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实力是根本!
陆兴国身为陆家大族老,身份尊贵非凡。府中众人对那名老仆毕恭毕敬,他却连与之对话的兴致都没有——别说这名叫婉姨的仆人,就算是内堂的老太君,也从未被他放在眼里。
先前碍于局势,他对陆府的变故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不愿见家族日渐衰落,也只能暂且隐忍。可如今,对方竟对陆昊下了手,这已然触碰了他的底线,今日他必须讨个说法。
“陆兴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太君住处喧哗?”婉姨见状厉声呵斥,横身挡在门前,显然不愿让他入内。
“你一个奴才,也敢拦我?真当这陆府成了你方家的地盘?”陆兴国脸色一沉,向前逼近数步。他深知婉姨背景不简单——当年老太君嫁入陆家时,她是陪嫁丫鬟。府中人见了婉姨无不敬畏,可在陆兴国眼中,她终究只是个外人奴才,根本不配让他正眼相待。
婉姨怒容满面,却没发作,只冷哼一声,依旧稳稳站在原地,半步不退。
就在陆兴国攥紧拳头,打算给这奴才一点教训时,屋内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进来。”
“是,老太君。”婉姨立刻应下,转身推开朱红木门,屋内的光亮瞬间倾泻而出。陆兴国松开拳头,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是间小巧的佛堂,正中央摆着鎏金佛龛,香炉里燃着上等沉香,缕缕轻烟散发着沁人香气——这沉香价值不菲,每克数万元,老太君每日消耗的量,折算下来竟达数十万,奢靡至极。
佛龛前,老太君衣着端庄,一丝不苟地盘坐在黄色蒲团上,一手捻着念珠,口中低声念着《心经》。陆兴国扫过佛龛,又瞥了眼地上的老太君,冷笑道:“方春兰,就算你把《心经》念透,也洗不掉身上的罪孽,装模作样给谁看?”
论辈分,陆兴国比陆家老爷子还长一辈,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对老太君的不满。
老太君没动怒,捻珠的拇指顿了顿,停下诵经声,缓缓睁眼,语气平静:“三叔,你专程过来,总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说罢,她重新捻动念珠,却没再念诵经文。
“我没功夫跟你耗,真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连亲生儿子都容不下?”陆兴国提高声音质问。
老太君依旧捻着念珠,神色虔诚,仿佛没听见他的话。陆兴国被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惹得怒火中烧,深吸一口气追问:“今晚是不是你派人去杀陆昊?”
这次,老太君终于停下手,转头看向陆兴国,沉声问:“你就是为了这事来兴师问罪?”
A城之事后,陆昊的存在愈发不受控制,老太君本就有将他关去后山的念头,只是一直忌惮陆兴国——一旦关押陆昊,陆家必定彻底分裂。可陆昊能除掉大供奉,让她越发不安,这几日她甚至已计划好,要一并除掉陆昊和陆兴国,没想到对方竟先找上门来。
“三叔,你年纪大了,陆家的事不必多管。我儿子如何处置,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面对陆兴国的逼问,老太君依旧从容,对截杀陆昊一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副漠然的样子,仿佛根本不在乎陆昊的生死。在她心中,这个逆子即便死了也不足惜,若不是怕落得弑子骂名,她早已痛下杀手。
“好一个冷血无情!你儿子都快死了,你竟毫无波澜!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这事我定要查到底!”陆兴国早知道她心狠,却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他看着陆家在方春兰手中逐渐沦为方家傀儡,满心不甘,可族中另外两位大族老,一位明着支持方春兰,一位保持中立。对方手握大供奉和陆家大半势力,他虽无力抗衡,却始终在暗中积蓄力量,盼着陆昊能重新掌权,不辜负列祖列宗的基业。若是陆昊真的出事,他便没了顾忌,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与方春兰一决高下。
放下狠话,陆兴国不愿再多待,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外,他对撑伞的护卫高声道:“走,去军医院!别让某些人再耍手段暗害陆昊!”这话故意说得响亮,显然是说给屋内的老太君听,警告她不要再动手脚。
屋内,老太君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的争执与她无关。她缓缓从蒲团上站起,对婉姨问道:“婉容,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君,依陆兴国的话来看,恐怕是大少爷遭人袭击了。”婉姨心思缜密,从陆兴国的态度中瞬间猜出缘由。
老太君脸色微沉,当即吩咐:“去把先儒叫来见我。”
面带慈容的老太君话音落定,轻步走到蒲团边重新坐下,拇指捻动念珠,口中低吟,再次诵起经文。只是谁也说不清,她这般虔诚礼佛,是为那个被自己轻视的儿子祈求平安,还是想洗刷自身的罪孽。
在一旁的婉姨看来,答案多半是后者。诵经早已成了老太君的习惯——每逢家族处决旁人,她总会在这佛堂前焚香沐浴,诚心念经三日。尤其五年前老太爷离世后,她更是在佛堂里足足待了一个多月。
婉姨的电话刚挂不到十分钟,陆先儒便匆匆赶来。他脚步发颤地走进佛堂,身上沾着雨水,显然是冒雨赶路。或许是心怀鬼胎,他神色复杂,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分不清是阴狠还是恐惧。
“妈,您找我?”陆先儒故作镇定地开口,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他早有预料,一旦陆昊出事,老太君定会找他问话,因此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此刻倒没显得太过慌乱。
老太君停下捻珠的手,指了指旁边空置的黄色蒲团:“你先坐下。”
陆先儒依言上前,颤巍巍地在蒲团上盘坐。期间他忍不住偷瞄老太君的神色,见她面无波澜,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清楚,袭杀陆昊绝非小事,一旦曝光,定会在陆家乃至整个省城掀起轩然大波。
等他坐定,老太君才缓缓开口:“陆昊的事,是不是你瞒着我做的?”
陆先儒心头一震——难道事情已经败露?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他仍强装镇定,装傻道:“妈,大哥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这番说辞,他早已反复斟酌,就为应对此刻的质问。
“你还敢说不知道?陆兴国都已经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老太君语气严厉,脸上却看不出怒意。在她眼中,陆昊的生死无关紧要,陆家的稳定才是头等大事。若是确认此事是陆先儒所为,不仅会激怒陆兴国,连那位中立的大族老恐怕也会改变立场。这也是她一直不愿硬碰硬,只想用温和手段慢慢剥夺陆昊权力的原因。
“妈,我真没有!就算我和大哥不和,也绝不会做这种事!”陆先儒矢口否认,即便内心恐惧到极点,表面依旧冷静,没露出半点马脚。
老太君瞥了他一眼,收起念珠又问:“真没有?”
“没有!”陆先儒再次斩钉截铁地否认。
老太君凝视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沉默片刻,心中已有答案。她轻轻叹息一声:“你先回去吧。”
她没有继续追问,明知陆昊身陷危机,脸上却看不到半分母亲该有的担忧,眼底反而藏着一丝释然。陆先儒的掩饰虽好,却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怎会看不出儿子眼神深处的紧张与慌乱?只是事已至此,她本就有意顺水推舟。她不愿背负弑子的骂名,却对陆先儒的举动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带着几分刻意放纵。
陆先儒先是一愣,随即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妈,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老太君挥了挥手,重新取出念珠捻动,那张看似慈祥的脸,此刻显得无比虔诚。
陆先儒缓缓退出佛堂,转身钻进门外下人撑开的伞下,踩着雨水匆匆离去。院子瞬间恢复寂静,只剩下老太君微弱的诵经声,在空气中清晰回荡。
陆见秋等人得知陆昊的消息,已是次日清晨。三叔公整夜都在追查幕后黑手的线索,没来得及通知陆佳琪,直到天亮才打电话告知情况——经过一夜抢救,陆昊总算保住性命,暂无大碍。
大清早,陆佳琪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就把陆见秋叫醒。陆见秋听完后神色复杂,他本就不希望陆昊出事,毕竟血脉相连。一旁的柳盈盈瞬间没了睡意,脸色惨白,急切追问:“小姑,陆叔他没事吧?”
陆佳琪松了口气,答道:“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在省城军医院治疗。”她眼中满是担忧,还有几分懊悔——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绝不会让大哥去A城。
“你们先洗漱,稍后再详谈。”嘱咐完陆见秋,陆佳琪转身下楼。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尽快赶回省城。
不到十分钟,陆佳琪就洗漱完毕,换上紧身牛仔裤和短袖衬衣,在一楼大厅等候。陆见秋和柳盈盈也换好衣服,快步下楼。
短短时间里,陆见秋已理清了陆昊遇袭的可能原因。他此前的担忧并非多余,如今果然应验。作为陆家继承人,陆昊无论在商场结下的仇怨、家族旧恨,还是陆家内部的权力争斗,都可能成为被袭的导火索。但陆见秋更倾向于最后一种——在省城地界,有胆量且有能力对陆昊动手的势力本就不多。
至于泄露陆昊行踪的,陆见秋几乎可以确定是罗家。到了客厅,他将自己的分析一一告知陆佳琪,语气平静得像个局外人,并未因父子关系而急躁。这是他在西北管理武盟时养成的习惯——他深知,遇事越急躁越容易出错,唯有冷静才能理清思路。
听完陆见秋的话,陆佳琪气得胸口起伏:“好一个罗家,竟敢做出这种事,简直是自寻死路!”嘴上斥责罗家,她心里却更恨陆先儒——此事大概率是他在背后操纵。同时,她对老太君也彻底绝望:陆先儒敢如此放肆,多半是得到了她的默许。
“小姑,生气没用。争斗只论成败,从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实力才是根本。”陆见秋淡淡开口,语气中透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