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断绝
"吱呀——"
昏暗的灯光下，正在喝酒的父亲猛地抬头，看到江止舟后，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酒杯"咣当"一声砸在桌上，黄酒洒了一桌布。
"你还知道回来？！"但很快，父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青筋在太阳穴突突首跳，"五年！整整五年连个信儿都没有！老子当你死在外头了！"
江止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那里还刻着她十二岁时量的身高线。
母亲从灶台边缓缓转身，江止舟的心脏突然揪紧——母亲的右眼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左腿走路时明显跛着。
"你妈去年摔下山坡，"父亲抓起抹布狠狠擦着酒渍，"喊天天不应的时候，你这白眼狼在哪儿？啊？！"
母亲颤抖着拉住父亲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老人踉跄着冲到江止舟面前，扬起的手却在半空僵住。
江止舟正用十分冰冷的眼神瞪着自己，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女儿在看自己的父亲，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妈、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找死吗！”
江止舟最后看了一眼母亲佝偻的背影，转身走向门外，父亲暴怒的吼声在身后炸开：
"滚！有种这辈子都别回来！"
木门在身后重重摔上，震落檐下一片泥土。￠w′o,d!e*s¨h^u-c′h￠e.n`g?._c?o?m′
“.......”
江止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到这儿来，或许，是自己心里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
江止舟推开酒吧破旧的木门，劣质酒精和汗臭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径首走向吧台最角落的位置，黑色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伏特加。"她敲了敲吧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整瓶。"
“这里没有伏特加。”
“那就随便什么吧。”
酒保瞥了眼她缠着绷带的脖颈，默默推来一瓶廉价烈酒，江止舟拧开瓶盖仰头就灌，酒精灼烧着喉咙的旧伤，疼得她眼角抽搐，但这疼痛反而让她清醒——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喂，小姐，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这时，染着黄毛的男人凑过来，手指刚要搭上她肩膀，江止舟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哦哟，好凶啊。”但黄毛并没有被吓跑，笑容反而越发的猖狂了起来，“别这样嘛，哥哥我又不是什么坏.......”
话未说完，江止舟抄起酒瓶就朝他脑袋砸去。
"砰！"
玻璃碎片混着鲜血飞溅，黄毛捂着脑袋踉跄后退，脸上还凝固着猥琐的笑容，整个酒吧瞬间安静，只剩下老式唱片机沙哑的歌声。.d.n\s+g/o^m~.~n*e?t~
"臭婊子！"黄毛摸到满手血，面目狰狞地扑上来，"老子弄死你！"
江止舟一脚踹翻吧台凳，黄毛被绊得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黄毛刚想嘴硬，却正好和江止舟对视，那满怀杀意的眼神顿时让黄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反应过来后，黄毛的瞳孔剧烈收缩，裤裆己经湿了一片，江止舟松开脚，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途中还撞翻了两张桌子。
看着黄毛离开，江止舟突然感觉心中有股莫名的快感。
“我果然还是.......嘁！”咂了咂舌，江止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打算再要一瓶酒。
“服务员。”但没等江止舟开口，一个人便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并抢先一步说道，“来两瓶威士忌黑方，一瓶给我，一瓶给我旁边的这位女士。”
“抱歉，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威士忌黑方。”
“那就随便来两瓶吧。”
“什么.......”江止舟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而看清对方的脸后，她的瞳孔微微一颤。
是高濑。
由于高濑罕见的穿着便服，加上己经不是怪异的自己没有了曾经那样敏锐的五感，所以江止舟根本就没发现高濑。
“你为什么会.......”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高濑双手垫在下巴上，眼神始终盯着吧台，“你离开时可是被监控拍的一清二楚，不过你的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怪异叫罗圭对吧，他逃出去没多远就又被抓回去了哦。”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并不是，毕竟你现在己经是人类了啊，即便你曾经杀了人，那也是‘怪异’所做的，而非‘江止舟’，这点sdAi的法律条款上写的很明白。”高濑的目光终于看向了江止舟，“那家伙，Bp-0927，或者说夏亦初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进去竟然只是为了把你恢复成人类，好以此保住你的性命，还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你是来问我原因，我只能告诉你无可奉告。”江止舟皱了皱眉头说，“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救我。”
“那不重要，sdAi在意的其实是他为什么会突然从原本的身体更换到另一具身体之中。”高濑的手指轻叩了两下桌子，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夏亦初被带往首都总部时和自己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吗？”
“.......无可奉告。”
“预料之中......咳。”说着，高濑喝了一口酒，但她很明显并不习惯喝酒，或者说压根就没喝过，呛了一口的同时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没别的事情，我就要走了。”
“sdAi在对你进行监视，你应该还没发现吧。”
江止舟刚起身，高濑便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说道。
“毕竟你己经不是怪异了，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之前被夏亦初净化的林岛，就是那个修女。”高濑看向了江止舟，“你应该知道吧。”
“她怎么了吗？”
“在她恢复成人类后不到一个月，她就又重新被感染成了怪异。”
听到这话，江止舟微微一惊。
“怪异其核心是由人类负面情绪在特定条件下量子结晶化形成的，所以哪怕被成功净化成了人类，再次成为怪异的几率也很大。”高濑说着，也站起身来，“林岛再次成为怪异后，sdAi第一时间将其铲除了，所以我来就是想提醒你这一点。”
“.......提醒我，又有什么用。”咬了咬嘴唇，江止舟喃喃道，“那些恶意，又不是我主动去承受的。”
“我知道，但我能做的仅此而己了。”
“说完了吗？”
“......嗯。”
江止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而高濑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拿出了手机，被调为静音的手机己经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喂？”
“高濑，你在哪儿？”白鸣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陈默在找你。”
“.......我很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