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再遇故人

魏无忌抬头,眼中痛楚与坚定交织:“我愿意和你一起死,但墨璃……”

他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

“别伤害活着的人……这不是你。”

“不是我?”墨璃忽然大笑,长发在狂风中飞舞,“那你告诉我,我该是什么样?!”

她猛地抬手,五指如刀,直接刺入自己的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可她脸上却无半分痛色,只是缓缓从胸腔中掏出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魂珠!

然而,就在魂珠脱离她身体的刹那,那浓稠的黑色竟如潮水般褪去,转眼化作璀璨的金色,在她掌心熠熠生辉。

墨璃低头看着这颗焕然新生的魂珠,苦涩一笑:

“什么力量……都不过如此。”

她忽然扬手,魂珠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南屿手中。

“收好吧。”墨璃的声音冷得像冰,“木芙蓉手里还有三颗……”

她转身走向黑暗深处,背影渐渐消散,最后一句话随风飘来:

“剩下的……在慕十三那儿。”

墨璃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淡去,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最后一片秋叶坠地:

“就当我……从未存在过吧。”

话音未落,她的衣角已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散入虚无。

最后一缕发丝消散时,一滴血泪坠落在地,竟将石板灼出一个漆黑的洞。

魏无忌僵立在原地,右手无意识地向前抓去,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他的瞳孔剧烈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幻境如镜面般破碎。

南屿猛地睁眼,发现周围仍是凤凰城的街道,清江子正惊恐地瘫坐在地,太岁和莫焦急地围着她打转。

“主人!你们刚才突然消失了!”太岁的菌丝疯狂抖动,“到底发生什么了?!”

南屿没有回答。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魏无忌。

他沉默地走向街角一株枯死的凤凰木,缓缓坐下,背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那是幻境里,他与墨璃最后相拥的地方。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南屿猛地别过脸:“别管他,去找木芙蓉。”

太岁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声嘀咕:“可魏无忌他……”

“我说了别管!”南屿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屋檐上一只黑鸦。

她攥紧怀中装着魂珠的瓶子,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方才幻境里魏无忌对墨璃的每一句告白,都像刀子般扎在心头。

明明早知道他的心意……我到底在难受什么?

清江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那个……木芙蓉应该在高塔……”

“带路。”南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道枯坐的身影。

可走出三步,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魏无忌正摩挲着地上那片被墨璃血泪灼穿的青石,嘴角竟带着一丝温柔的笑,仿佛在触碰爱人的遗物。

南屿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充斥口腔。

远处高塔顶端,狐影再现。

木芙蓉的笑声如银铃般传来:“南屿妹妹,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南屿抬头,眼中杀意暴涨:“你找死!”

太岁还想追问幻境之事,南屿却已冷声打断:“魂珠在木芙蓉身上,没时间废话。”

她握紧无忧剑,目光如刃,扫过凤凰城每一处角落。

街道两侧的百姓依旧麻木地行走着,仿佛对先前的异变毫无察觉。

就在众人逼近城主府时。

城门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颤。

一支精锐铁骑如黑潮般涌入城中,铠甲森然,旌旗猎猎。

为首的男子一袭玄色锦袍,金冠束发,眉目如画却自带威严。他胯下战马通体雪白,四蹄燃着淡淡的灵焰,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跪伏。

慕十三。

清江子眼前一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王爷!您终于来了!”

慕十三身旁的侍从高声喝道:“大胆!从今日起,该称陛下!”

清江子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慕十三竟已登基为帝!他正要行大礼,却见慕十三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落在南屿身上。

“南屿。”

他翻身下马,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好久不见。”

南屿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慕十三比当年更沉稳了,眉宇间褪去了少年意气,却添了几分帝王威仪。

可那双眼睛看向她时,仍如当年在宗门时一般,藏着化不开的深情。

“你当了皇帝?”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慕十三苦笑:“为了救更多人……我不得不回去。”

他上前一步,袖中滑出一支白玉簪。

正是当年想送她却没送出的定情信物。

“南屿,我从未忘记过你。”

**凤凰城·旧梦如刀**

慕十三的话音落下,南屿的神色却愈发平静。

他缓缓抬眸,眼底如古井无波:"慕十三。不,现在该称你为凤栖国的皇帝了,对吗?"

慕十三苦笑一声,玄色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称呼而已,都无所谓了。"

他目光扫过南屿周身流转的灵力,瞳孔微缩,"想不到,你竟已踏入化境。"

"只是想活着罢了。"南屿反手收起无忧剑,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慕十三的视线掠过南屿身后的婉棠和魏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离开凤凰城吧!这里早已和凤栖城融为一体,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南屿冷笑:"那你可知道,木芙蓉就住在这凤凰城里?"

慕十三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下,隐约可见一枚幽暗的魂珠。

南屿的眼神骤然冷厉:"慕十三,你还记得当年在地牢里说过的话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阴暗潮湿的地牢,几位大人的尸体高悬在铁链上,鲜血滴答落下。

年轻的慕十三跪在血泊中,泪流满面:"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凤栖国的子民。"

"我没忘。"慕十三的声音沙哑,"但魔族太强大了。我不得不选择另一种方式。"

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至少这样,百姓还能活着。"

夜风吹散了他的尾音,也吹散了昔日的誓言。

天际的狐影忽然扭曲,尖锐的声音刺破夜空:"慕十三!你还在磨蹭什么?!"

慕十三仰头,龙袍在风中翻卷:"让他们离开便是。"

"做梦。"南屿的无忧剑骤然出鞘,剑锋直指慕十三咽喉。

莫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出,掌中黑焰直扑慕十三面门。

就在此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倏然从慕十三身后掠出。

黑衣人形如枯骨,苍白的面具上爬满血色纹路,手中握着一柄缠绕黑雾的骨鞭;白衣人则丰神俊朗,眉间一点朱砂,折扇轻摇间却有腥风扑面。

"想伤皇上?"骨鞭撕裂空气,"先过我们这关!"

莫的刀光与骨鞭相撞,火花四溅。起初双方势均力敌,但随着战斗持续,那黑白二人的招式越发诡。

黑衣人的骨鞭竟分化出千百条毒蛇般的虚影,白衣人的折扇每次开合都掀起带着腐臭的飓风。

"他们体内有魂珠!"南屿瞳孔骤缩。

慕十三突然闪到南屿身旁,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光:"跟我走吧。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

龙袍袖口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可能。"

无忧剑化作流光,南屿纵身加入战局。

剑气与黑焰交织,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黑衣人的骨鞭被斩成数截,白衣人的折扇"咔嚓"碎裂。

"噗嗤!"

无忧剑同时贯穿两人心脏。

南屿手腕一翻,两颗青色魂珠从尸体中浮出,在他掌心幽幽旋转。

珠内似有万千怨魂哭嚎,与之前所得的魂珠截然不同。

狐啸声突然凄厉起来:"该死的蝼蚁!!"

南屿的指尖微微发颤,青色魂珠在她掌心泛着诡异的光。

那光芒不似水月魂珠的纯粹,反而浑浊如潭底淤泥,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凄厉哀嚎。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太岁凑近细看,白眉紧锁:"不对,水月乃神之转世,魂珠当为鎏金。"

枯瘦的手指悬在魂珠上方,"这青色,倒像是凡人之魂强行炼化。"

莫歪着头,红瞳中满是困惑:"普通人的魂珠?"

魏无忌面色骤沉,剑眉下眸光锐利如刀:"恐怕正是如此。"

他转向慕十三,声音冷硬,"你竟用活人炼魂?"

慕十三却笑了。

夜风吹起他龙袍的广袖,露出腕间一道陈年伤疤。

那是当年在地牢立誓时留下的。

"南屿,"他轻声唤道,眼中竟带着几分温柔,"我想守护的,从未改变。"

指尖抚过腰间玉佩,那下面隐约还有数颗青色魂珠在闪烁,"只是你们不明白,凡人之躯,如何对抗魔族?"

他忽然展开双臂,凤凰城的万家灯火在他身后明灭:"至少现在,百姓们还活着。"

慕十三五指一收,南屿掌中的两颗青色魂珠突然剧烈震颤,竟挣脱她的控制,如归巢之鸟般飞回慕十三手中。

"什么?!"南屿瞳孔骤缩,指尖还残留着魂珠冰冷的触感。

慕十三轻笑,随手将魂珠抛向身后。两名侍卫跃起接住,毫不犹豫地吞下。

"轰!"

狂暴的灵力风暴骤然炸开,待光芒散去,走出的却是四道一模一样的身影。

他们周身缠绕着青色雾气,连呼吸节奏都完全同步。

"没关系的,南屿。"慕十三温柔地说着,眼中却闪烁着疯狂,"你可以亲眼看看,现在的我...究竟有多强!"

四道身影同时出手!

第一人持剑刺来,剑锋未至,南屿已感到咽喉刺痛。

第二人从侧面袭来,掌风如刀。

第三人跃至半空,腿影如鞭。

第四人却诡异地出现在南屿身后,指尖直取后心!

"锵!"

无忧剑出鞘,南屿身形如电,剑光在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她的剑锋划过第一个敌人的咽喉,却惊讶地发现。

四人动作完全一致!

她每破解一招,其余三人都会立即调整战术,仿佛共享同一个意识。

"这不是四个人。"南屿心中骇然,"而是一个人的四重分身!"

战斗越发激烈。南屿的剑越来越快,化境修为全力爆发。

四剑穿心!

四具尸体倒地,四颗青色魂珠缓缓升起。

南屿伸手欲收,魂珠却在半空诡异旋转,最后稳稳落入慕十三掌心。

"为什么?"南屿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慕十三把玩着魂珠,笑容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因为这本就是我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