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替身娃娃02
黑色轿车的门开了,走出三个穿西装的男人。念慈的肌肉瞬间绷紧——他们的走路姿势太整齐了,像是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念小姐。"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您比预期中多烧了些东西。"
念慈的右手悄悄移向腰后的军刀。这些不是她联系的人。她根本没打过那个电话。
白眼球男人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针线缝合的痕迹:"别紧张,我们只是来收集'材料'。"他递给念慈一个陶罐,和她从槐树下挖出的一模一样。
"装什么?"念慈没接。
"红线啊。"男人转头看向仍在冒烟的村庄,"那些没烧干净的...连接。"
风突然变大了,卷起地上的灰烬。念慈眯起眼的瞬间,三个男人已经呈三角形围住她。他们的影子在朝阳下扭曲变形,像三个牵着线的布偶。
"您体内的那个东西,"白眼球男人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嗅闻什么,"已经开始生长了。"
念慈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低头看去,今早发现的针脚凸起现在变成了鲜红色,像是刚刚缝上去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军刀出鞘的寒光闪过,三个男人的西装同时裂开。没有血流出来——他们的身体里塞满了棉絮和旧照片。白眼球男人从胸腔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是七岁的念慈在槐树下玩耍。
"第一针在头顶,封天灵。"男人说着,念慈头顶突然传来被针刺的剧痛。
"第二针在脚底,断地气。"她的军靴底不知何时被红线刺穿,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
第三个男人从嘴里吐出一根缠着黑发的长针:"第三针在——"
枪声打断了咒语。白眼球男人的头猛地后仰,眉心多了个黑洞。不是念慈开的枪。
二十米外的土坡上,一个穿皮衣的女人正在换弹夹。她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臂纹着和念慈后颈曾经一模一样的胎记图案。
"发什么呆?跑啊!"女人喊道,声音嘶哑得像被烟熏过。
念慈挣脱脚下的红线,冲刺到最近的掩体后。枪声接连不断,每颗子弹都精准命中那三个"人"的关节处。奇怪的是,子弹打中的地方都开始冒出黑烟,像是烧着了里面的棉絮。
皮衣女人扔来一个烟雾弹:"接住!"
念慈凌空抓住,却摸到金属表面刻着的符咒——和祖母烟袋锅底部的图案一模一样。她毫不犹豫地拉开保险,却不是扔向敌人,而是滚向自己脚边。
浓烟中,她听见白眼球男人发出非人的尖啸:"标记已经种下!她会自己回来的!"
烟雾散去时,三个西装男人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三套空荡荡的西装和几缕红线。皮衣女人走过来,用军靴尖挑起其中一根线,线头立刻像活蛇般缠上她的靴子。
"麻烦。"她掏出打火机烧断红线,转向念慈,"我是莫灵,'针'的成员。"
念慈注意到莫灵的皮衣领口别着个不起眼的别针——细看竟是微缩版的替身娃娃。"你们跟踪我?"
"保护,观察,必要时清理。"莫灵掀起眼罩,露出黑洞洞的眼眶,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你体内的'种子'是我们追踪了二十年的东西。"
念慈的腹部又一阵绞痛。她掀开衣摆,惊恐地发现针脚痕迹已经扩散成六芒星图案,中心处皮肤透明得能看见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莫灵的表情变得凝重:"比预计的快...上车,路上解释。"
越野车在山路上颠簸。莫灵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在平板上调出资料:"青柳村的替身术起源于明朝,最初是巫医用来转移瘟疫的。后来被刘三娘一脉扭曲成了养鬼术。"
念慈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档案照片,全是不同年代的儿童失踪案,现场都发现了布娃娃残骸。最后一张是她七岁时的体检表,备注栏写着"优质容器"。
"什么意思?"念慈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刘三娘一脉每三十年需要换个'主娃娃',相当于诅咒的核心。"莫灵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上的死猫,"你七岁那年被选中,但你祖母做了手脚,导致仪式不完全。"
念慈想起祖母笔记上"念慈除外"几个字。当时以为是被排除在外,现在明白是被特别保留。
车突然急刹。前方路中央站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个等身大的布娃娃。念慈的血液凝固了——那是七岁的自己,而那个布娃娃长着现在她的脸。
"下车。"莫灵掏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它来收'针脚'了。"
小女孩开始唱歌,声音却是个老妇人:"一针灵,二针明,三针魂魄不归阴..."随着歌声,念慈腹部的六芒星开始渗血。每一滴落在地上都变成红虫,朝小女孩爬去。
莫灵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匕首上:"听着,你体内的是未完成的主娃娃。现在它要完成最后一步——与宿主完全融合。"
"怎么阻止?"念慈感到有东西在脊椎里爬。
"两种方法。"莫灵冲向小女孩,"一是杀了操纵者,二是——"
小女孩的娃娃突然张开嘴,吐出无数红线缠住莫灵。念慈同时感到腹部皮肤被无形的手撕开。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腹腔里没有器官,只有个正在成形的布娃娃,朝她咧嘴一笑。
"二是成为真正的容器。"莫灵的声音从红线团中传出,"接受它,控制它!"
剧痛中,念慈想起祖母常说的话:"针线活最重要的是...收线头。"她咬破手指,将血按在腹部的六芒星中心:"那就来吧,看看谁装下谁!"
世界突然安静了。小女孩的歌声戛然而止。念慈感到一股冰冷的能量从腹部扩散到全身。她抬起手,看见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红线。
莫灵挣脱束缚,震惊地看着她:"你...融合了?"
念慈没有回答。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无数画面:不同年代的村庄,相同的槐树,一个接一个的"容器"。最后是她祖母年轻时的脸,正在将某个东西缝进自己的子宫。
"我明白了。"念慈的声音有了回声,"从来没有什么替身娃娃...我们才是娃娃的替身。"
公路尽头升起血月。小女孩和她的娃娃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蠕动的红线,流向念慈的脚底。莫灵后退半步,匕首对准了念慈的心脏:"你现在是它了?"
念慈抬起脸,眼角渗出黑色的线:"我是针,也是线。"她指向莫灵的空眼眶,"你眼睛里那个,该还给我了。"
莫灵突然惨叫,捂着眼眶跪倒在地。一条沾满黏液的红线从她眼窝里钻出,另一端连接着念慈的腹部。当红线完全回到念慈体内时,莫灵的右眼恢复了——正是念慈七岁时被取走的那只。
越野车的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播放起童谣:"...娃娃哭,娃娃笑,娃娃要穿新衣裳..."
念慈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曾经长着她脸的布娃娃,现在它又变回了普通玩偶。她把它塞进陶罐,红线自动缠绕上来,像在编织某个未成形的生命。
"开车。"她对目瞪口呆的莫灵说,"该去找刘三娘了。"
后视镜里,血月下的公路中央出现了一排小小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躺着一颗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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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在荒废的县道上颠簸,仪表盘上的日历显示今晚是满月。念慈腹部的针脚每隔十分钟就抽搐一次,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测量她的腹腔尺寸。
"刘三娘不在原来的村子。"莫灵单手转动方向盘,新恢复的右眼在黑暗中泛着淡绿色微光,"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她转移到了'线轴坊'。"
念慈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击着密码节奏——这是她作为杀手时的习惯。但此刻她敲的不是密码,而是童年时祖母常哼的缝衣小调。更奇怪的是,她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渗出了红线。
"线轴坊是什么?"念慈用军刀挑出那些红线,它们却像活物般缠上刀锋。
莫灵没有立即回答。她摇下车窗,将一把乳牙撒向夜空。那些发黄的小牙齿在空中组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东南方山峦。
"纺织厂改建的养老院,实际是'针'的培育基地。"莫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也是...你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
念慈的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掀开衣服,看见六芒星图案的中心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表面皮肤透明得能看清里面——那是个蜷缩的胎儿形状的布偶,正用纽扣眼睛与她对视。
"它饿了。"莫灵瞥了一眼,"每月十五需要'红线'喂养,否则会啃食宿主内脏。"
念慈猛地掐住莫灵的脖子:"你还知道什么?"
车在悬崖边剧烈摇晃。莫灵没有反抗,她的眼球在压力下凸出,瞳孔变成垂直的细缝:"知道...你母亲...试图...流产..."
轮胎擦着悬崖边缘刹住。念慈松开手,发现掌心里粘着几根莫灵的睫毛——那是用红线缝上去的假睫毛。
月光突然变得血红。后座传来布料摩擦声,念慈转身举枪,却看见那个装红线陶罐的盖子正在跳动。莫灵趁机掏出一个注射器扎向念慈的脖颈。
"睡吧,容器。"莫灵的声音突然变成老妇人,"该补完最后一针了..."
念慈的视野开始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莫灵撕下自己的脸皮——下面是在祖母葬礼上见过的、巫婆刘三娘布满皱纹的脸。
冷水泼在脸上。念慈惊醒时发现自己被红线绑在纺织机前,手腕静脉插着透明软管,鲜血正被抽进一个巨大的玻璃线轴。厂房四壁挂满等身大的布偶,每个都长着与她相似的脸。
"醒了?"莫灵——或者说刘三娘——坐在轮纺车前,手里捻着从念慈体内抽出的血线,"你母亲当年也躺在这个位置,可惜她的血太'脏'。"
老巫婆的轮椅转动时发出吱呀声响。念慈注意到她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全是木质假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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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念尘挣扎着,红线却越缠越紧。
刘三娘没有回答。她摇着轮椅来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柜前,取出一本覆满灰尘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念慈祖母年轻时的照片,她站在槐树下,怀里抱着个没有脸的布偶。
"替身术需要血脉传承。"刘三娘的长指甲划过照片,"你祖母是上代'针女',本该把主娃娃传给你母亲..."指甲突然刺穿照片上祖母的肚子,"但她私自放走了你母亲。"
厂房顶部的破洞漏下血月光斑。念慈感到腹中的东西开始剧烈蠕动,与她产生某种共鸣。那些挂在墙上的布偶同时转过头,纽扣眼睛反射着红光。
刘三娘掏出一根骨针:"今晚月圆,正好补完三十年前中断的仪式。"她划开念慈的腹部的皮肤,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无数红线涌出,缠上骨针。
剧痛中,念慈突然听见体内响起另一个声音:「收线头」。这声音像极了她祖母。
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食指变成尖锐的线锥,刺入刘三娘的左眼。老巫婆发出凄厉的惨叫,轮椅翻倒。那些从念慈体内涌出的红线像闻到血腥的鲨鱼,全部扑向刘三娘。
"不!这不可能!"刘三娘挣扎着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里缝着一个干瘪的布娃娃,正疯狂吸收着扑来的红线,"主娃娃应该在我这里!"
念慈腹部的伤口自动缝合,形成新的六芒星图案。她挣脱束缚站起来,发现那些墙上的布偶全都面向自己跪拜。体内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针女归位」。
刘三娘蜷缩在角落,胸口的布娃娃正在解体。她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原来如此...你祖母那个老狐狸...她把主娃娃分成了两半..."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厂房陷入黑暗的瞬间,念慈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后颈。她转身看见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穿嫁衣的年轻女子,腹部被红线缝出狰狞的伤口。
"妈妈...?"念慈不确定地低语。
幽灵没有回答。她指向正在爬向门口的刘三娘,又指指自己的腹部,做出撕开的动作。念慈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冲向刘三娘,扯开老巫婆的衣领——在锁骨下方,有个与念慈腹部一模一样的六芒星印记。
"双重容器..."念慈体内的声音与她同步开口,"你偷了我母亲那半..."
刘三娘突然暴起,木质假腿裂开,伸出蜘蛛般的红线长肢。她爬上房梁,胸口的布娃娃完全解体,露出里面干枯的婴儿尸体。
"我养了它三十年!"老巫婆的声音变得尖细如童,"该结果了!"
所有挂在墙上的布偶同时扑向念慈。千钧一发之际,幽灵母亲挡在前方,嫁衣展开成巨大的屏障。念慈听见无数针线穿透布料的声音,还有母亲遥远的叹息:"收线头..."
念慈的双手自动动作起来,指尖延伸出的红线织成一张网。她感到三十年的记忆在重组——七岁那年,祖母确实带她见过刘三娘,但不是做替身娃娃...是去取出被非法植入的东西。
"原来我才是针。"念慈的红线网笼罩整个厂房,每一根都精准刺入布偶的缝合处。刘三娘从房梁跌落,被自己的红线长肢反缠成茧。
幽灵母亲的身影开始消散。在完全消失前,她将手按在念慈腹部,那里现在浮现出完整的刺绣图案——两个六芒星相互嵌套,中心是个微笑的娃娃脸。
厂房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五个持特制武器的黑衣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当初在村庄见过的白眼球男人。他的西装现在绣满符咒,白眼球上浮现出红色六芒星。
"针女大人。"他单膝跪地,"'针'组织听候差遣。"
念慈感到体内那个声音完全苏醒了。她看向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左眼变成了纽扣,嘴角的弧度与刘三娘胸口的婴儿尸体一模一样。
"第一个任务。"她听见自己说出不符合本意的话,"收集所有替身娃娃的残骸,在下一个血月前..."
话未说完,念慈突然夺回控制权。她狠狠咬破舌尖,剧痛让视野恢复清明。白眼球男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有趣。"他站起身,"双重意识。看来得先帮你...做决定。"
黑衣人同时举起武器,不是对着念慈,而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念慈突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这些人是活体容器,体内都藏着替身娃娃的碎片。
"住手!"她伸出红线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五声枪响回荡在厂房。倒下的尸体胸口都裂开,飞出颜色各异的布偶碎片,全部涌向念慈的腹部。她跪倒在地,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完成最后的拼图。
恍惚中,她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血泊里,手里拿着两个半边娃娃,正在将它们缝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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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在尖叫中醒来。不是她的声音——是体内那个东西在通过她的声带发声。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半人半偶的脸:左眼完全变成了纽扣,嘴角被无形丝线扯到耳根,露出针尖般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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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女大人,血月将至。"白眼球男人在门外低语,"所有材料已备齐。"
念慈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刺向自己的左眼。在最后一刻,她左手抓住右手手腕,金属碰撞声在颅腔内回荡——两种意识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剪刀划破脸颊,流出的不是血,是蠕动的红线。那些线头在空中扭动,组成一行悬停的文字:
「一针生,二针死,三针魂魄归我身」
记忆碎片突然闪回。七岁生日那天,祖母用烟袋锅在她后颈烙下符咒时说的话:"小慈,记住,线头永远要收在自己手里。"
腹部的六芒星图案灼热发烫。念慈撕开衣服,看见皮肤下有个东西在规律搏动,像胎儿又像正在充气的布偶。她抓起医用针线包,手法娴熟地缝合自己腹部的皮肤——这是杀手的应急处理训练,但此刻每一针都带着祖母教她的针法。
奇妙的是,随着针脚推进,左眼的纽扣逐渐变回人类瞳孔。念慈突然明白"除外"的真正含义:不是被排除在外,而是被特别保护——祖母将正统的"收线"针法缝进了她的肌肉记忆。
"莫灵!"念慈踹开门,白眼球男人惊愕后退,"我知道你能听见。刘三娘临死前说的'分成两半'是什么意思?"
走廊墙上的应急灯突然爆裂。在明灭的灯光中,莫灵的虚影浮现在玻璃窗上:"主娃娃的力量...一半在容器...一半在线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母亲...当年偷走了...线轴..."
念慈的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跌跪在地,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长出蜘蛛般的多肢。白眼球男人趁机将一个陶罐倒扣在她头上,罐内壁刻满反咒文。
"请针女安息。"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我父亲是第七个失踪的孩子。"
罐中的黑暗里,念慈看见无数记忆片段:历代"针女"被迫举行仪式的场景,每个都是她的脸;祖母偷偷调换护身符的夜晚;母亲挺着孕肚逃离村庄时,从自己腹部抽出一团发光的红线...
最清晰的画面是一个陌生女子——百年前第一个"针女",她不是在诅咒孩子,而是在给病童缝制护身娃娃,眼中含着泪水。
"原来如此..."念慈在黑暗中微笑,"最初的替身娃娃...是守护符啊..."
陶罐突然炸裂。念慈浑身缠绕着红光站起来,白眼球男人的西装开始自燃。他惊恐地后退,却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纺车。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念慈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我不是来继承诅咒的——"她的指尖射出红线,却不是攻击,而是修复着燃烧的墙壁,"我是来结束它的。"
血月升起时,整个养老院开始震颤。地面裂开缝隙,无数布偶手臂从中伸出。念慈走到院中央,解开腹部的绷带——皮肤已经完全透明,能看到里面完整成形的布娃娃,正对她咧嘴笑。
"我知道你能听懂。"念慈对体内的存在说,"刘三娘骗了你。你原本是救人的医术,不是害人的邪术。"
腹中的娃娃突然露出痛苦表情。念慈继续道:"那个第一个创造你的母亲,她想救的是患瘟疫的孩子...不是要吃掉他们..."
大地剧烈震动。所有布偶同时发出尖啸,冲向念慈。她不躲不闪,反而展开双臂,红线从全身穴位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我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念慈的眼泪变成晶莹的线,"是杀死'针女'。"她看向腹中的娃娃,"但没人说...不能是重生的那种。"
第一只布偶撞上红网的瞬间,奇迹发生了——狰狞的面容变得平和,腐朽的布料恢复鲜艳。念慈感到体内的主娃娃开始融化,变成温暖的流体流向四肢百骸。
白眼球男人尖叫着冲过来,却在半路被地下伸出的手拉住——那是无数孩童的透明手臂。念慈看见领头的正是七岁的林巧巧,她对念慈摇摇头,然后带着男人沉入地底。
血月突然恢复正常颜色。养老院开始坍塌,但不是毁灭性的——更像是某种陈旧结构的自然解散。念慈跪在废墟中央,腹部的异物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晨光洒落时,念慈在废墟边缘发现了一个小东西:褪色的布娃娃,做工粗糙但针脚细密,胸口绣着"慈"字。她把它捡起来,娃娃突然自动修复了所有破损处,变成崭新的样子。
三个月后,某城市幼儿园。念慈隔着栅栏看孩子们玩耍,每个孩子书包上都挂着个小布偶——不再是替身娃娃,而是真正的守护符。她的手机响起,是一条加密信息:
"新任务:护送文物'明代针灸人偶'至大英博物馆。备注:人偶体内有线轴。"
念慈笑了笑,将那个褪色娃娃放在幼儿园门口,转身离去。微风吹过,娃娃的纽扣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像是活过来般眨了眨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