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否3骨肉分离

齐秉中是盐铁司转运使,统筹管理辖区内盐,铁,茶,酒等重要物资的生产、运输、销售及税款征收。

他如今负责的就是京东路(今山东河南),辖区内共12个州,都要一一巡查,恐怕要个几年才能回汴京。

平宁郡主浅笑道:“玉郎天天闹着我要出去玩,这次正好可以将整个京东路都游历一遍。”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有天使上门,大娘娘宣召平宁郡主入宫说话。

平宁郡主自小养在宫里,是大娘娘的养女,喊着母后的关系,出入皇宫如回娘家般自若。

她还以为是因为官人要外派巡查,大娘娘舍不得她,便带着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去了。

结果傍晚回来时,平宁郡主眼眶通红,面色苍白,手里只牵着长子,两人皆是垂头丧气。

齐秉中见状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玉郎呢?”

郡主神色失落,语中几乎哽咽:

“母后说你此番外任,需辗转多州,路途颠簸,玉郎尚幼,唯恐风霜浸染害了他。”

“我们家又没有亲眷可托,便要将他留在宫里教养。”

“又说我们整理家事忙碌,顾不上他,现在就将他留下了……”

平宁郡主用帕子点拭着泪水,却越擦越多。

让母亲与稚子分离两地,哪怕是素来强硬的她也心如刀割。

“我说那我就不陪你前去了,留在京中照顾孩子,母后说哪有官人出门在外,妻子不随的。”

“母后官家一直很喜欢我们家玉郎,他们是故意要抱走我的孩子……”

理智上平宁郡主知道,孩子养在宫里并无不好,甚至是无上荣宠。

有官家大娘娘的喜爱,依着这份情意,玉郎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就是会无比难受,比活剖了她的心肝还痛。

“大娘子慎言,官家没有儿子,对玉郎难免多疼爱两分,也是担心孩子出事……”

他没有儿子,就要抢我的儿子,平宁郡主心中酸涩。

或许大娘娘真是好心,但幼子被抱离,让他们母子骨肉分离,她自然只有满心阴暗。

心里纵有种种不满,但平宁郡主却不敢说出口,如今齐国公府看着显贵,但家族人丁凋零。

也是仰着她在大娘娘跟前得脸,盐铁司的肥差才落在齐秉中手里,无人算计

一旦失去大娘娘庇护,她还有什么依仗,想到这里,平宁郡主又愧疚起来

她该感激母后,不该埋怨她的……可她也实在舍不得玉郎。

平宁郡主最后也只能抱着齐衡伤心:“也不知再回汴京,玉郎还能不能认得我们。”

齐衡闻言,再也忍不住地扑到母亲怀里,但这次,平宁郡主没有再训斥。

……

坤宁宫,西寝阁。

小孩子正在发脾气,他倒不是哭闹,只是揣着手手,坐在地上不起来,气鼓鼓地龇路过的每一个人。

像只小茸猫似的,假装要咬人,但真有人伸手过来,他就轻轻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奶香的水印子。

大娘娘手里摇着拨浪鼓慈祥地哄他:“小乖乖,外面太危险了,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想去哪里外祖母都允,好不好~”

哼,狐狐已经不玩这种东西三百年了!

齐霖掀起自己的斗篷盖在头上,不听不听,小王八念经。

小家伙往地上一躺,团成一团,像一颗滚圆的荔枝。

然后就被整个抱起,轻轻拍着哄:“别气了,外祖母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筒子鸡,你吃不吃呀?”

怀里的小崽儿一秒掀开斗篷,面容严肃道:“吃。”

在生气和吃之间,他选择生气地吃。

接下来的几天,平宁郡主每天都进宫探望,也变得温柔无比,最后一天,更是抱着孩子哭了一次。

“平宁,你且放心,玉郎是你的孩子,从小叫着本宫外祖母的,本宫定然会照顾好他。”

平宁郡主眼神一暗,你养,你自己三个儿子都养死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害玉郎,后宫的阴私事还少吗?

平宁郡主一点都不放心,但又不敢得罪大娘娘,笑得十分勉强。

往后的三年,齐家仅元旦才能上帖回京过年,与孩子见面。(北宋元旦即是春节,都是农历正月初一。)

齐霖长得极快,一年一个样儿,宫里每个角落都被他摸熟了。

大娘娘和官家对他简直是溺爱,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

齐霖挂念着自己八十岁了还要面临靖康之耻,就想到这个朝代凋敝的马政,便对马匹十分上心,毕竟打仗得要马。

否则在草原上用两条腿追着人家砍一刀吗?纵使有火药,那也得追得上人家吧。

而官家最擅长画马,还窃喜地以为是自己的画影响了玉郎,便十分支持他的爱好。

有了什么好马总要叫上他一起赏玩,任他挑选。

这一天,群牧司送来了这一年出栏的战马供官家赏阅。

齐霖坐在凉亭下,看着那些马眼中的疲累之态,直叹气,贴耳和官家说悄悄话:

“去年乾元节,辽使送来两匹名马,五百匹散马相贺,官家送了我一匹名马,自己留了一匹,其余尽数给了群牧司。”

乾元节是官家生日,自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后,每年元旦和皇帝生日,两国都会遣使相贺。

“群牧使五百匹骏马养死了三百匹,今年繁育活下来的小马居然只有二十匹。”

“我真不知他们是给马料里下了砒霜还是鹤顶红。”

齐霖人都麻了,到底怎么养的啊,退开,让他这个养鸡的来,活该你们缺马,都坐羊车去。

官家听了他的嘲讽,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许是水土不服。”

官家仁善,生怕自己斥责群牧司,害了底下养马人的性命。

齐霖笑嘻嘻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道:

“左右他们要养死三百匹,今年辽使若送了马来,官家分我三百匹如何,我实在看不得他们如此损耗。”

“你?”官家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只以为他是玩新鲜,五岁小孩子养什么马啊,他笑道:

“玉郎乖,你还没马背高呢,等你长大了朕再送你。”

齐霖也猜到他会这么说了,便让庆云去把自己养的马牵来。

庆云是官家给他的贴身内侍。

齐霖在汴河岸边的自家庄子里养了十几匹马,若是出宫去玩,每次都要去看看,这事儿官家也是知道的。

他只以为是小孩子玩乐,并不当真。

这次观马,齐霖特地提前牵了几匹来。

庆云点了几个内侍一同去,很快将马带了上来。

那些马个个头颅高昂,双目灼灼,肌块凸起,神骏抖擞,一看就是养得极好。

官家发出一声赞叹,便要叫人取笔墨来作画。

齐霖扯着他的宽袖:“别急,官家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