是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然而在场的人除了他，再没有人笑。
“曾经很喜欢，但在不断地旅行中，男女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听到这里，姜迩彻底松一口气，拍拍胸口，“哎哟，你吓死我了。”
众人神色一下放松起来，听着姜迩继续说：“其实当时我也看出来了，但我们是朋友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怕说了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姜迩耸肩，失笑地朝周焕摊手。
周焕坐直身子，也跟着在笑，看向顿时放松下来的众人，指着姜迩说：“朋友们，她说的全是我的词儿啊！”
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邱雯刚才为了躲避尴尬，一直专心在吃麻辣鱼片。没想到这家音乐餐厅装修得那么岁月静好的样子，这菜的口味却做得如此火爆。邱雯自认为是挺能吃辣得了，也觉得在云贵川渝和江西湖南之外的地方很难吃到真正称得上辣的辣椒。
这会儿她认怂，整个人被辣懵了，没仔细听他们在讲什么。等她分心立着耳朵要去听的时候，就见众人都在笑。
笑声此起彼伏，蒋斯旻眼风扫过一旁的邱雯，见她递过来一个“发生了什么”的眼神。蒋斯旻往右边歪着身子，凑在她耳边小声给她解释着：“周焕刚才讲的最后一句话听清了？”
邱雯点点头，听是听清了，但是不联系前文她不明白笑点在哪儿。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但是蒋斯旻要主动解释，她也没拒绝，白得一个乐呵。
见她点头，蒋斯旻开始给她解释：“不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吗？本来是朋友关系的男女，一旦动心的人表了白，另一方没有此意，那多半双方都会尴尬，连朋友都没法做。”
邱雯听着他的话，却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高中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顾虑。
蒋斯旻的声音仍旧在耳边萦绕，他刻意压着声音在说，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大小，清冷又富含磁性的嗓音如发声的音叉，震颤着，在她心里击起层层的水花。
“姜迩说，庆幸周焕当时没表白，否则那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通常这句话是暗恋者的顾虑，所以周焕才说姜迩抢了他的词儿。”
解释完毕，蒋斯旻低头问她：“这会儿听明白了？”
蒋斯旻靠自己太近，近距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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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看着自己的眼睛让她不自觉绷紧了身子。解释的话说完，蒋斯旻退回自己的位置，和她拉开一点距离，邱雯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邱雯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怎么都二十七了，还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而弄得一颗心上上下下，心如擂鼓，简直是丢成年人的脸！
“听明白了。”邱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佯装镇定地转过去，对他扯出一个笑脸，“真的很好笑。”
蒋斯旻眉头略微上挑，没忍住笑，“你不说这句话，我大概会以为你是真的觉得好笑，说了反而…”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聚会还走神呢？”姜迩拍拍邱雯身前的桌子，这人又错过好多话题。
邱雯摇摇头，和姜迩说没什么。回过头来看，却发现面前多了一杯新倒好的凉茶，“看来刚才那笑话能解辣，看你现在好多了。”
“谢谢”，邱雯端起蒋斯旻倒的凉茶，杯子很小一个，她一口就喝光了。
“再来一杯吗？”
“好。”
“好了好了，这part过了啊，我们接着抽下一个数字。”作为本场最兴奋的人，谭云飞嚷嚷着要抽下一个人了。
抽取的顺序具有随机性，谭云飞设置了排除已选中的数字。也就是至少在场的每一人都被抽中一次之后，才会有重复的数字出现。
这次抽到的数字是1，对应的人是邱雯。邱雯正想说要不她来大冒险吧，感觉前两人都是提问，都快没新鲜感了。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提问了。
“你现在单身吗？”
提问的人是蒋斯旻，问题结束，他的眼睛仍停留在邱雯身上没有挪开。他就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邱雯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却没有回看过去的勇气。
害怕看见他深邃的眼眸，推拒的话就再难说出口。
“不是。”
邱雯抬起头看向前方，继续解释着刚才的话：“对象是大学同学。”
“我靠，邱雯你有对象不早说！”姜迩一下激动得无以复加，推了邱雯一把。
邱雯没料到姜迩会激动得上手，丝毫没有准备，身体被她这一推，径直就往左边倒下，一双有力的宽大手掌及时扶住她的肩头，把她身子归位。
“谢谢”，邱雯潦草看他一眼道谢，而后朝姜迩大声解释着：“你也没问我啊。”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坦然，使这句谎言更具真实性。
反正不会常见的，这谎就撒一次吧。
后面的游戏仍在继续，蒋斯旻第一局就被抽到了，这会儿局面上没他什么事。
作为刚才提问的人，很显然，他收到了意外的回答。
她并非单身，这是他从未想到的，刚才的提问，也只是想作为他行动前的一个确认。这个答案，似乎是要让他止步不前了。
他忽然觉得这场聚会糟糕透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决定回国的决定算不算冲动。他的心神在摇摆，他计划好了一切，却在出发前被告知此路不通。
“我出去接个电话。”
撒谎的感觉并不好，邱雯没办法再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在这里和他们接着玩游戏，借着电话声响，她迫不及待地背上包要逃离这地方。
“我去催催菜。”邱雯离开许久还没回来，蒋斯旻也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一局游戏过去，所有人都被抽过一轮，众人提议等他们回来再继续，转而聊起了闲天。
“他去催什么菜？”周焕看了一圈，这饭都吃了一半，该上的菜早上了。
“催什么菜呀，我看呐，这是催人去了。”谭云飞语气幽幽，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周焕和姜迩不明所以地看向谭云飞，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意思？”
谭云飞一脸的匪夷所思，语气里写满了质疑，“你们真傻还是假傻？”
姜迩呵他一声：“你看我们俩这智商，还有装傻的余地？”
“怎么回事儿，又捎带上我？”周焕不服气，“你有良好的自我认知这很好，但是别扯上我。”
姜迩扯了长纸揉成纸团，丝毫不差地丢到周焕抓的“鸡窝头”上，“嘿，下了个蛋。”
周焕：“……”
“焕子？”
“飞哥？”
“嘿！”二人确定了是对方才走过去相拥，互相说着对方不够意思，都没一眼认出人来。
也许十八九岁的自己很难想象，如今每天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会在高考结束后甚少见面，以至于到了八九年后才重见的地步。
而周焕如今相信了。若不是有心安排，有些你以为很亲密的朋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大学时期，周焕开始接触音乐创作，平时除了上课和兼职，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出租屋内创作。
没课时也会一个人穷游。这些年，他的足迹遍布祖国各地，在黄山脚下写下了他的第一首词，也曾在世界尽头乌斯怀亚看到努力生存的动物，感叹生命的美好。
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那些曾经认为爱而不得的遗憾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也是在一次次地徒步中，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看世界，知不足，休整，然后继续前行。
谭云飞看着眼前一圈胡茬的周焕，眼睛眯起打趣道：“好家伙，你小子流浪地球呢！”
“松开松开！”周焕抬手去扯谭云飞锁自己喉的两只手，又蹬脚去踢面前的包厢门，企图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蒋斯旻听见外面动静，收回注视着邱雯的眼睛，起身去开包厢门。
一开门就看见外面两个“流浪汉”和“农民伯伯”在门外撕扯，蒋斯旻捏捏眉骨，身体半倚在门边，“我们没叫表演啊？”
他说完头往房内一转，眼睛朝邱姜二人一瞥，里面坐着的邱雯和姜迩立马附和道：“就是，哪里来的耍杂技的，走错房间了吧！”
门口的周谭二人即刻松手，骂骂咧咧走了进来。
谭云飞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慨叹道：“没想到，时隔九年，我们二七小分队再聚首啊！”
姜迩笑着看向谭云飞：“怎么，此情此景你想吟诗一首？”
邱雯在她身边跟着插科打诨，惋惜地摇摇头，“我看未必，人这些年种地大业发展得如火如荼，沾染了金钱的恶臭，怕是写不出来了。”
“嘿，你俩今天净挤兑我了是吧？”谭云飞登时从椅子上坐起来，指着身边的周焕，“这位不应该更有说头？”
“来来来，周行者，讲讲你这些年的旅行见闻，给我们开开眼。”谭云飞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周焕身上。
周焕暗骂谭云飞一句孙子，过后倒也认真讲了起来。这些年身边会有阶段性的旅伴，大家会陪伴着走一段路，然而最终能诉衷肠的，还是这些出发前遇见的朋友。
十七八岁怀揣梦想上路之前，他们陪伴彼此最难忘的三年；二十七八走遍天涯，历经人生的业报况味之后，还能和曾经的挚友坐在一桌侃侃而谈。
觥筹交错间，感性的人偷偷落了泪。
饮酒至尽兴时刻，谭云飞提出要玩游戏。游戏规则是五人一人对应一个数字，拿出手机抽随机数，被抽到对应数字的人要回答一个问题，或者做大冒险。
抽到的第一个数字是3，对应的人是蒋斯旻。曾经性子最内敛的谭云飞如今尤为热络，提问热情高涨，没等他人想好，他就已经开始发问：“敢问兄弟如今在哪儿高就？”
蒋斯旻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无处安放的长腿微曲着，笑意清浅回应谭云飞的提问：“高就谈不上，就是在我妈妈名下的品牌打打杂。”
“yu~”听到“打杂”二字，在座的各位明显都不信，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唏嘘，嘲弄他的“虚伪”。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他们蓦地想起高中班主任翟广鹏曾说过的这句话。
谭云飞还欲打探是哪家品牌，这样自然能分辨出蒋斯旻是不是真的过分谦虚。然而蒋斯旻并不给他机会，端起酒杯朝对面的谭云飞一扬，“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留着下次问吧。”
“嘿，不够意思！”谭云飞抱怨道。
游戏继续，这次抽到的随机数字是5，对应的人是周焕。谭云飞兴致勃勃，正想提问就被姜迩按住，乜斜他一眼：“hold着点儿，净让你一人问了是吧？”
谭云飞被她按着坐回去，他朝姜迩做了个“你请”的手势，“那这次就交给你来提问吧。”说完，谭云飞偷偷瞥了一眼周焕，过去高中时，他对姜迩的感情，自己再傻也能看出来。
即将被提问的人却是没什么反应，仍气定神闲地坐着。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不疾不徐地夹着菜往嘴里送，一副风轻云淡的豁达模样。
邱雯看着周焕和谭云飞的对比，没忍住开口道：“我怎么觉着这么多年过去，阿周和飞哥跟灵魂互换了似的，性子完全对调了。”
蒋斯旻被她的发言吸引注意，心里认同，说出来的话却变了样：“欸，你之前好歹是记者呢。记者讲究新闻报道的真实性，灵魂互换，这可是伪科学啊。”
邱雯手撑在自己坐着的凳子两边，回头瞪他一眼，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撒娇：“蒋斯旻，你烦不烦，我开玩笑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该我提问了。”姜迩下了禁言令，包厢里几人都配合着不再发言，等着她的下文。
“周焕”
凝滞的空气中，姜迩兀自喊了对面安静了一下午的人一声。
周焕闻言看过来，沧桑的面庞布满日月山河的痕迹，一双眼睛褪去少年时的戏谑玩味，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质感。
他笑着看向对面一本正经的女人，两只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她提问，“这么正式，你想问什么？”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这话一出，原本凝滞的空气更加稀薄，邱雯憋红了脸，扭头去看旁边的姜迩。刚刚提问的人明显也一脸的紧张，急促的呼吸和桌下双手交叠着抓抠的手，都彰显着她平静外表下的忐忑。
周焕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色，眉头下意识上挑，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调整了一会儿坐姿开口：“原来你知道啊。”短暂的沉默过后，周焕笑出了声，“放松点，我怕你厥过去。”
这是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然而在场的人除了他，再没有人笑。
“曾经很喜欢，但在不断地旅行中，男女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听到这里，姜迩彻底松一口气，拍拍胸口，“哎哟，你吓死我了。”
众人神色一下放松起来，听着姜迩继续说：“其实当时我也看出来了，但我们是朋友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怕说了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姜迩耸肩，失笑地朝周焕摊手。
周焕坐直身子，也跟着在笑，看向顿时放松下来的众人，指着姜迩说：“朋友们，她说的全是我的词儿啊！”
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邱雯刚才为了躲避尴尬，一直专心在吃麻辣鱼片。没想到这家音乐餐厅装修得那么岁月静好的样子，这菜的口味却做得如此火爆。邱雯自认为是挺能吃辣得了，也觉得在云贵川渝和江西湖南之外的地方很难吃到真正称得上辣的辣椒。
这会儿她认怂，整个人被辣懵了，没仔细听他们在讲什么。等她分心立着耳朵要去听的时候，就见众人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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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雯点点头，听是听清了，但是不联系前文她不明白笑点在哪儿。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但是蒋斯旻要主动解释，她也没拒绝，白得一个乐呵。
见她点头，蒋斯旻开始给她解释：“不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吗？本来是朋友关系的男女，一旦动心的人表了白，另一方没有此意，那多半双方都会尴尬，连朋友都没法做。”
邱雯听着他的话，却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高中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顾虑。
蒋斯旻的声音仍旧在耳边萦绕，他刻意压着声音在说，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大小，清冷又富含磁性的嗓音如发声的音叉，震颤着，在她心里击起层层的水花。
“姜迩说，庆幸周焕当时没表白，否则那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通常这句话是暗恋者的顾虑，所以周焕才说姜迩抢了他的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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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雯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怎么都二十七了，还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而弄得一颗心上上下下，心如擂鼓，简直是丢成年人的脸！
“听明白了。”邱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佯装镇定地转过去，对他扯出一个笑脸，“真的很好笑。”
蒋斯旻眉头略微上挑，没忍住笑，“你不说这句话，我大概会以为你是真的觉得好笑，说了反而…”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聚会还走神呢？”姜迩拍拍邱雯身前的桌子，这人又错过好多话题。
邱雯摇摇头，和姜迩说没什么。回过头来看，却发现面前多了一杯新倒好的凉茶，“看来刚才那笑话能解辣，看你现在好多了。”
“谢谢”，邱雯端起蒋斯旻倒的凉茶，杯子很小一个，她一口就喝光了。
“再来一杯吗？”
“好。”
“好了好了，这part过了啊，我们接着抽下一个数字。”作为本场最兴奋的人，谭云飞嚷嚷着要抽下一个人了。
抽取的顺序具有随机性，谭云飞设置了排除已选中的数字。也就是至少在场的每一人都被抽中一次之后，才会有重复的数字出现。
这次抽到的数字是1，对应的人是邱雯。邱雯正想说要不她来大冒险吧，感觉前两人都是提问，都快没新鲜感了。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提问了。
“你现在单身吗？”
提问的人是蒋斯旻，问题结束，他的眼睛仍停留在邱雯身上没有挪开。他就坐在她左手边的位置，邱雯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却没有回看过去的勇气。
害怕看见他深邃的眼眸，推拒的话就再难说出口。
“不是。”
邱雯抬起头看向前方，继续解释着刚才的话：“对象是大学同学。”
“我靠，邱雯你有对象不早说！”姜迩一下激动得无以复加，推了邱雯一把。
邱雯没料到姜迩会激动得上手，丝毫没有准备，身体被她这一推，径直就往左边倒下，一双有力的宽大手掌及时扶住她的肩头，把她身子归位。
“谢谢”，邱雯潦草看他一眼道谢，而后朝姜迩大声解释着：“你也没问我啊。”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坦然，使这句谎言更具真实性。
反正不会常见的，这谎就撒一次吧。
后面的游戏仍在继续，蒋斯旻第一局就被抽到了，这会儿局面上没他什么事。
作为刚才提问的人，很显然，他收到了意外的回答。
她并非单身，这是他从未想到的，刚才的提问，也只是想作为他行动前的一个确认。这个答案，似乎是要让他止步不前了。
他忽然觉得这场聚会糟糕透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决定回国的决定算不算冲动。他的心神在摇摆，他计划好了一切，却在出发前被告知此路不通。
“我出去接个电话。”
撒谎的感觉并不好，邱雯没办法再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在这里和他们接着玩游戏，借着电话声响，她迫不及待地背上包要逃离这地方。
“我去催催菜。”邱雯离开许久还没回来，蒋斯旻也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一局游戏过去，所有人都被抽过一轮，众人提议等他们回来再继续，转而聊起了闲天。
“他去催什么菜？”周焕看了一圈，这饭都吃了一半，该上的菜早上了。
“催什么菜呀，我看呐，这是催人去了。”谭云飞语气幽幽，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周焕和姜迩不明所以地看向谭云飞，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意思？”
谭云飞一脸的匪夷所思，语气里写满了质疑，“你们真傻还是假傻？”
姜迩呵他一声：“你看我们俩这智商，还有装傻的余地？”
“怎么回事儿，又捎带上我？”周焕不服气，“你有良好的自我认知这很好，但是别扯上我。”
姜迩扯了长纸揉成纸团，丝毫不差地丢到周焕抓的“鸡窝头”上，“嘿，下了个蛋。”
周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