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开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开
杜衡点头受教，表示自己会少思少想，尽量让自己舒朗一些。].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u新??章±?节u?
朱钰见他依然如一开始一般谦虚，心中欣慰，这才开始点评他的文章内容，指点他如何在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的同时，讨好考官。
这些掏心窝子的教导，让杜衡很是感激。
两人又对当下时局交流了一番，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半夜。
朱钰见杜衡依然神采奕奕，脸上不见丝毫疲惫，不由很是羡慕，打了个哈欠道：
“光阴如梭，一去不返，我像你这般年岁时，便是整夜苦读也不觉得疲惫。
现下已是不能了，稍微晚睡一些，就要头疼身乏无力，可见真是老了。”
杜衡赶忙起身，很是不好意思道，
“让先生为我如此操劳，我万分惭愧。”
朱钰摆了摆手，
“并非为你，我是为了娇娇，为了石楼堡。”
杜衡愣住，朱钰忽然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字，轻笑着道，
“我送你一字如何？”
杜衡看着桌上湿漉漉的“九如”二字，心头巨震。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老臣对于君王的期许，先生却用来给他取字号。
他有些承受不住这浓重的期许，撩起长袍跪下，深深一拜，
“学生必将竭尽所能，不负先生所托。”
朱钰笑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这小子知道他的用意，也知道他是为了谁。*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
但有一点，他还不知道。
朱钰扶起杜衡，十分严肃叮嘱道，
“我这一生从未收过徒弟，也从未以师长身份教授过你们任何东西。
我办这私塾只是闲极无聊，没有收束脩，没有拜师礼，自然也就算不得数，你可明白？”
杜衡心中涌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不由紧紧抓着朱钰手臂，
“先生，您，您可是要走了？”
朱钰拍了拍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罗子带人把番麦棒子送去孟门关后第三天，高铁峰带人来了石楼堡。
他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色也很不好，见了面没有太多寒暄，直接就对高长天道，
“京城现在不太平，原先帮我们卖番麦的人死了，现在你们若是还想卖，我只能以一斤五十文的价钱先收下。”
“这，这，这个价，属实是低了点。”
高长天惊的都有些结巴了，上次还是一两银子一棒，不太好的也能卖到一个一百文，现在却直接掉到了五十文一斤。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高长天都有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高铁峰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也知道这个价低，可我也没办法啊。
朝廷下旨让顾小将军进京领赏，顾小将军因着伤病暂时去不了，朝廷那头就有人弹劾顾大将军跟蛮夷有勾结，有不臣之心。
反正现在闹的有点难看，朝廷扣押了西北军的粮草，让顾大将军带着顾小将军回京复命。
顾大将军那边，哎，实在是腾不出手弄番麦这些，只能我自己掏腰包先收。!l~a\n^l^a*n`x^s...c!o+m~
老哥你也知道，我们孟门关一向穷的很，我自己这手头也不宽裕，能拿出来的银钱实在是有限啊。”
短短几句，听得高长天心惊肉跳，大宝走的时候可从没提过顾小将军有伤，他还跟着顾小将军去了并州府。
顾小将军怎么可能病的连回京领赏都不能了？
除非是不想去，不能去！
朝廷若是相信顾大将军，就不会扣押西北军的粮草，更不会逼着顾大将军带着顾小将军一起回京。
顾大将军若是抗旨不遵，那岂不是真的要造反了？
高长天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扭头看向站在他们不远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朱钰。
朱钰还是头一回在高长天眼中看到恐惧，即便是寒潮突然降临那晚，他也没像现在这般无助。
朱钰不由心头一紧，顾不得再避嫌，大步走了过来。
高铁峰见高长天不加阻拦，知道这位算是石楼堡的军师，是高长天的心腹，只得把自己的难处简单又跟朱钰说了一遍。
哪知朱钰听完，冲他拱了拱手道，
“朱某不才，愿替大将军排忧解难。
既然京城已经不适合售卖番麦，不如让朱某带去南方，南方富庶，说不定有人会稀罕这种外来物。
若是能用这些番麦为大将军换来军粮，大将军日后也能不再受制于人了。”
高长天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忍不住抓紧了朱钰的肩膀。
二弟这是准备帮着顾大将军造
反不成？
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朱钰冲高长天笑了笑，握了握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认真道，
“大哥，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高长天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奈松手。
二弟全族只剩他一个了，他要是想好了，确实没什么顾虑。
而他们跟顾大将军有这么多牵扯，顾大将军真要造反，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撇清关系。
高铁峰用充满怀疑的眼神注视着朱钰，朱钰坦然接受他的打量，这个提议对顾大将军和西北军来说没有任何风险。
成，军粮问题解决，西北军不再受制于朝廷。
不成，损失的是石楼堡的一季收成，还有他这个人。
所以朱钰笃定高铁峰不会拒绝，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果然，高铁峰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但他也没把话说死，只说要先请示大将军。
朱钰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他都希望大将军能把这个功劳记在石楼堡上。
若是不成，就当这几万斤番麦，是石楼堡捐献给大将军的军粮。
日后若是风云突变世道混乱，还请大将军看在石楼堡对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护佑石楼堡全村百姓。
高铁峰同意了，他颇有些意外地看了朱钰一会儿，似笑非笑道，
“我以为你不在乎石楼堡的人。”
朱钰也笑，洒脱不羁，
“我是不在乎，但我在乎我大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高铁峰看了眼高长天，终于给了朱钰一个好脸，
“高老哥是个好人。”
朱钰放心了，高铁峰既然愿意喊高长天一声“老哥”，就代表他会信守承诺，护佑石楼堡。
只是这个承诺在西北军面临生死危机的关头，能值几何，没人知道。
但有总比没有好。
很快，高铁峰那边就回了朱钰一封顾大将军的亲笔信。
顾大将军尊称朱钰为先生，不仅应允了他所求，还承诺不管事成与否，都请朱钰来并州府助他一臂之力。
言辞恳切，求贤若渴之心不加掩饰。
让朱钰心情大好，弥补了他没能等到对方三顾茅庐的遗憾。
高娇娇看着被哄成翘嘴的朱钰，真想拿个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现在不值钱的样子。
但是想到老叔叔苦等几十年才等到这样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又不免觉得心酸，这一去，生死难料，也不知还回不回的来了。
高长天亲自带人收了番麦，等所有番麦棒子都装上车，朱钰也该离开了。
出发前一晚，杜衡特意请假回来给朱钰送行。
高娇娇等人也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朱钰。
有刘一手亲手搓的各种药丸，林巧儿亲手缝制的大氅，姚春香做的加厚皮靴，高长天用狐狸毛做的皮帽，罗子娘腌的最拿手的脆瓜条，李二娘烤的肉干.......
零零碎碎，大大小小，一包又一包，塞的朱钰怀里满满当当，险些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红着眼眶，撑着笑脸故作轻松道，
“我不过就是出一趟远门，又不是不回来了，要是我没几个月就回来了，这些东西你们可不能再要回去啊。”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在外头好好照顾好自己，别惦记家里，到了地方，若是得空，给我们写封信报个平安。”
姚春香如同亲嫂嫂一般叮嘱道。
弄的朱钰眼圈更加红了几分，喉头有些哽咽，一向口若悬河的人，现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