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奉为尊者
远处观战的南屿瞳孔一缩，右手无意识按住了剑柄。
“哎哟~”
魏无忌不知何时凑到她耳边，拖长声调：“某人不是说要当冷血杀神吗？怎么，现在控制不住想救人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南屿猛地推开他，冷着脸道：
“胡说什么！我不可能放着莫不管。”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真实想法，顿时耳根发热。
魏无忌低笑出声，黑袍下的胸膛微微震动：“是是是，我们南屿大人最冷酷了。”
南屿懒得再理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战场中央！
无忧剑感应到主人杀意，自行出鞘三寸，血色纹路如血管般在剑身蔓延。
“又来个送死的！”魔将狂笑着挥爪袭来。
南屿眼神一冷，右手握住剑柄。
剑光如血月升空，魔将的手臂齐根而断！
“啊！！！”
凄厉惨叫中，南屿剑势不停，反手又是一剑劈向另一名魔将！
南屿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入战场中央，无忧剑出鞘的刹那，天地骤然一静。
剑锋未动，杀意已至。
两名魔族大将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见眼前血色一闪。
“嗤！嗤！”
两道剑光几乎同时划过他们的咽喉。
快！
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一名魔将瞪大眼睛，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可指缝间已喷出漆黑的血雾。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随即轰然倒地。
另一名魔将更惨，头颅直接飞起，骨碌碌滚到战场边缘，脸上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大、大将死了……”
剩余的魔兵惊恐大叫，瞬间乱作一团，如潮水般向后溃逃。
有些甚至慌不择路，撞翻了同伴，在践踏中化作肉泥。
南屿没有追击。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背对众人，衣袍无风自动。
无忧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的魔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色。
“多、多谢前辈搭救……”
天灵子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单手按着胸口，朝那道背影深深一礼。
他银发染血，却掩不住眼中的震撼。
浩天更是踉跄着站起来，嘴唇颤抖：“前辈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战场上，幸存的修士们纷纷跪倒，额头抵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声浪如潮，却让浩天心中莫名一颤。
他死死盯着那道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那挺拔的身姿，那握剑的姿势，还有……
“南屿师妹？”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短短一年不见，想不到你已强悍至此。”
顿了顿，苦笑道：“我等在你面前，倒真如蝼蚁了。”
南屿转过身来，看着下面的人，心中同样是万般感慨。
她打小在归元宗长大，五大宗门更是随时闯去玩耍，向来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惯了。
五大宗门的人，多半她都是认识的。
即使再度轮回，活了两世。
可再次看见这些师兄弟们的时候，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还发生在昨天一般。
似乎她才刚刚从悔过崖走出来。
似乎木芙蓉的身份还未被揭穿。
似乎所有人都还处于不信任，处处指责南屿的样子。
南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站在那，看着地面的人，他们当真就如同是蝼蚁一般。
南屿缓缓落地，衣袂轻拂，荡开一缕尘埃。
她神色淡漠，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却不曾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走。”
简单一字，如冰坠地。
莫挠了挠头，冲浩天咧嘴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包，塞进浩天手里。
是他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疗伤丹药。
浩天一怔，还未开口，莫已经转身跟上南屿的脚步。
“南屿师妹！”
浩天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沙哑：
“难得重逢，这就要走？”
他胸口还渗着血，却强撑着站得笔直：“至少……留下来叙叙旧。”
南屿脚步微顿，依旧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当年水月陨落，五大宗门无人为她讨公道,唯有你，曾为她说过一句‘不该’。”
她微微侧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
“今日救你，两清了。”
浩天喉结滚动，突然笑了：
“世事当真难料。当年人人唾弃的宗门废物，如今竟能随手斩杀魔将。”
他仰头望天，语气复杂，“这般实力……怕是已至化神了吧？”
“什么？！”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五大宗门的弟子们瞪大眼睛，就连天灵子都猛然抬头，银发下的眼眸剧烈震颤。
化神！
那可是如今修真界几乎绝迹的境界！
天灵子深吸一口气，竟上前三步，郑重拱手：
“南屿仙子，魔族肆虐，生灵涂炭。以您如今的修为，若能带领我等……”
他腰弯得更低，声音前所未有的恳切：“五大宗门，愿奉您为尊！”
南屿终于转过身来。
她看着天灵子低垂的头颅，看着浩天紧握的拳头，看着周围修士或敬畏或期盼的目光。
忽然轻笑一声。
“不愿意。”
三个字，掷地有声。
天灵子见南屿转身欲走，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突然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南屿仙子！难道您真要见死不救？！”
他银发飞舞，袖袍猎猎，竟带着几分悲怆之意：“天下苍生正在受难，您既有通天修为，为何不肯施以援手？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人族覆灭吗？！”
南屿脚步一顿，侧眸冷冷瞥来。
她的眼神如刀，刺得天灵子呼吸一滞，但这位凌霄宗主仍强撑着继续道：
“我知道您心中有怨，可如今魔族当前，个人恩怨难道比亿万生灵更重要？！”
周围幸存的修士们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求仙子救我人族！”
声浪如潮，仿佛无形的枷锁，要将南屿生生捆住。
浩天捂着胸口踉跄上前，声音却比天灵子温和许多：“南屿师妹，我知你并非无情之人。”
他指向远处尚未散尽的硝烟：“你救过寒鸦村的孩童，助过流云城的百姓，甚至刚才……你也出手救了我们。”
顿了顿，他眼中浮现恳切：
“你明明心怀慈悲，只是性子冷了些。如今魔族肆虐，若你能留下相助，五大宗门上下必当全力配合……”
南屿冷笑一声，终于开口：“说完了？”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讥诮：
“你们求我，不过是因为我比你们强。若今日我还是当年那个‘废灵根’，你们可会多看我一眼？”
浩天突然提高声音：“那水月师姐呢？！”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南屿心脏！
“当年水月师姐为阻魔族，不惜自爆元神，化作十颗魂珠散落天地！”
浩天死死盯着她，声音发颤，“你如今这般实力，难道就不想完成她的遗志？！”
南屿骤然暴怒！
无忧剑轰然出鞘，血色剑气如狂涛般炸开，方圆百丈地面瞬间龟裂！
“轰！”
五大宗门众人如落叶般被掀飞，天灵子重重撞在残垣上，一口鲜血喷出！
南屿眼中燃着滔天怒火，黑发在狂暴的灵压中肆意飞舞：
“你们也配提水月？！”
她剑指天灵子，声音嘶哑：“若不是凌霄宗那个老匹夫，她怎么会死？！如今你们倒有脸用她的名义来求我？！”
浩天被剑气压得跪倒在地，却仍艰难抬头：“正因如此……你更该帮她守住这人间啊……”
南屿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收剑。
她看着满地狼狈的修士，看着浩天染血却执着的眼睛，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硝烟未散，浩天强撑着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死死盯着南屿的背影。
他知道，此刻只有那个名字能让她停下脚步。
“水月师姐临死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南屿的身形猛然一僵。
浩天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精准地刺进她的心脏：
“她说——‘替我护住他们’。”
南屿的指节捏得发白。
那一日的画面再次浮现。
水月浑身是血，元神已经开始燃烧，却仍死死抓着她的手，眼里全是哀求。
‘阿屿……替我护住他们……’
那是水月最后一句话。
也是南屿最痛的梦魇。
见南屿沉默，浩天知道有戏，立刻放软语气：
“你其实一直在完成她的遗愿，不是吗？”
他指向远方，正是之前南屿筑起大阵的那座城池方向：“那座城，如今已是人族最坚固的堡垒。所有人都说，那里有位白衣仙子，一剑退万魔。”
顿了顿，他眼中浮现真诚：
“你明明比谁都清楚，水月师姐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些无辜百姓……”
南屿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身时，眼中怒火已熄，只剩一片冰冷的疲惫：
“我只负责杀魔。”
浩天眼睛一亮，立刻道：“当然！其他杂事绝不劳烦你！”
天灵子也急忙拱手：“五大宗门上下，全听仙子调遣！”
南屿看都懒得看他们，只对莫和太岁道：
“你们留下帮他们布防。”
南屿站在城墙高处，右手虚按在半空，灵力如丝线般交织，将阵法纹路一点点刻入石砖。
比起之前那座城的周天星斗大阵，这次的阵法简化了许多，但对付寻常魔族也已足够。
“啧，这阵法粗糙得像是孩童涂鸦。”
魏无忌斜倚在城墙垛口，手里把玩着一枚灵石，似笑非笑地看她。
南屿头也不抬，继续勾勒阵纹：“嫌粗糙你可以自己来。”
“我？”魏无忌故作惊讶地挑眉，“我一个重伤未愈的魔族叛徒，哪敢在人族城池乱动阵法？万一被当成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