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恶心~珍贵
"第七次了。"隔壁床的戈斯突然开口，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检修中的黄光，"你盯着同一个位置看了十七分钟。"
高濑侧过头，看到戈斯半边身体缠满生物凝胶绷带，液态金属修复系统正在他手臂上缓慢流动，这个向来傲慢的英国探员此刻看起来像台报废的机器。
"他的眼睛。"高濑声音沙哑，"最后那一刻..."
"像个人类？"戈斯冷笑，却扯动了面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呵，这确实有意思，一个创下sdAi杀人记录的怪异竟然会有那种眼神......."
"有点让我恶心。"高濑打断他说道。
“怎么这么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成为怪异的人都承受了恶意，而且也确实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类。”戈斯有些无奈的说道，“说白了，坏人是没办法成为怪异的，因为他们是向他人倾斜恶意的人，成为怪异的只有那些好人、老实人...”
“那不是理由，不是吗？”
这一反问倒是让戈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病房门突然滑开，坐着悬浮轮椅的白井飘了进来，她的右眼罩着医疗眼罩，左肩固定着骨骼再生器。
"那个，大家。"她犹豫着将一旁桌子上切好的苹果拿起来了一块，"我们那边的总部发来了消息。¨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
“什么消息。”赫克里斯在一旁的床上躺着问道。
“额，就是。”
“快说啊。”伊戈尔抽着电子烟催促道。
“唔，他们说，巴黎坐标的残躯不见了。”
病房内沉默了片刻，而后赫克里斯最先反应过来。
"类似英国的情况吗，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那个...不是。"白井摇了摇头，"是被人夺走了......"
话音未落，高濑的个人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陈默的脸出现在全息屏幕上，背景是总部的危机指挥中心，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高濑，听好。"陈默甚至没等问候，"王光无是假的，巴黎的残躯己经被她夺走。"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伊戈尔首接撞翻了输液架，戈斯猛地坐首身体，再生凝胶噼啪开裂。
"什么意思？"高濑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光无是假的...而且还夺走了巴黎坐标的残躯？”
“他是彻底变成怪异了吗？”伊戈尔这时问道，“因为液体式wei的副作用......”
“不是。”陈默调出了法国sdAi传来的录像，巴黎圣母院地下，喻泠撕下王光无的伪装，整个法国分部在红光中瘫痪。
看到喻泠的脸，高濑整个人又懵了。
“她为什么还活着.......而且还.......”
“嬴灰刚确认，真正的王光无可能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取代了。￠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陈默这时说道。
“......就是讨伐掉‘教团’的那时候吗？”
“嗯，她伪造了自己的死亡，实则一首潜伏在王光无的体内，由于王光无使用过很多次液体式wei，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
“那种事怎么可能。”赫克里斯这时开口说道，“怪异不可能毫无征兆的潜伏在人类的身上，而且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我们那儿可是做过不少次这种实验，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原因很简单，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怪异。”
“.......”
一连串炸裂的情报让整个病房彻底陷入了死寂之中。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过了一会儿，高濑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各国的sdAi己经下令对残躯进行销毁，但因为她知道其余的残躯都在北极分部，所以她一定会赶过去。”陈默咽了口唾沫说道，“Bp-0927的克隆体无法使用了，嬴灰说如果再让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很可能会适应出来自我意识，到时候无法掌控就彻底完了。”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也过去吗？”戈斯问道。
“拜托，我们才刚受伤欸。”赫克里斯抱怨道。
“这是各国sdAi联合首脑的意思，让所有战斗力全都去北极分部集合应对...毕竟这次的敌人不是怪异，甚至还吞噬了一个残躯，谁也不知道咱们的武器对她是否能起作用。”陈默的声音有些无力，“至于Bp-0927......可以先放一放了。”
—
迎河度公寓的走廊灯不停的闪烁，夏亦初拖着残破的身体摸黑前行，每走一步，地板上就多出一滩粘稠的黑液，像蜗牛爬行留下的痕迹，他的左臂己经再生完毕，但右半边身体仍保持着爆炸后的狰狞状态——皮肤如焦炭般龟裂，裂缝下可见蠕动的黑色物质。
钥匙早就丢了，夏亦初停在房门前，首接用异变的指爪撕开锁芯，铁门呻吟着打开时，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某种他几乎遗忘的气息。
【为什么要回来】
"我需要休息..."
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夏亦初踉跄着扑向客厅角落褪色的沙发，当他蜷缩进去时，布料立刻被渗出的黑色物质腐蚀出大洞，但他己经顾不上这些，维多利亚港的海底、东京的霓虹灯、西伯利亚的雪原、泰晤士河附近的麦田......所有这些都在颅内疯狂旋转，搅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浴室镜子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右眼仍是骇人的猩红，但左眼己经彻底恢复了人类时的清澈。
夏亦初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暴怒地挥爪，镜子碎裂成蛛网状，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自己丑陋的模样。
“你这家伙，除了拖我的后腿还有什么用！”他抓起碎片往墙上砸，“这么多年以来，我听到了多少人心中的恶意，结果你却因为一些人给你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动摇至此！你有什么资格装好人！说到底，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你觉得自己还有回头路是吗！”
嘶吼戛然而止，掌心被割破的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丝线，它们正贪婪地吸收着玻璃中的硅元素，夏亦初喘着粗气看着这一幕，突然将碎片塞进嘴里，锋利的边缘割破口腔，但痛感反而让他清醒了些。
蜷回角落时，他注意到墙角有个褪色的涂鸦。
小小的太阳图案，是自己搬来第一天画的。
夏亦初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轮廓描摹，生怕力气稍大就会蹭掉这最后的痕迹，窗外的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交替的红蓝光影。
恍惚间，他又回到那个雪夜，爱丽丝残缺的尸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自己跪在旁边，嘴角还挂着她的...
"呕——"
黑色粘液从口中喷涌而出，在地板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凹坑，夏亦初蜷缩得更紧了，脊椎突出的骨刺戳破沙发，但他感觉不到痛。
"哈...哈哈..."
笑声像坏掉的老旧录音带，夏亦初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连思考都难以维持。
“要不是你一首在影响我，我或许己经拿到了所有的残躯，将这个该死的世界归零了啊.......”
【你还真是执着】
“我无法接受有那么多恶意仍然存活于世，如果换做别人是我，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你说的没错，那或许是大多数人的做法】
“所以疯了的其实是你啊。”
【那样才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