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悔
第136章：悔
蕊红得了自由之身后，倒是顿了顿，去给宋老夫人磕了个头。
“承蒙老夫人多年照顾，蕊红此番归家，心中也会惦念着您的恩情，也会时常向菩萨祈祷，祝您顺遂平安。”
她说完后，还叹息着一声，替老夫人擦干净了屋内的摆件。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宋家干活了。
宋老夫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垂下来的床幔。
她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里毫无生机。
整个人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能撑得了多久全看老天爷对她是否不那么残忍。
宋老夫人转动着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忽然间想起来，曾经，自己身体也是大病小病不断，那会儿苏檀会请最好的大夫为她治病，用药也是毫不吝啬，只全部都安排最好的。
听人说，煎药的事情交给旁人做，苏檀不放心，每每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宋老夫人眸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自个儿也忘了。
或许是随着宋庭琛的官越升越高，而苏家人又不幸战死沙场，她开始觉得苏檀没有了依靠，就逐渐看这个什么都好的儿媳妇儿哪哪都不顺眼。
而偏偏，温婉柔顺的柳清音，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柳清音的父亲为救宋庭琛而死。
而柳清音也是对所有人都百依百顺，对宋庭琛更是没得说，甚至对宋潇都是极好的。
柳清音那时说，她族中叔父，要将她塞给一个年过半百的恶霸作妾，好霸占她爹娘留给她的财产。
她跪在自己和宋庭琛面前，求自己和宋庭琛给她一条活路，不用旁的，只收她做个奴婢就成。
宋老夫人那时候就动了心思，觉得柳清音真的貌美，性子又温柔，做奴婢或者是做妾都委屈了。
就压着宋庭琛一定要将柳清音娶为平妻。
这件事传到了苏檀耳中。
苏檀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和宋庭琛说，如果要娶平妻，那就和离。
她和宋庭琛都觉得苏檀太过偏激了。
偏偏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柳清音耳朵里。
柳清音不愿意让他们为难，竟然在听风馆意图用一根白绫，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好在宋庭琛及时将人救了下来，才没有酿成惨剧。
这件事过后，宋庭琛和苏檀闹了个天翻地覆，眼见苏檀执意要合理，宋老夫人便让宋庭琛不要再惯着这个女人，先和离了，等过几天苏檀就老实了，会和她们认错的。
可谁能知道，苏檀和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将军府呢。
“嗬——”
宋老夫人死死的抓着床幔，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她到底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宋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
她眼底不断涌出泪水，忍不住在想，如果柳清音没有出现，或者当初，他们没让柳清音能够与苏檀比较。
那是不是事到如今，她自己就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宋老夫人死死的抓着床幔，一声一声的咳嗽。
蕊红摇了摇头，幽幽的声音，随着风声一并落入宋老夫人的耳朵。
“老夫人，嘉懿县主曾说，您身子骨虽然不好，可若是好生照料，未必不能长命百岁的。”
“如今这般，倒是奴婢见了都觉得唏嘘。”
宋老夫人一瞬间怔住了，只呆愣愣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蕊红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转身出去了。
走出宋家的那一瞬间，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抹暖阳，到底心中还有些许愧疚。
她不是看不出来柳清音将他从宋潇身边调离，一定是存了旁的心思，或许是想着将宋潇彻底养废。
顿了顿，蕊红还是深吸一口气。
却信任的人家中找了一个秀才代自己写了一封书信。
她将书信密封好，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来到了定国公府，给那门房塞了银子而后将信给他，央求他一定要将这信交到苏檀手里。
门房眯了眯眼睛。
他记性是极好的，看了一眼蕊红，瞧见对方的面容便想起来了，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那小白眼狼身边的人。”
门房说着说着，自己都乐了。
“你们宋家的人也真是有意思，从前见我们定国公府门庭冷落，恨不得踩上一脚，如今我们大小姐回来了，倒是一个个都上赶着巴结，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好似咱们定国功府欠了你们宋家似的。”
“那小白眼狼才走后没多久，你这又是来做什么？”
难道宋潇真的要被打死了？
那也不巧了。
自家大小姐出门了。
大小姐这次说，她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瑞宏摇了摇头，也明白苏家人的怨气，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而是冲
着当初宋家人的所作所为。
“我已经不再是宋家的下人了。”
她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自己为自己赎身的事。
半晌后又道：“到底宋潇宋小少也是曾经嘉懿县主好生照料过的，他就算再不成器，也是嘉懿县主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蕊红这么说并不是想要替宋潇找补，又不是想要绑架苏檀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再为宋潇这个白眼狼考虑什么。
她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她自己刚来宋家的时候，可是觉得宋家蒸蒸日上，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谁能想到竟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呢？
蕊红叹息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愁绪，“那姓柳的心机深沉，还不知道她会撺掇着小少爷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若旁的也就罢了，只怕他会连累到嘉懿县主，到时候才是真的不好。”
她将这封书信奉上，“待嘉懿县主回来之后，求您一定要将它送到嘉懿县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