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春蒐

    两人却只是合衣同睡,连续数日,皆是如此。


    沈秋辞倒也不是非要逼出什么洞房来,只是觉得赵怀霁这人实在奇怪。


    前世与她没什么情分,可洞房礼却照行不误。


    如今明明似是情意更甚,却偏偏坐怀不乱,每夜不过与她同榻而眠,没有再进一步。


    可要说全然的坐怀不乱——


    沈秋辞忍不住面红了。


    两人之间荒唐之事,似乎也做了不少。


    他每次见着机会,便总要凑近来亲吻一番,唇齿间的炽热与迫切绝非虚假。


    可虽是什么事情都做了,但若想要更进一步,他便会立即收敛停下。


    那种小心翼翼的克制,反倒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几次尝试无果,她便也不再纠结,索性作罢。


    既然无法从这方面套出消息,不如换个法子。


    她借着管事的名义,一点点地打听各类动向。


    瑞王府虽不大,却也不小。更何况,还有那些被赵怀霁安插在府内的暗卫,监视得极为严密。


    与此同时,她也在暗中观察赵怀霁的行事习惯。


    沈秋辞发现,赵怀霁每日清晨必定会去书房待上一个时辰,几乎不容他人打扰。


    一个被困京城的闲散王爷,竟每日都有事务要处理。


    前世的她未曾细想过,甚至对此习以为常。


    可如今重来一世,她越是细细琢磨,越是觉得奇怪。


    前世的赵怀霁也总是在清晨消失不见。


    她起得晚,往往见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如今,赵怀霁每次从书房中出来,都会想方设法来同她待上一段时间。


    甚至似乎有意拖延着与她相处的时刻。


    他确实极少出王府,甚至比前世还要拘谨。


    沈秋辞几乎以为他看破了自己的意图,因此想要亲自监视她。


    可转念一想,若是监视,暗卫便已足够,又何必他亲自来?


    更何况,每次待着待着,他总会找机会亲近于她,那双黑沉的眸中带着些难掩的渴望。


    无论他的意图是什么,对她的计划而言,这倒是个极为有利的机会。


    沈秋辞时常借着谈天的机会,从赵怀霁口中探寻出些只言片语。


    他有时提起谢氏,谈起那些零碎的童年往事。


    她一开始只当是寻常的闲话,可渐渐从那些拼凑出的片段中,开始隐约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谢氏在深宫中的遭遇,远比外界传闻更为曲折。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会利用一切所可利用的。


    可那密函会在哪呢?


    魏贞如今已经回京,可却完全没有来打扰过他们,倒是不像是魏贞一贯的作风。


    难不成真有更重要的证据,她所不知?


    两人便如此相处着,终于,春狩之日到来。


    瑞王府外,马车已备好。


    赵怀霁站在廊下,目光望向内院,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晨光洒在他的肩头,将那身暗青色的长袍衬得更加深沉。


    沈秋辞刚走出门廊,便见到赵怀霁站在那里。


    “夫人。”他笑道,“今日天晴,适合出行。”


    沈秋辞笑了:“瑞王府里闷了多日,也该出去走走。”


    “正是如此。”赵怀霁朝她伸出手,“来罢,马车已备好。”


    沈秋辞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中。赵怀霁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一些不安,眉眼间露出些许柔和。


    “无须紧张。”他说,“不过是春狩之行,未必真要与那些人争个什么。”


    沈秋辞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春蒐虽名为狩猎,实则更像是朝中权贵的联谊与角力之地。


    她自然也不想同那些人争什么,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赵怀霁对这次出行的态度。


    他几次提起春狩之事,似是极为在意。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罢。”沈秋辞道。


    赵怀霁牵着她的手,引她步入马车。


    车内铺设精致,软垫与帷幔皆是柔软的锦缎所制,显然是特意为她所备。


    沈秋辞坐定后,便见赵怀霁在她身旁坐下,紧紧靠着她,并未同她分开而坐。


    “瑞王府里闷了多日,夫人如今心情可好?”赵怀霁问。


    沈秋辞垂眸轻笑:“夫君如此关心,你我又日日待在一起,自然是好的。”


    赵怀霁似乎也被她的笑意感染,唇角微微扬起。


    “今日路途稍长,若是累了,便靠着我歇一会儿罢。”他轻声道。


    沈秋辞也不推辞,微微点了点头,将身子稍稍靠在了他的肩头。


    马车缓缓驶出瑞王府。


    瑞王府随行围猎的人手不多,但春蒐毕竟是朝廷大典,王公贵胄齐聚。


    沿途还有挑着担子的商贩跟着走动,车马杂沓,也算得上声势浩荡。


    沈秋辞倚着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致一点点褪去城中痕迹,变作野林山道。


    她想起前世的赵怀霁。


    那时他称病未行,她自然也无缘随行。


    如今倒是阴差阳错踏上了去猎场的路上。


    大曜一向重祭祀,也重这春日狩猎。


    春蒐虽不是真正猎杀,但于众贵胄而言,却是一场角逐,猎得头筹者往往能得圣赏。


    只是这赏,不赏杀伐——猎物多半被活擒,再放归林野。


    春日天地未全然暖起来,狩猎只为讨个吉利,也借机观其胆略、调其军心。


    而这一走,便是连着几日。


    沿途时不时停下歇息,沈秋辞偶尔撩起车帘,望向外头的旌旗与人流。


    她心下想着赵砚行应是被禁军与侍卫护着,也许也在这支队伍里——


    可连着几日,她始终未曾瞧见他的影子。


    倒是赵怀霁,一路闲适得很,像是春游而非随行春蒐。


    他总喜欢握着她的手把玩,指腹摩挲她掌心的纹路,有时低头亲吻起来,像是忽然失了魂。


    马车逼仄,行路劳顿,可马车里头却熏着淡香,清清冷冷。他靠近时,衣袍一掀,便带起一阵兰香——


    那香味从他身上散出来,缠的她喘不过气来。


    赵怀霁此次出行,穿着王公之服。衣袍上绣着金线麒麟与祥云,晃动之下,仿佛活物游走。


    沈秋辞本想微微退开些,他却像觉察到了似的,攥紧了她的手,衣角沉沉压住她的裙摆。


    熏香未散,车厢逼仄,两人之间的气息混得发烫,连空气都仿佛潮湿而绵密。


    沈秋辞只觉得唇边又麻又胀,芙蓉面上浮起一层细密汗意。


    男人的袍袖微动,衣角低垂,像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膝侧。


    他靠得极近,额前的发微乱,玉面泛红,唇角还带着方才的水光。


    “别躲。”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些颤。


    一股热意沿着脊背,顺着裙摆,悄然蔓延开来。


    她整个人像是被卷入一场无声的潮水中,浮沉之间,全身的感知都被拉扯着,一点点往深里陷。


    赵怀霁见她眼神发空,轻轻地笑了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他贴得近了些,气息落在她颈侧。


    良久,待那一阵潮水退去,沈秋辞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


    可就在那空白的深处,她的心思却没停。


    后几日,除了一派荒唐厮混之外,她有意说起春蒐,似有似无打探他此行所图,可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


    赵怀霁到底想借着这次春蒐做什么?


    她想了许久,只能猜出这事与他手中隐秘的筹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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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


    可他的心思,深得像是覆着一层雾。


    看得见,却总摸不透。


    几日后,窗外的景致也有了更多的变化。


    先是道路不复平整,车轮碾过一段碎石林地,发出轻微的颠簸声。


    再往后,便是旷野,旌旗遍布山脚。


    马车停了。


    沈秋辞还未下车,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鼓声,如雷未至。


    她掀开车帘,一缕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猎火烟熏的气息。


    她也并未急着下车,只静静望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人影与旗阵。


    猎阵初成,高处金色主旗挺立,应是天子所在。


    她的手还被赵怀霁握着。


    他似乎是很喜欢牵着她的手。


    自成亲之后,若能待在一起,便几乎是时时刻刻想要牵着。


    沈秋辞心下觉得有些不妥。


    虽是新婚夫妻,可如此这般在众人面前,似乎也有些失了礼数。


    她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拉开。


    可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些。


    就在她刚想要继续动作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细嗓音。


    是赵砚行身边伺候的李公公。


    魏贞虽贵为内廷都督,却素来不太过问近前私事,更少随赵砚行出巡。


    此刻未现,想来仍陷于风口浪尖、水深火热之中,动辄得咎。


    虽新帝登基未久,沈秋辞却比旁人都清楚赵砚行的手段。


    李公公是宫里老人,早年便侍奉太后,在那会尚是皇后之时,便已是宫中熟面孔。


    此刻纵然眼见两人之间的情状,也只是含笑垂首,恍若未见分毫。


    “陛下请瑞王殿下稍作歇息,”他语调温和,“再移步前头说话。”


    赵怀霁笑道:“李公公,许久不见,舟车劳顿,不过这景致如此,到是不亏此行。”


    李公公笑而不答。


    赵怀霁亦不在意:“如此,便劳烦公公引路。”


    李公公恭声应下,转身在前引领。


    三人穿过旌旗之间的林道。


    未几,金饰雕栏的帝辇便出现在前方。


    那是一顶帷幔低垂、金凤为顶的大轿。朱绶垂缨,层层帷帐遮掩其内。


    四角侍立的重甲军士纹丝不动,杀意不显,却自有森冷之气。


    赵怀霁并未迟疑,跪拜行礼。


    沈秋辞也随之跪下。


    轿中隐隐传出女子的笑语,轻软绵长。


    沈秋辞眼睫轻颤,一旁的赵怀霁依旧姿态从容,神色未动半分。


    片刻后,轿中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免礼。”


    沈秋辞尚未来得及抬头,便见厚重的金帘被人从内缓缓拉起,将那轿中人影照得清晰明朗。


    一道熟悉而疏离的面容映入眼帘——


    是赵砚行。


    他眉眼清俊,神情却依旧淡漠,看不出半分喜怒。


    而在他身侧,却坐着一位打扮俏丽的女子,华衣金钗,眉眼含笑,目光盈盈之间,却又似有意无意朝外扫来。


    赫然是韩素素。


    沈秋辞心中微震,尚未细想,又瞥见另一道身影。


    卫昭立于轿侧,身披武官之甲,几乎混在了侍卫之间。


    若非那一双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他那张臭脸实在太过熟悉,她一时竟未认出他来。


    此刻他不避不躲,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沈秋辞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下一瞬——


    她就感到赵怀霁又拉起了她的手。


    当着所有人面前。


    他面上仍挂着那温和笑意,目光却透过沈秋辞,直直落在帝王的方向。


    赵怀霁道:“臣与内眷同至,叩见陛下,愿圣躬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