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煎熬一夜

两个玻璃瓶,其中一个里头装着蚂蟥。

筷子头粗细的大蚂蟥,足有四五十条,正沿着玻璃瓶瓶壁爬来爬去,蠕动间还能看到其身上一条条从头部延伸到尾巴的深黄色纹路。

更渗人的是,那大蚂蟥偶尔抬头的时候,我都能清晰看到吸盘。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蚂蟥这玩意见得多了,小时候下河捞鱼摸虾,也没少被蚂蟥叮咬。

但我从没见过那么大、那么渗人的蚂蟥。

恐怕只有亚马逊热带雨林里头的大蚂蟥,能从体型上与之相提并论。

很明显这大蚂蟥,是殷森精心培育的特殊品种。

另外一个稍大些的玻璃瓶子里头,则装着四条小蛇,也不过筷子头粗细。

通体碧绿的小蛇,互相纠缠交叠盘在瓶底,偶尔昂起头,黑漆漆的蛇瞳,冰冷异常。

以前师父倒是教过我解尸毒的办法,其中除了陈年糯米、司晨涎、蛇药和一些其他特殊草药外,的确又用毒蛇来以毒克毒的法子。

至于蚂蟥,我在一些古医书上也看到过关于蚂蟥疗毒的记载。

大概用法就是取山间小溪中的蚂蟥,放置于带毒的伤口四周。

让蚂蟥吸食毒血。

待到蚂蟥毒发死亡、自然从皮肤上脱落,这毒血也就吸食干净了。

可殷森用的蚂蟥和小蛇,一看就明显是毒性剧烈的剧毒之物。

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古籍中记载的蚂蟥疗毒、毒蛇克尸毒,就相当于用最小号的针头。

而殷森用的,是特娘最大号,用来给牲畜输液的针头。

见我一脸缩手缩脚的神态,殷森斜眼看着我,刀削似的薄嘴唇勾起来一抹不屑的冷笑。

那有半分之前对待谢珍珍时的耐心。

都不等我开口说话,殷森已经拧开两个玻璃瓶,一股脑将里头的大蚂蟥、毒蛇放进了沐浴桶里。

四条通体碧绿如玉的毒蛇,刚一入水,立马一个猛子沉进了水底,然后我就感觉开始沿着我身上攀爬、甚至我都能感觉四条毒蛇在水里头蛇信子触碰到我皮肤。

尽管我知道这是在治疗尸毒,但那种感觉还是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至于那些大蚂蟥,就更不用说了。

入水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往我身上爬。

一阵酥酥 麻麻、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过后,便是刺疼。

蚂蟥吸盘扎进血肉的刺疼。

低头一看,好家伙那一幕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非得当场晕过去不可。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但也差点没忍住从沐浴桶里蹦出来。

我胸前密密麻麻叮满了蚂蟥。

淡绿色的药液里头,大腿上也爬满了蚂蟥。

后背上也是一阵刺疼酥 麻,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什么样一幅画面。

见我竟然忍住没有蹦出来,殷森嘴角不屑的冷笑稍稍收敛了一些。

“总算还有点胆气。”

“殷教授,我知道这蚂蟥疗毒能吸出体内毒血、蛇毒也能克蛇毒。”

“可您弄这么多蚂蟥,这要吸一夜,我不得缺血?!”

“搞不好在给活活吸成人干儿?!”

我这话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这么多条大蚂蟥,就算它五十条,每条蚂蟥从我身上吸走五十毫升的毒血。

那我也得被吸走近三百毫升的鲜血。

这可已经超过成年人每次献血的标准了。

而这还只是我估算的数字,实际上殷森可不止往沐浴桶里放了五十条蚂蟥。

这些大蚂蟥又是殷森精心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

刚一入水,立马往我身上爬,开始吸食鲜血。

足以见其性情有多凶残嗜血。

每条大蚂蟥恐怕也不止会从我身上吸食走五十毫升毒血。

“你要害怕,可以马上出来。”

“六十万一分不退!”

殷森也不做解释,扔下这两句话后,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极其没有人性的补充了一句。

“明早你要是没被这些蚂蟥吸成人干,或者没有因为缺血溺死在这水里,后天继续。”

“要是撑不住死了。”

“六十万一样分文不退。”

依旧是不等我搭话,殷森已经拂袖而去。

漠然的背影,当真是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殷森这孙子的确没有多少人情味,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人味。

但他治疗尸毒这法子,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尽管剑走偏锋、很冒险。

死而不腐、僵而不烂视为僵尸、尸毒也有这特性。

会随着血液流动,逐渐遍布全身、进而侵入五脏六腑,让脏器腐烂流脓。

毒行血液,用蚂蟥将毒血吸食出体外,以蛇毒克尸毒,然后体内造血功能在源源不断产生新鲜的血液。

只要反复循环几次,随着血液遍及全身的尸毒,终将会被逐渐淡化。

方法很简单粗暴、原理也不复杂。

难就难在,能否撑过去。

殷森离开后,我也不敢大意,闭上眼眸,尽全力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

一开始还好,除了毒蛇在身上爬来爬去,一会缠住胳膊、一会沿着脸颊爬到头顶的冰凉触感以及大蚂蟥在身上吸血,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之外,也没其他太难熬的地方。

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大蚂蟥从我体内吸食的鲜血越来越多。

我体内造血功能新生的鲜血,也跟不上消耗了。

缺血带了缺氧、缺氧又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

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还有那种身体逐渐被抽空的虚弱无力感,也在一步步吞噬我。

好几次,我都是浑身一软,身体往下一滑,淡绿色的药液立马从鼻腔里灌了进去。

这淡绿色药液闻着一股子药香味,可从鼻腔里灌进去。

那滋味,就好像往鼻孔里灌了洋葱汁似的。

呛的我一个激灵,立马又清醒过来。

后来想想,殷森这家伙多少还是有些人情味。

他大概是故意将这药液配置成了洋葱汁的味道。

我撑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出来的时候。

水面上密密麻麻飘满了一层蚂蟥。

那些大蚂蟥比起之前粗了一圈,但也全都死了。

被我血液里的尸毒给毒死了。

其实从昨晚下半夜开始,就不断有蚂蟥死于尸毒后,从我身上自行掉落下来。

那四条通体碧绿如玉的毒蛇,也死了。

就沉在我脚边,黑漆漆的眼睛也变成了惨白色,看上去还挺渗人。

我虽然撑了过去,但也极度虚弱。

偏偏身边两个搀扶的人都没有,这大概也是殷森故意安排。

我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付出了多大的意志力。

等我从沐浴桶里爬出来之后,就双眼一翻晕死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慧明、谢珍珍就在旁边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