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装鬼成真,情变夺命

    陈倩的后脊蹭到床头木框,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

    欧阳婷的睡袍下摆沾着暗褐色水渍,像被血浸透后又风干的痕迹,发梢滴下的水落在地板上,"啪嗒"一声,惊得陈倩打了个寒颤。

    "倩倩你脸色好白。"欧阳婷往前迈了半步,余帆突然侧身挡在中间,手虚虚护着陈倩胳膊,"她刚说梦话跑三楼去了,可能被自己吓着。"他的指腹在陈倩腕上轻轻按了按,像在提醒什么。

    陈倩盯着欧阳婷发间的银簪——那支雕着残牡丹的簪子,尾端露出的断口和三楼骷髅上的那截严丝合缝,连缺口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我屋里有双新拖鞋,给你拿。"欧阳婷转身时睡袍滑下半边肩膀,陈倩瞥见她锁骨处有片青紫色淤痕,形状像人的指印。

    等欧阳婷再进来,手里的粉色棉拖边缘结着暗黄霉斑,鞋尖还粘着半只蜷曲的死蟑螂。

    陈倩刚把脚伸进去,鞋底突然软塌塌陷下去,像是被泡了三天三夜的腐木,黏腻的触感从脚底爬上来,她猛地缩回脚,拖鞋"啪"地摔在地上,露出鞋底用红漆写的小字:"替死"。

    "我和余帆下个月结婚。"欧阳婷蹲下身捡拖鞋,抬头时发丝垂落,露出的半张脸在壁灯下泛着青灰,"他说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没敢说。"

    陈倩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余帆上周还在她床头放玫瑰,说等她从乾陵回来就见家长;今早她翻出母亲遗物银镯时,余帆还握着她的手说"这纹路和我奶奶的老物件好像"。

    此刻他正盯着自己沾着水痕的衬衫第二颗纽扣,喉结动了动:"倩倩,我...我和婷婷是大学就谈的。"

    "大学?"陈倩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你去年在医院陪我化疗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她抓起枕头下的红布包扔过去,银镯撞在余帆胸口,"你说等我好了就去拍婚纱照,说要在我妈坟前戴这镯子求婚——"

    "够了!"欧阳婷突然站起来,木椅腿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

    她的脸在瞬间扭曲,左眼皮肿得只剩条缝,右脸却光滑得不正常,像是蒙了层蜡。

    陈倩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像死鱼的眼睛。"你以为余帆真喜欢你?

    要不是你那镯子能引开乾陵的脏东西,谁愿意陪你演这场戏?"

    厨房传来"当啷"一声,像是碗掉在地上。

    陈倩这才注意到欧阳婷手里还端着个泡面碗,橙红色包装上爬满灰绿色霉斑,面汤表面浮着层蠕动的白色虫蛆,正从凝固的油花里钻出来。

    她胃里翻涌,扶着床头柜干呕,余光瞥见欧阳婷的手——那根本不是人的手,指甲盖黑得发亮,指节处裂着血口,正有暗红色液体滴进泡面碗里。

    "吃啊。"欧阳婷把碗往陈倩面前送,腐肉混着霉味的腥气冲进鼻腔,陈倩撞开她往外跑。

    余帆在身后喊"倩倩你冷静",可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撞开卧室门,楼梯间的风裹着腐烂牡丹的甜腥气扑上来——和三楼木门缝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陈倩扶着楼梯扶手往下冲,二楼转角的穿衣镜突然映出欧阳婷的脸。

    她的头发成缕脱落,露出泛着青灰的头皮,半张脸烂成了白骨,只剩右眼还挂在脸上,直勾勾盯着陈倩。"跑什么?"那声音像指甲刮玻璃,"你早就是替死鬼了——"

    "砰!"

    顶楼的门被风撞开,月光漏进来,照见楼梯转角的墙缝里,爬出成百上千条暗红色虫子,头尾的利齿互相撕咬着,正顺着陈倩的拖鞋印往上爬。

    陈倩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楼梯扶手的木缝里。

    她能听见身后余帆急促的脚步声,像擂在耳膜上的鼓点,可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身后那道黏腻的呼吸——欧阳婷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腐烂牡丹的甜腥气裹着腐肉味,正从她后颈处爬进来。

    "倩倩!"余帆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陈倩抬头,正撞进楼梯转角穿衣镜里欧阳婷的倒影:那女人的半边脸已经完全溃烂,蛆虫从塌陷的眼窝里爬出来,顺着下巴滴在睡袍上,暗褐色的水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开。"替死鬼——"欧阳婷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陈倩的手腕被余帆攥得发麻,可她分明看见他盯着镜子时瞳孔骤缩,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强忍什么。

    "松手!"陈倩尖叫着甩动胳膊,余帆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骨头里。

    顶楼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陈倩额前的碎发狂乱飞舞,她这才发现楼梯扶手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虫子,正顺着余帆的裤脚往上钻。

    有一只虫尾的利齿咬住了余帆的脚踝,他吃痛松手,陈倩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上了镂空雕花的栏杆——那栏杆的榫头早就朽了,她记得三天前王百万还骂装修工偷工减料。

    "小心!"余帆扑过来时,陈倩已经踩空了最后一级台阶。

    失重感来得太突然,她听见自己的头骨撞在一楼大理石地面上的闷响,像砸烂了一颗熟透的西瓜。

    血花溅在玄关的牡丹图上,把"花开富贵"四个字染成了狰狞的紫黑色。

    余帆跪在陈倩身边,膝盖压在温热的血里。

    他的指尖颤抖着探向她的颈动脉,触到的只有逐渐冷却的皮肤。"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对着空气呢喃,像是说给陈倩,又像是说给自己。

    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欧阳婷不知何时换了身干净的米色针织裙,发间那支残牡丹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蹲下来,指尖轻轻划过陈倩睁得老大的眼睛,"闭眼吧,替死鬼不需要看这么多。"

    余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早知道栏杆是松的?"欧阳婷歪头笑了,右脸的皮肤终于裂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不然呢?

    你以为那支簪子为什么能引动乾陵的脏东西?

    她妈当年从地宫顺走的银镯,本就是给活人当替死符的。"她抽出被余帆攥着的手,指甲尖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现在她死了,银镯该物归原主了。"

    余帆这才注意到陈倩攥紧的右手——银镯在指缝间闪着幽光。

    他颤抖着掰开她的手指,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心脏。"尸体怎么办?"他声音发哑,"王百万今晚就回来,他要是看见..."

    "后院的冰柜。"欧阳婷起身时,裙角沾了陈倩的血,"去年他藏私酒的那台老冰柜,塞个人刚好。"她转身往厨房走,余帆这才发现她的鞋跟在血里踩出一串梅花印——那是他上个月送她的定制婚鞋,鞋跟雕着并蒂牡丹。

    余帆拖着陈倩的腿往后院走时,血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冰柜的锁是坏的,他掀开盖子,霉味混着陈年老酒的酸气涌出来。"轻点儿。"欧阳婷举着手机照明,屏幕蓝光映得她的脸更白了,"别碰掉后面的黄纸,王百万说那是镇煞符。"

    陈倩的头磕在冰柜隔板上,余帆的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他想起上周在医院,陈倩化疗后吐得浑身发抖,他给她擦嘴时,她还笑着说:"等我好了,咱们去拍水下婚纱照好不好?"现在她的头发黏着血,眼尾还凝着半滴没掉下来的泪。

    余帆猛地盖上冰柜,锁扣"咔嗒"一声,像把什么永远封在了黑暗里。

    "王百万那边..."余帆扯下沾血的衬衫,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最近查账查得紧,上次还说要把我踢出项目。"欧阳婷从口袋里摸出个牛皮纸包,倒出些灰白色粉末在掌心,"这是我从乾陵地宫里带出来的,混在他的降压药里,三天就能让他心梗。"她的指甲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他死了,公司就是我们的,乾陵的宝贝也没人跟我们争。"

    余帆盯着那包药粉,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拿到的?"欧阳婷的手指抚过他的锁骨,那里还留着她昨晚掐的青印,"你忘了?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书房的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再说了,他早该还债了——当年要不是他逼死我爸,我爸也不会把那支簪子塞进骷髅手里当诅咒。"

    后院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余帆和欧阳婷同时转头,看见院墙外的路灯下,停着辆黑色奔驰——是王百万的车。

    欧阳婷迅速把药粉塞回口袋,指尖在余帆胸口按了按:"去客厅开暖气,别让人看出不对劲。"她转身往屋里走,裙角的血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余帆站在原地,听着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比王百万说的提前了半小时。

    冷风灌进他的领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白t恤,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客厅的灯亮了,欧阳婷的影子在窗帘上晃了晃,像是在调整花瓶里的牡丹——那是王百万今早刚让人送来的,红得像陈倩头上的血。

    对面楼上突然亮起一盏灯。

    张远山趴在窗台上,望远镜里正映出余帆发抖的背影。

    他旁边的钱一多翻着笔记本:"七煞之数凑齐了,朱雀阵的怨气该散了吧?"李宝盯着王百万的车,喉结动了动:"但愿如此。"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张远山的望远镜滑落在地,镜片里最后映出的,是余帆抬起头时苍白的脸——他正对着楼上的窗户,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百万的车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深夜格外清晰。

    余帆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转身往客厅走。

    茶几上的牡丹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水珠,像谁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