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有佳季筱竹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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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蒋斯旻身上没受伤,但拳头包了块透着血的纱布坐在床边,邱雯正在挂吊瓶。


    邱雯摇头,她脖子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人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惊恐氛围中缓过来,整个人木木的,没有说话。


    “给你安排两个保镖,不近身,但你去哪里他们都跟着好吗?”蒋斯旻无法再让她置身这样的险境。这次是江伟华,没读过多少书,头脑简单,所以对付起来容易,可以后呢,他不敢想。


    邱雯除了那次的酒厂报道,后来几乎没有和人结过仇,但她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蒋斯旻会一直自责,其实这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邱雯抬头望向天花板,定定看了几秒,又阖上眼皮,泪水从眼尾无声滑落。


    四年前的种种瞬间在脑海回溯,她不后悔那次的报道。那是初入职场的她,凭借着一腔热血和孤勇坚持下来的结果,后来的工作再也没有那样勇敢的时刻了。


    她当然不后悔那时的坚持,也不厌倦当下的工作,每个岗位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她也很好地适应下来,并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后怕。如果江伟华头脑再聪明一点,如果背后的钢柱没有生锈,如果蒋斯旻没有及时赶到,那她会不会没有明天了?


    她还没有告诉蒋斯旻,她愿意和他感受生活。


    邱雯睁开眼,偏头去看床边握着自己手紧紧不放的男人,他的衬衣往上挽了两折,露出的腕骨上沾染着风干的血迹,挺阔的身躯却因脸上皱巴巴的愁绪透露着脆弱。


    “蒋斯旻。”


    “我在。”


    看着他水汽氤氲的眼眸,邱雯笑起来,“你这什么表情?能不能笑一下?”她伸手把他蹙起的眉头抚平。


    蒋斯旻无奈,“你躺在病床上,我哪里有心情笑?”


    “那我说我愿意你也不笑吗?”


    蒋斯旻眉梢微向上挑,没懂她的意思。


    “你那封信是求婚还是表白呢?”邱雯慢悠悠地兀自分析着,“我们都在一起了,你表哪门子白?”


    “说是求婚呢也不对,哪有人求婚不放戒指的?”


    这次是蒋斯旻笑了,解释道:“原本打算在书里扣个洞装戒指的,但想到你那么爱书,过后一定会批评我。”


    “戒指,出院补上。”


    邱雯扬起脑袋,傲娇道:“这还差不多。”


    已经是后半夜,透过窗帘,天色已经缓缓亮起,邱雯叫他去里面房间歇下,蒋斯旻不肯,一定要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


    --


    知道邱雯的事后,单位给她批了几天假。邱雯没在医院多待,只是受了点惊吓,伤口消毒上药后就没多大事。即使蒋斯旻安排的医院环境再好,可那终归是医院,她不想在这。


    脸上伤口还贴着绷带,她这几天都没回去看父母。蒋斯旻不放心她一个人,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他在家办公,可以照顾她。


    邱雯在卧室看书,蒋斯旻端上来一碗茶菇肉泥汤,他自己上网搜的教程,不是餐厅送来的。


    汤很鲜,不咸不腻,邱雯把里面的茶菇全部吃完,最后的肉泥虽然松松软软。吃不出什么肉味了,但她咬了一口。还是把剩下的送进了蒋斯旻嘴里。蒋斯旻扯纸给她擦嘴,问道:“味道如何?”


    邱雯指了指他手里的空碗,“我都光盘了,你说呢?”


    蒋斯旻笑起来,状似不经意道:“下次邀请林致行和姜迩过来聚聚,让姜迩尝尝,有没有林致行手艺好。”


    邱雯盯他一眼,笑道:“你和他比这个,幼不幼稚,你俩一个卖衣服的一个做手术的,在厨艺上较什么劲啊!”


    蒋斯旻听她说“卖衣服的”,眉头皱起来,俯下身来,手撑在床垫上,“你说我是做什么的?”


    邱雯别过脸,“总裁”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不出来,她觉得好羞耻,笑着打哈哈,在他脸上亲一口,“啵”的一声,敷衍过去。


    周末,邱雯完全恢复,可以回家去看父母了。蒋斯旻因为这几天都是在家办公,线下的工作堆了很多,又飞去别的城市出差去了。


    蒋斯旻终于把停在林致行小区的车开走,车钥匙交给邱雯,要她开着代步。


    邱雯回家总是提些吃的,怪重手的,她没拒绝,以后回家可以把吃的放后备箱,方便很多。


    蒋斯旻安排的保镖跟在她车后,邱雯上楼他们就在楼下待命,不敢让邱树明发现,否则追问起来不好解释。


    有人约父亲去老年活动室下棋,邱雯让他去,反正自己周末没事可做,正好陪陪母亲。


    答应的时候邱雯内心其实也有忐忑。从母亲生病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单独面对过母亲。即便是在母亲房间里,那也是父亲在家,在客厅的情况下。


    陶书娴今天白天难得没睡觉,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小蜜蜂在听毛阿敏的《渴望》。


    小时候,母亲在厨房做饭时也这样,小蜜蜂放在厨房冰箱上,哼着歌洗菜。伴着悠扬的歌曲,好像做饭这样繁琐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


    母亲似乎没感受到邱雯的存在,眼神仍然空洞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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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邱雯在床边坐下,也循着母亲的目光望窗外,粗黑的电线上停着两只鸟雀,没停多久,大的那只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又转头去看母亲,看她头上的白发,看她脸上的皱纹,看她下垂的乳/房,看她枯瘦的身躯,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衰老,如一株凋落枯萎的草木。


    长久无声的注视中,她接受了母亲的垂暮,接受了她的疾病,接受母亲就是认不出自己,她不再在这上面较劲。


    她趴在母亲脚边,像小时候自己在沙发上午睡,母亲担心自己滚下来那样,守护着她。


    这些年,这些天,经历的种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直回避的东西不会消失,除非你给出答案。


    邱雯从自己的童年开始回溯。


    她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是父母恩爱的结晶,是大家庭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捧在手心的宝贝。读书后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朋友眼里的小太阳。


    似乎她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评价都是正面的,而她也在这些正面的评价中暗示自己,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积极向上,憧憬未来,有无限活力和正能量的小太阳。


    这样的积极暗示陪伴了她二十多年,所以在面对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时,在她痛苦而不得解法时,她在心里极度讨厌这样的自己。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脆弱,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负能量?越是察觉到自己的低落情绪,她就越是逃避谴责这样的自己。


    明明坚强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承受不了这种变化?


    被江伟华绑架劫持的那一刻,尖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摩托锤子电锯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她突然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或者说是看见了自己的另一部分。


    她也可以有脆弱的一面,她也可以承认自己就是会有害怕的东西,这才是全部的自己啊。


    如今趴在床上,看着把自己当作陌生人的母亲,她心里很平和,平和地承认并接受自己的痛苦。


    眼泪不知不觉中又流了出来,这次屋里没有别人,她甚至可以放声哭出来。父亲在家她也不会尴尬,她现在就是痛苦,就是脆弱。


    母亲的小蜜蜂声音开得不小,但趴在母亲脚边,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母亲下班后买了水果回来,她在房间写作业,听见开门声开开心心跑出去开门。


    母亲提着手里的苹果,抱歉地说:“今天的水果都不新鲜,妈妈只买了苹果。”


    邱雯跑过去提起苹果,摇摇头,“没关系,可以榨汁,苹果汁也是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