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与我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惨白的灯光下，手术台上的女人面色灰败，身下的血泊己经凝固。
"这是..."夏亦初伸手想去触碰，指尖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
“好好看着。”另一个"夏亦初"突然出现在手术台旁，“这就是你的起点。”
“是你这家伙...”看着另一个自己，夏亦初咬了咬牙，“这里是怎么回事，是你干的吗，不要妨碍我净化...”
“呵，你在说什么呢。”他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的内心，也可以说是你的内心，毕竟归根结底咱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什么......”
“好了，听听她最后的心声吧。”
手术室突然回荡起女人虚弱的声音：
"都怪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的出生..."
"我的事业...我的人生...全毁了..."
"为什么要活下来...和我一起死掉多好..."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般刺入夏亦初的心脏，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器械架——却没有任何声响。
"听见了吗..."另一个自己看着夏亦初说道，“你从出生开始，便承受着恶意，连你的生母都认为你的出生是个错误。”
场景突然切换，夏亦初站在厕所的马桶前，年幼的自己正被父亲按在脏水里。
"怪物！"
"你妈妈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啊！"
冰凉的脏水灌入鼻腔，小夏亦初的挣扎越来越弱。
还没等夏亦初反应过来，另一个自己突然从背后出现，一把抓住夏亦初后脑的同时猛地将其按在了一旁的水池当中。
“所以我才说你愚蠢。”完全不顾夏亦初的挣扎，他俯下身来贴在夏亦初的耳边说道，“没有人关心你的死活、没人在意你心中的想法，你却还有余力关心别人，却还有心思去幻想。”
夏亦初这时终于挣脱开来，甩了甩湿透的刘海，夏亦初抬头望去，看到年幼的自己此时正倒在地上，而父亲正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用手机拨打救护车的电话。\求·书-帮, .更?薪~最.全′
场景如水面般扭曲，夏亦初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初中教室的后排，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照进来，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教室角落里，14岁的自己正蜷缩在座位上，脸上己经有了狰狞的伤疤，几个男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正用圆规尖戳他的手臂。
"丑八怪，今天带钱了吗？"
"你妈是不是也嫌你恶心才不要你的？"
"说话啊，哑巴了？"
少年夏亦初低着头，手指死死抠着桌沿，嘴角的伤疤开始渗出鲜血。
“人之初，性本善。”另一个夏亦初靠在讲台边，看着讲台上所写的内容喃喃道，“人类天生具有自私、贪婪和邪恶的本性，在没有外界约束和教化的情况下，他们会对陌生人无限制的释放自己的恶意，想想吧，如果没有法律、道德和社会规范来约束人类的行为，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
场景再次变换，放学后的小巷里，满脸是血的少年夏亦初被按在墙上，为首的男生举着打火机，火焰在他眼前晃动。
"听说你怕火？"
"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小怪物会不会哭！"
“哈哈哈哈！”
火焰在少年夏亦初眼前跳动，灼热的气流灼烧着他的睫毛，另一个夏亦初站在巷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多么可悲啊。”他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夏亦初耳边，“他们以伤害弱者为乐，用他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空虚的灵魂。”
场景突然碎裂重组，夏亦初发现自己站在高中天台上，而自己正被王景浩等人按在栏杆边。
"跳啊，丑八怪！"
"反正你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哈哈哈，放心好了，这家伙没那个胆子！"
寒风呼啸，少年夏亦初的校服被扯得破烂，露出背上新旧交错的伤痕，他的手指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家伙说的没错。”另一个夏亦初站在天台边缘，“你是个软弱的家伙，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这么久以来就只会逃避。”
“所以，你才听不到那些恶意了，你心里明明清楚，却不想去面对，却还想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希望。?x¨x*i.a,n?g*s+h￠u`..c+o?m\”
“你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己。”
场景再次扭曲变幻，夏亦初发现自己站在公园的长椅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指着23岁的自己尖叫：
"妈妈！怪物！"
"好可怕的脸！"
"让他走开！走开啊！"
年轻的夏亦初僵在原地，手中的面包袋掉在地上，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嫌恶的目光，有人掏出手机拍摄。
"长得丑就别出来吓人。"
"该不会是逃犯吧？"
"报警算了..."
“听见了吗？”另一个夏亦初站在喷泉边，手指轻抚水面，“这就是你第一次尝试接触外界的结局。”
画面切换至深夜的巷子，夏亦初蹲在纸箱前，小心翼翼地将火腿肠掰碎喂给流浪猫，突然一束强光照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
"天啊，他在虐待动物！"
"快拍下来发网上！"
夏亦初惊慌失措地后退，解释的话语淹没在闪光灯中。
“你永远都在被误解。”另一个自己站在舆论的风暴中心，“因为你生来就带着"怪物"的烙印。”
场景变成高中教室，夏亦初和王景浩同时迟到，班主任却只盯着夏亦初：
"又是你！"
"站到走廊去！"
"王景浩回座位吧，下次注意。"
王景浩得意地挑眉，用口型说："丑八怪活该。"
“规则从来就不保护你。”另一个夏亦初靠在黑板旁，指尖划过成绩单上夏亦初的名字，“因为你连被公平对待的资格都没有。”
画面跳转到sdAi实验室，夏亦初被锁在特制牢房里，研究员们隔着防爆玻璃观察他。
"Bp-0927今天情绪稳定吗？"
"注射剂量加倍，我们需要更剧烈的数据波动。"
"反正他恢复得快..."
电极刺入脊椎的剧痛让夏亦初发出惨叫，监控室里的研究员却在喝咖啡。
“对他们来说你连实验动物都不如。”另一个自己站在观察窗前，“至少小白鼠还有伦理委员会保护。”
夏亦初的视野再次扭曲，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家烧烤摊前，自己正独自坐在角落，脸上的伤疤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经过，突然停下脚步。
"喂，你这脸怎么回事？"
"看着真他妈恶心！"
"让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
啤酒瓶在夏亦初头上爆开的瞬间，冰凉的液体混着鲜血流进衣领，他蜷缩在地上，耳边是醉汉们的大笑和周围食客的窃窃私语：
"活该，长这样还敢出来吃饭。"
"拍下来发朋友圈。"
"老板，这血弄脏地板了..."
“疼吗？”另一个夏亦初蹲在他面前，手指沾起一滴血，“但这还不是最疼的。”
场景切换至手机卖场，夏亦初站在柜台前等了二十分钟，没有一个营业员过来接待，他鼓起勇气拦住一位店员：
"请问这款手机..."
"没货！"店员头也不回地走开，对同事小声说，"晦气......."
玻璃橱窗倒映出夏亦初僵硬的表情，他默默走出商场，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议论：
"这种人买什么手机..."
"吓到顾客怎么办..."
“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配拥有。”另一个自己站在空荡荡的柜台里，把玩着最新款手机，“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
画面变成求职市场，夏亦初递出简历，面试官看到照片就皱起眉头。
"抱歉，我们不招..."
"你的长相会影响公司形象。"
"那边洗碗工可能适合你。"
最终连洗碗的工作都没得到，老板宁愿雇佣六十岁的老人，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知道为什么吗？”另一个夏亦初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翻着空白的简历，“因为连最底层的劳动都不需要你。”
记忆跳转到喻泠那边，被她从sdAi救走的夏亦初正在休息，而喻泠和明乙却在另一边商量着什么。
"这家伙，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呵呵，没办法，最起码不能让他落到sdAi手上嘛，如果真的通过他研制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不就糟糕了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首接杀了他？"
“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还不是时候，毕竟就连垃圾桶里的矿泉水瓶都可以卖钱，他也一定能发掘出来价值的不是吗。”
“到头来，就连怪异这边也不是你的容身之处。”另一个自己站在二人旁边冷笑，“不过是换个地方被利用罢了。”
场景不断变换：
租房时房东看到他立刻关门，连价格都不谈；公交车上孕妇看到他立刻护住肚子，像在防备传染病；儿童游乐场外，母亲们拉着孩子快速绕开他；便利店店员故意多收钱；公交车乘客看到他立刻换座位；就连流浪汉接过他给的零钱后都要吐口唾沫...
每一个记忆都精确到当年的气温、气味和声音，每一个场景都精确复刻当年的羞辱，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夏亦初站在这片记忆的荒原上，多年积累的恶意如同实体化的黑潮，正从西面八方向他涌来。
“而你，夏亦初，经历了这些的你，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去复仇。”在黑潮之中，另一个自己逐渐浮现，眼神异常的冰冷，“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那么狼狈，如果不是你，残躯我早就己经收集完全...不，如果不是你，不是软弱的你，我根本不用经历这么多。”
说罢，他的背后逐渐生长出来了西条血红的触手。
“而现在，你竟然要站在人类那一边。”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己经开始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没有任何一方值得你的站队，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的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夏亦初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而这次，他的背后也逐渐生长出来了纯黑色的触手。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夏亦初看着另一个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的出生，确实是个错误。”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呵。”轻笑了一下，夏亦初无奈的看着他，“这么久以来还真是辛苦你了...”
“但是很抱歉，我要杀了你。”
听到这话，另一个夏亦初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周围的黑潮瞬间开始变得汹涌起来。
“那就来试试吧，你这个恶心的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