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what a good day

她心脏被鼓锤了一下,站在那里,她整个人像是被大风吹着。

周尔襟温声道:“不上车吗?”

她没说话,却也不欲别人察觉她这一刻的心动,绕到另一边的脚步很慢,慢慢从车后走过去,被这一刻感觉沉浸入底。

开车门的动作也慢,这一刻感觉很奇妙。

他给她定制了一张黑卡。

坐进车里,他忽然握住她手腕,微微倾身过来。

她心跳无来由加快两拍。

但他只是低声道:“松很多。”

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直到周尔襟轻轻放开她,她才真正从那种浓郁逼人的氛围里稍微跳出来。

“我给你看看订婚宴的场地和礼服,要吗?”

她声音轻轻的:“好。”

“那张卡……”她忽然道。

周尔襟平和说:“没有额度,想买的都可以买。”

“看这个流程,你觉得合适吗?”他直接无缝衔接地问她。

她被转移注意力,看向流程图,很明显去掉了很多她和人交际的部分,能没那么大压力:

“挺好的。”

他依旧温润儒雅:“那我就照这个安排了。”

“好。”

车开到半途,他提醒她:“明天开始我要出差,可能要去一周。”

“去哪?”她竟然隐隐有一种踩空感。

“迪拜。”

“去做什么?”她不由得问。

他依旧没有觉得她问得多的意思,细心答:“有一个航线问题要和阿联酋那边的航空公司交涉。”

“会有危险吗?”

周尔襟轻笑:“自由区只是贸易自由,就算谈不拢,也不会拿枪顶着我。”

她微微抿了一下唇,轻轻别开脸。

她的重点,其实不是这个。

“问这么多?”他浅笑,似有所感,眼底是沉湿的温和,期待他期盼已久的答案。

她很小幅度地抿唇,不好意思,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周尔襟看她说不出来,轻轻把话题跳走:“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可以告诉我吗?”

虞婳闻言,张了张口,却只是摇摇头。

她一贯抑制自己的倾诉欲,尽量减少对别人的打扰和依赖,万一倾诉太多,还会后悔没有管住嘴,其实到现在,她已经不会怎么倾诉了。

周尔襟没有追问。

但不多时,车上忽然放起轻轻的音乐声,是一首r&b和funk风格结合的轻快曲子:

“jthadabadday,hadcartroubleonthehighway.”(今天烂透了,车在高速抛锚)

“Andystupidbossdon'tlike”(傻逼老板不喜欢我)

“i'lowononey,Andita'tfunny”(我t还没钱,这一点都不好笑。)

莫名的,这歌像是在骂她,虞婳把脸别了过去,压住奇怪上扬的唇角。

周尔襟注意到她的变化,唇角也若有似无微微上扬。

“goandkeyhiscarup”(开走他的车)

“tellhithatit'skara”(告诉他这是报应)

“'tkeepdowndown,it'sonlyteporary.”(一点都不会让我难过,一切都是暂时的。)

“'takefrownfrown.”(我才不会一张苦瓜脸)

虞婳眉宇间压制的沉抑扫去,心情稀里糊涂变好了一点。

偏偏车忽然停下来。

司机试图运转发现不行,连忙和周尔襟他们说:“我下去看看。”

片刻,周尔襟也下了车,她看见他在山道边点了支烟,太平山的夜风都是晶莹的,集聚了奢华的灯火,在道路植树的遮掩下星星点点一片火海。

他白色衬衣被吹得翩飞,略贴他的胸膛,他身形颀长又挺阔,但面庞明暗不清,有种无法探索的神秘感。

长指间猩红的一点,片刻,司机过来和他说了句话,他温和颔首。

走过来一手钳烟,一手敲了敲车窗。

她把车窗摇下来:“怎么了?”

他笑意星星点点亦如港夜的灯火:“车真的抛锚了。”

“啊?”她诧异。

他却淡笑着说:“whatagoodday.”(真是美好的一天)

如同完全没有边界的弹簧床一样的包裹感稳稳接住她,和任何坏事。

虞婳看着他在夜风中的面庞,烟白的皮肤有种寒冷感,可完全接受坏事的样子,从容到让人心境放松。

下了车,外面风有点大。

两个人没在路边等,而是顺便散步,一路的夜景很好,和周尔襟这样慢慢走着。

他有点太高了。

有时她小声听话,他听不见,还弯下腰来听。

虞婳会微微避一下,再继续说,颈侧似有热感。

不多时,来接他们的另一台车开过来。

刚到家,他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和她示意要去接电话。

看着他走开,到了露台上。

却不知道他电话那头是她妈妈。

周尔襟听完对面的话,依旧稳重应:“我明天去一趟阿布扎比,您不用担心油田的问题。”

“尔襟,真是麻烦你了。”虞求兰语气慈爱又亲密。

然而他也只是从容温润:“一家人,不麻烦。”

他看向窗内的虞婳。

其实她应有个更好的家庭。

虞婳第二天去上班,本来想找李畅问一下,没想到李畅新招的硕士生现在提前进课题组,李畅正在和新门生聊天。

不便打扰,只好等到那些硕士生从会议室出来,她才进去。

林千隐抱着电脑,满心期待地从会议室出来。

一错身,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半框眼镜,肤色冷白的年轻女人擦肩而过,长相精致,鼻梁细高,柳叶眼恰到好处,像幅水墨画。

但气质还要远高于长相,有种雾气一样的冷,像冬日清晨刚起床时呼吸到的空气。

她不由得问身边的师兄:“那个美女是谁啊,好漂亮…”

林千隐的师兄看了眼,笑了一下:“那个啊,那是虞婳,不过很高冷很少和我们这些人玩,郭院士的学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她也是这一批进来的硕士生吗?”林千隐的视线忍不住跟在虞婳身上。

她还以为这研究所里,她应该是最漂亮的了,毕竟大多数科研人都没太多心思落在打扮上,她也因为这认知而暗暗得意,虽然一边这样觉得,一边觉得有点小家子气。

对方却道:“她不是哦,她的位置能当你的硕导了。”

林千隐一下转回视线,惊讶道:“啊?真的吗?”

师兄见怪不怪,毕竟虞婳的定位太奇特。

大家都知道她漂亮,但不敢夸她漂亮,能看见的地方,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其他,都一定会名列前茅。

有一种遥远的精英感,哪怕心生仰慕,也知道对方离自己极其遥远,倘若夸她漂亮,是一种冒犯。

只有这些刚进来的小年轻会这么说。

“是啊,你导师有一个项目,现在正是她在合作,你可以去搜搜她,博士阶段评的优秀青年基金和国家自然青基,今年评的万人青拔,现在是小四青了,明年她应该就能够格收硕士生了。”

林千隐感觉不可置信,这么年轻,人与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不禁生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