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残佩牵前缘
"体育场？"林墨抱着小雨，困惑地看向陈老，"哪个体育场？"
陈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法坛边缘，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二十年前，城北新建了一座圆形体育场，正好在阴阳交界点上。幽冥教曾试图在那里举行仪式，被我们阻止了。"
沈青玄收拾着散落的法器，眉头紧锁："新体育场是在老体育场原址上重建的。如果假孙正德要完成仪式，很可能会选择那里——能量场已经存在，只需要重新激活。"
小雨在林墨怀中微微发抖："哥哥...我害怕..."
林墨轻抚她的头发："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他转向两位长辈，"现在怎么办？我们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了。"
陈老从背包里取出从孤儿院带回的文件，摊开在法坛上："先研究清楚这个仪式的具体流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三人围坐在法坛旁，借着油灯的微光研读那些发黄的纸张。文件上的字迹潦草难辨，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和古怪符号。林墨勉强辨认出几个段落：
"七情锁魂仪式...需七名童男女，分别代表喜怒忧思悲恐惊...以特制神经毒素放大情绪至极致...抽取魂魄封入对应玉佩..."
"主容器需特殊体质...植入'种子'后需经历七次月相变化...最终觉醒于月圆之夜..."
"仪式地点需位于阴阳交界...七名祭司分站七芒星位...主祭司持幽冥令引导能量..."
沈青玄指着一幅模糊的示意图："看这里，仪式需要七块特制玉佩作为媒介。我们已经收集了双鱼佩的碎片，但其他六块呢？"
陈老翻到后面几页："这里有记录...每个孩子都配戴了一块不同图案的玉佩，代表不同情绪。小雨的是双鱼戏水，代表'恐'。"
林墨突然想起什么："孤儿院盒子里只有双鱼佩的碎片，其他玉佩去哪了？"
"很可能在假孙正德手里。"陈老面色凝重，"他需要集齐七块才能完成仪式。"
小雨怯生生地拉了拉林墨的袖子："哥哥...镜子里的小姐...她说玉佩是钥匙..."
"镜中灵体？"沈青玄挑眉，"什么情况？"
林墨简要解释了铜镜和苏婉蓉的事，以及她提到玉佩是关键。沈青玄听完若有所思："这个灵体似乎知道很多...也许她能提供更多线索。"
"但镜子已经碎了。"林墨无奈地说，"而且她被假孙正德抓走了。"
陈老却摇摇头："镜面虽碎，灵体未必消散。这类依附法器的灵体，核心在法器本身而非载体。"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我们还有这个。"
袋子里是几块镜子的碎片，最大的不过巴掌大。陈老将它们摆在法坛上，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圆形。
"你想召回镜灵？"沈青玄问。
"试试看。"陈老取出一根红线，将碎片松散地连接起来，"林墨，你与灵体有过接触，需要你的帮助。"
林墨将小雨交给沈青玄照顾，自己跪坐在法坛前。陈老用朱砂在他额头画了一个简易的符，然后递给他一块最小的镜片："集中精神，呼唤她的名字。"
林墨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镜片中自己的倒影："苏婉蓉...苏小姐...请现身一见..."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静室内只有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林墨继续呼唤，同时回忆起镜中看到的画面——那位清代女子的哀愁面容，她对负心人的执念...
镜片突然变得冰凉，林墨的指尖传来刺痛感。一道细微的裂纹出现在镜面中央，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纹中渗出淡淡的青光。
"有反应了！"陈老低声说，"继续！"
"苏婉蓉..."林墨的声音更加坚定，"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些孩子...小雨...他们需要你..."
镜片剧烈震动起来，青光越来越强。突然，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从镜片中射出，与林墨额头的朱砂符相连。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_黑暗。无边的黑暗。耳边是液体滴落的声响，还有...锁链的碰撞声？_
_一个微弱的女声在黑暗中啜泣："放我出去...求求你..."_
_金丝眼镜的反光一闪而过，假孙正德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别急，苏小姐。月圆之夜，你将见证伟大时刻..."_
_画面切换：一个石室，墙上挂满锁链。七面古镜呈环形排列，每面镜中都囚禁着一个灵体。苏婉蓉被囚在中央的镜子里，镜面已经出现裂痕..._
林墨猛地抽气，眼前的幻象消失了。镜片上的青光忽明忽暗，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她...被囚禁了。"林墨喘息着说，"在一个石室里，还有其他六个灵体...假孙正德要用他们完成仪式！"
陈老和沈青玄交换了一个眼神。"七面镜子..."陈老喃喃道，"对应七情锁魂...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林墨问。
沈青玄解释道："幽冥教的仪式需要七种情绪能量。看来假孙正德不仅收集了孩子们的魂魄，还找到了七个对应的灵体作为载体。"
"苏婉蓉代表什么？"林墨看向镜片。
"相思...或者说'思'。"陈老沉思道，"难怪她会被选中。两百年的执念，蕴含的情绪能量足够强大。"
小雨突然从沈青玄怀中跳下来，跑到法坛前："姐姐...在哭..."她伸出小手，轻轻触碰镜片。
令人惊讶的是，镜片接触到小雨手指的瞬间，青光稳定下来。一个极其微弱的女子声音从中传出：
"谢...谢...玉佩...关键..."
"苏小姐！"林墨急切地问，"你在哪里？我们怎么救你？"
"旧...城...地下..."声音断断续续，"七镜...缺一...不能...成..."
陈老眼睛一亮："旧城区地下管网！那里有废弃的防空洞，民国时期建的。"
"缺一是什么意思？"沈青玄追问。
"第七面...镜子..."苏婉蓉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没有...完整...的..."
镜片突然"啪"地一声裂成两半，青光彻底消失。小雨难过地低下头："姐姐...走了..."
"不，她还在。"陈老收起镜片，"只是能量太弱，无法维持联系。她给了我们重要信息——假孙正德缺少一面完整的镜子。"
林墨想起尘缘旧物店里那面碎裂的铜镜："所以他无法立刻完成仪式..."
"正是如此。"沈青玄站起身，"我们需要在他找到替代品前阻止他。"
陈老却摇摇头："不，我们应该让他完成仪式。"
"什么？"林墨和沈青玄异口同声。
"听我说完。"陈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假孙正德已经集齐了六个灵体和六块玉佩，只差最后一个。如果我们能控制第七个..."
"你是说...设下陷阱？"沈青玄若有所思。
"正是。"陈老点头，"月圆之夜，阴阳界限最薄弱时，他必须在特定地点完成仪式。如果我们能替换其中一个关键元素..."
林墨突然明白了："用我们自己的灵体和玉佩！"
"太危险了。"沈青玄皱眉，"万一失控..."
"别无选择。"陈老严肃地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摧毁'种子'，解放小雨和其他孩子的魂魄。"
小雨仰头看着三人，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哥哥...我会死吗？"
林墨蹲下身，轻轻抱住她："不会的，我保证。"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陈老开始收拾法器："我们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沈道长，你负责绘制七芒星反制阵法；林墨，你去找一块能与小雨共鸣的玉佩。"
"我去哪找这种东西？"林墨问。
"你家。"陈老语出惊人，"如果我没猜错，你父母应该留下了一些...特别的遗物。"
林墨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老神秘地笑了笑，"你身上的气息...不完全是活人的气息。我怀疑你的家族与灵界有些...渊源。"
这个信息如同炸弹般在林墨脑海中爆开。他的父母在他十岁时因车祸去世，留下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确实记得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箱子，一直被存放在阁楼里...
"我...回去看看。"他勉强说道。
沈青玄递给林墨一部老式手机："保持联系。有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们。"他又取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随身带着，能掩盖小雨的气息。"
林墨收好手机和符纸，牵起小雨的手："我们走吧。"
离开青云观时，天已蒙蒙亮。山间的雾气弥漫，给石阶铺上一层湿滑的薄膜。林墨小心地牵着小雨，一步步向下走去。女孩的灵体在晨光中显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哥哥..."小雨突然开口，"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
林墨喉咙发紧："别说傻话。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可是..."小雨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我已经死了，对吗？很久以前就..."
林墨停下脚步，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听着，小雨。死亡不是终点。只要还有人记得你，你就永远存在。"
"像镜子里的姐姐一样？"
"是的。"林墨轻声说，"但我们会给你更好的结局，我保证。"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信任地握紧了他的手。
下山后，他们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林墨的公寓。一路上，林墨的思绪纷乱如麻。父母的面容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但他依稀记得母亲常戴的一条玉佩项链，还有父亲书房里那些古怪的藏书...
公寓还是老样子，狭小但整洁。林墨让小雨在沙发上休息，自己搬来梯子爬上了阁楼。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纸箱和旧家具，灰尘在从气窗射入的阳光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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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红木箱子就在最角落，上面盖着一块褪色的蓝布。林墨拂去灰尘，露出箱子上精致的雕花——缠枝花纹中隐约可见双鱼的图案。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箱子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已经生锈。林墨用力一拽，锁扣应声而断。掀开箱盖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笔记本、一些照片，以及一个小锦盒。
林墨先拿起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全家福——年轻的父母抱着年幼的自己，背景是某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父亲穿着中式立领衬衫，胸前挂着一块玉佩；母亲则是一袭旗袍，颈间也有类似的饰品。
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古怪的符号和文字，像是某种研究笔记。其中一页引起了林墨的注意：
"七情锁魂玉考证...据《幽冥录》残卷记载，此术源于明代，本为镇压厉鬼所用...需七块特制玉佩，分别铭刻不同情绪符文...若逆转使用，可开启阴阳之路..."
笔记的日期是二十年前，正是幽冥教被剿灭的时间。林墨的手微微发抖——难道父母与这一切有关？
他小心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坠，雕刻着双鱼戏水的图案。但与小雨那块不同的是，这条鱼的眼睛是红色的，像是嵌入了某种宝石。
最令人震惊的是，玉佩右下角明显缺了一角，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掰断的。
"这...怎么会..."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股强烈的既视感袭来。他本能地握住玉佩，闭上眼睛...
_熊熊大火。人们的尖叫声。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被推入储物柜。"藏好，别出声！"女人焦急的声音。一块玉佩塞到女孩手中。"拿着它，它能保护你..."_
_柜门关上的瞬间，女孩看到女人被一根坠落的横梁砸中。血...到处都是血..._
_黑暗中，女孩紧握玉佩，无声哭泣。玉佩的一角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_
"啊！"林墨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那段记忆...是小雨的视角！他怎么会...
玉佩在他手中微微发热，缺角处闪烁着淡淡的红光。林墨突然明白了——父母当年一定参与了对抗幽冥教的行动，这块玉佩就是他们制作的"钥匙"之一。而那个救小雨的女人...
"妈妈..."他轻声呼唤，泪水模糊了视线。
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挂在脖子上，林墨收拾好其他物品下楼。小雨正在沙发上打盹，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
"哥哥！你找到..."她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突然僵住了，"那...那是..."
林墨蹲在她面前，将玉佩展示给她看："认识这个吗？"
小雨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缩了回来："害怕...那个晚上...阿姨给我一样的..."
"什么样的阿姨？"
"漂亮的阿姨...长头发...她救了我..."小雨的眼中噙着泪水，"然后...火...好大的火..."
林墨的心揪成一团。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母亲当年参与了救援行动，并救出了小雨。但为什么玉佩会缺一角？其他部分又在哪里？
他刚想继续询问，手机突然响起。是沈青玄发来的短信：
"紧急。假孙正德现身旧城区。速来道观会合。"
林墨立刻回复："马上到。有重大发现。"
他帮小雨穿上外套（尽管灵体并不需要），将父母的笔记本和其他物品装进背包。临出门前，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公寓。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这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程。
"走吧，小雨。"他轻声说，"该结束这一切了。"
女孩信任地握住他的手，眼中不再有恐惧，只有坚定。玉佩在林墨胸前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月圆之夜即将来临，最终的战斗就要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