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威胁

    寂静在殿内蔓延,气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压迫笼罩,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秋辞指尖微微收紧,心底骤然腾起一丝强烈的不安。


    她知道宫中之事,容不得半点抗拒。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起身,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步伐沉稳地跟上魏贞的脚步。


    魏贞微微一笑,缓步向前,姿态沉稳从容,仿佛她已经落入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他不过是引路人,带她走向那既定的结局。


    一路上,宫灯幽幽,廊道寂静,回音在回廊间轻轻震颤,步履声落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透着某种不容更改的宿命感。


    沈秋辞的心绪沉沉,掌心隐隐发凉,仿佛每走一步,四周的阴影便向她更近一步。


    她未曾问魏贞要带她去何处——她清楚,既然是赵砚行召见,那么最终的去处,必然是御书房,或是……金殿之上。


    然而,她未曾想到,当她踏入宫门深处时,魏贞忽然顿住了步伐。


    他微微偏头,笑意从容:“沈小姐,请。”


    沈秋辞的眉心微微一蹙,下意识停下脚步。


    此处……并非御书房。


    她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殿门,落入眼前那道宽阔深沉的宫殿之中——


    朱红色的檀木门扉半掩,殿内灯火寂静,绣着金龙的厚重帷幔垂落,一片静谧之中,似有某种隐匿的威压从殿内席卷而来,沉沉压迫在心口,让人呼吸一滞。


    魏贞微微敛袖,退至一侧,神色恭谨。


    “沈小姐,陛下已在殿内候着了。”


    沈秋辞眸色微沉,心底那抹不安越发浓烈。


    她顿了顿,旋即敛去所有情绪,步伐沉稳地迈入殿中。


    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沉沉的“砰”的一声,将外界所有的光与声音隔绝。


    沈秋辞的指尖微微收紧,旋即敛眸,神色未有半分异样,只是顺势停下脚步。


    她缓缓转过身,便对上魏贞那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笑意冰凉如刀锋,透着不动声色的锋锐。


    龙椅之上,赵砚行身姿端稳如山,广袖垂落,金色暗纹流光浮动,沉沉帝王威仪下,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沈秋辞身上。


    那眼神幽深,压迫,如鹰隼锁定猎物,无声无息,却令她生出一种寒意沿着脊背缓缓爬升的错觉。


    殿门缓缓合上,厚重的硃红殿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魏贞和仆从众数退出,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殿柱之上的龙纹浮雕似在翻卷云雾,爪下玉珠微微泛光,被攥在利爪之间,似要探出虚空,浮雕的阴影在殿内灯火的照映下,隐约投在沈秋辞的裙摆,令她指尖微微收紧。


    沈秋辞的膝盖微微发软,一瞬间,她猛地屈膝,跪了下去。


    膝盖碰触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带着一丝钝痛,她的呼吸在瞬间滞住,指尖微颤,仍旧克制地按住膝侧的裙摆,维持着跪姿的端庄。


    她不敢抬头。


    她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似乎是赵砚行微微倾身,绣金的龙袍轻轻掠过雕纹御案的边角,发出一丝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


    他在看她。即便不抬头,她也能感受到那道视线的压迫,那是一种无形的重量,灼热得如锋刃贴近肌肤,不容忽视。


    金殿之上,帝王本应俯瞰,但眼中却只有跪伏在他脚下的女子。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案上轻轻一叩。


    声音极轻,极缓,像是落入古潭的一滴水,在寂静之中泛起一圈无声的涟漪。


    “……你怕什么?”


    沈秋辞垂着头,呼吸微微一滞。


    殿内的沉默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威压填满,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极长,令人心生焦灼。


    沈秋辞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身躯,她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晌后。


    “唰——”


    沉沉曳地的绣金龙袍微微拂动,锦缎摩挲的声音在死寂的殿中响起。


    他起身了。


    下一瞬,脚步声落下。


    “踏——”


    “踏——”


    稳重而缓慢,鞋履踏在鎏金云纹的玉石地面上,沉稳而克制,每一步都像是落在心口,绵长而有力,透着不疾不徐的从容,亦带着无可撼动的帝王威压。


    步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声音不大,却因这死寂而格外清晰。沈秋辞屏息低头,未曾抬眼,然而那步伐的节奏太过分明,逼得她无法忽视。


    “踏——”


    声音仿佛更近了一分,每一步都仿佛是刻意为之,不紧不慢,似要一点点逼近,直至将所有人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沈秋辞的指尖猛然一紧,耳畔嗡嗡作响,连心跳声都变得沉重而迟滞。


    她不敢抬头,也不需要抬头。


    她知道,他正在逼近。


    步伐声忽然停住了。


    “——”


    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滞,连回荡在殿中的隐隐回音都骤然收束,如弦被绷紧,却未曾奏响。


    沈秋辞的心脏猛地一缩,屏息凝神,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


    那步伐……停在了极近的地方,就在她身前不远处。


    她未曾抬头,心中却不受控制地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步,或者半步?


    沈秋辞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袖下的指节泛白。


    他不动了。


    片刻的寂静里,空气似乎都沉寂下来,唯有心跳声在耳畔放大。


    她以为赵砚行改了主意,心头一松,微不可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甚至连肩膀的紧绷都微微松懈了一丝。


    可就在这一瞬——


    一股熟悉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侵入她的鼻息之间。


    更深处,还透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深远而厚重,不张扬,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那是帝王专用的龙香。


    独属于赵砚行的气息,沉敛、冷冽,像是长夜中燃烧的沉香,幽幽盘桓,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沈秋辞的脊背蓦然僵住,心头猛然一缩。


    这味道太过熟悉了,熟悉得让她指尖发凉,甚至透着几分刻入骨血的本能抗拒。


    那是她死前闻到的最后一种气息。


    龙涎香,檀香,血腥气交缠在一起,浓烈而压迫,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将她困住。


    那日,雪落无声,寒风裹挟着鲜血的腥气,男人的火热的掌覆在她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


    而现在,那股气息又回来了。


    沈秋辞指尖倏然收紧,藏在袖下的手微微发颤,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然而,还不等她调整心绪——


    一片阴影落下,将她彻底笼罩其中。


    赵砚行的声音在她耳畔缓缓落下,带着低沉的共鸣,缓缓滚过她的脊背。


    “沈氏女,怎么不说话?”


    这声音仿佛从她死前的梦魇中穿透而来,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如同那日风雪覆顶,将她彻底囚困。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


    沈秋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眼睫颤抖,却依旧低眉敛目,死死地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不敢抬头。


    她甚至不敢呼吸太深。


    赵砚行明黄色的龙袍衣摆落在她视线的边角。


    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错觉——


    那道熟悉的气息,已经彻底包裹住了她,仿佛赵砚行的目光,正无声地环绕着她的周身,冷静、深沉,步步侵入。


    她的指节发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尽量让自己维持着恭顺的跪姿,可脊背却在不受控制地僵紧,后颈上仿佛有一层冷汗微微渗出。


    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开口,嗓音极轻,甚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意——


    “臣、臣女……”


    她的声音本已刻意放缓,仍旧温婉恭顺,可那一丝细不可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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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终究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无法掩饰,她知道他一定听出来了。


    沈秋辞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支撑,压着嗓音,尽量稳住自己道:


    “臣女愚钝……不知圣上所指。”


    赵砚行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一笑。


    低沉的笑意落入耳中,像一把锋锐的刃,缓慢地割开她的神经。


    沈秋辞死死地咬住后槽牙,指尖僵直,膝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乎连血液都要冻结。


    她听见赵砚行的声音响起,带着漫不经心的沉缓:“……是吗?”


    他的嗓音很低,像是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又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回应。


    沈秋辞的睫毛颤抖,恍若垂死之鸟扇动的羽翼。


    良久。


    视线里的明黄色衣袍,突然动了。


    缓缓地、沉稳地、步步逼近。


    衣摆曳地,无声地滑过冰冷的地面,似流动的金光,沉敛而威严。


    那抹象征着皇权的明黄,悄然抵至她的裙角,明黄亮色的衣摆在她的淡青色长裙边缘落下,重叠在一起。


    金龙腾跃于云纹之中,沉沉压着莲花纹样。


    他突然开口,嗓音低沉,缓慢,带着帝王惯有的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透着沉沉的威压,仿佛压在她的脊背上,让她的每一寸骨骼都隐隐发紧。


    “听闻沈氏女,与世子府厮混。”


    赵砚行的语调不高不低,平静无波,然而这四个字落在殿中,却仿佛惊雷乍响,沉重得让人心惊。


    沈秋辞的指尖微微收紧,掌心被袖中的布料抵得发凉。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立刻开口。


    赵砚行垂眸,望着眼前跪在他面前的女子。


    “不顾瑞王婚约,沈氏女,好大的胆子。”


    他的嗓音微微一顿,语气仍旧沉静,却隐隐透着森冷的寒意。


    “莫非,这便是沈家待朕的态度?”


    沈秋辞心头一震,脊背猛然绷紧。


    这句话……比方才的“厮混”更加可怕。


    若只是沈家女儿的风评被毁,最多也只是闺誉扫地,可若是被扣上“沈家无视皇权”的罪名,那便是连沈廷遇,甚至整个沈家都要受到牵连!


    赵砚行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间,眸色深沉,带着帝王惯有的冷峻审视,如同俯瞰一只被困在掌中的棋子。


    “朕的话,沈家听不见?”


    沈秋辞的呼吸微滞,指尖死死按住膝侧的裙摆。


    此刻哪怕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更危险的境地。


    于是,她嗓音微弱,语气里带着几分因惊惧而生的祈求,又像是自知此刻的狼狈无所遁形。


    沈秋辞轻声道:“臣女与沈家一心向圣上,未曾存有他念……只愿谨守本分,不敢妄求,不敢逾矩。”


    “臣女……惶恐。”


    她的声音极低极缓,仿佛是刻意压抑的懦弱,透着一种隐忍的惴惴不安,似乎再被逼迫一步,就会彻底伏地求饶。


    她不知自己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亦不知此刻的赵砚行究竟在想什么。


    接着耳边传来的是男子的低笑声。


    “巧言令色。”


    接着,赵砚行又道:


    “抬起头来。”


    沈秋辞的指尖狠狠收紧,藏在袖中的手指冰凉得仿佛没有知觉。


    若是此刻违抗,便是在试探帝王的耐性。


    可若是抬头……她不敢。


    她怕那道目光,她怕那股熟悉的气息,她怕再一次撞进那双幽深晦暗的眼里,怕再一次在这无声的沉默中,被攫住所有的退路。


    可她没有选择。


    “臣女……”她声音颤抖,透着病气,“臣女最近染了风寒,恐有失仪态,丢人现眼……”


    她说得极轻。


    可赵砚行却仿若未闻。


    他命令道:“朕让你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