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借寿灯01
灵渺渺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已经是凌晨两点，医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响起的仪器滴答声提醒着这里还有生命在挣扎。
"渺渺，你该回去休息了。"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怜悯，"你妈妈的情况...不是一两天能好的。"
"我再陪她一会儿。"渺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上的灰尘。她不敢告诉护士长，银行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而母亲的病情却每况愈下。
回到病房，渺渺坐在床边，望着母亲消瘦的脸庞。才四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却像六十岁的老妪。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三个月...渺渺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妈，你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握住母亲枯枝般的手。
母亲微微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傻孩子...别浪费钱了...妈活够了..."
"不！"渺渺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刻压低，"我听说...我听说有个办法..."
母亲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别做傻事..."
但渺渺已经下定了决心。三天前，她在医院走廊无意中听到两个护工的对话。
"听说城西那栋古宅里有一盏'借寿灯'，点燃它的人可以借来阳寿..."
"嘘！别胡说，那东西邪门得很！我奶奶说，借来的寿是要用至亲的命来还的！"
当时渺渺只觉得脊背发凉，但现在，这却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傍晚，渺渺站在了城西那栋传说中的古宅前。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建筑镀上一层血色，歪斜的门匾上"张府"二字依稀可辨。据说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富商，为了延续生命不择手段，最终全家离奇死亡。
"真的要进去吗？"闺蜜林小鹿紧张地抓着渺渺的手臂，"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必须试试。"渺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大门。
灰尘扑面而来，渺渺咳嗽着挥开面前的蛛网。大厅里家具东倒西歪，墙上挂着几幅蒙尘的肖像画，画中人的眼睛似乎在跟着她们移动。
"我...我觉得有人在看我们..."林小鹿的声音发抖。
"别自己吓自己。"渺渺强作镇定，但心跳如擂鼓。她打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线照出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与众不同的门，漆成暗红色，上面用金粉画着古怪的符文。渺渺的手刚碰到门把手，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来。
"就是这里了..."她喃喃自语。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小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盏青铜油灯。灯身雕刻着狰狞的鬼面，灯芯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
"这就是...借寿灯？"林小鹿躲在她身后小声问。
渺渺走近油灯，发现灯旁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点燃此灯者可借阳寿一纪，然需以至亲之命为偿。灯灭人亡，慎之慎之。"
"一纪是十二年..."渺渺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字迹，"妈能多活十二年..."
"渺渺！这太危险了！"林小鹿抓住她的手腕，"万一真的要用亲人的命来换呢？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舅舅、表妹..."
"我妈只有我了。"渺渺甩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就在火苗即将接触到灯芯的瞬间，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姑娘，想清楚再点。"
渺渺吓得差点摔了油灯，转身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老人穿着不合时令的厚棉袄，脸上皱纹纵横，眼睛却异常明亮。
"您...您是谁？"林小鹿结结巴巴地问。
"看守人。"老人慢慢走进来，目光始终盯着油灯，"这灯点过的人不少，活下来的没几个。"
渺渺握紧油灯，"但它真的能借寿？"
老人古怪地笑了，"能，当然能。问题是，你付得起代价吗？"
"我妈妈快死了，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包括你自己的命？"老人突然凑近，腐朽的气息喷在渺渺脸上，"或者...你爱的人的命？"
渺渺后退一步，撞到了矮桌，"我...我不知道..."
"那就别点。"老人直起身子，"这灯不是给犹豫的人准备的。"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渺渺的倔强。她擦亮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灯芯。
暗红色的火苗"噗"地窜起，然后稳定下来，发出幽绿的光芒。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渺渺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
"你做了什么？！"老人突然面露惊恐，踉跄后退，"快熄灭它！现在还来得及！"
但已经晚了。油灯的火苗猛地蹿高，映照出墙上无数扭曲的影子。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低沉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契...约...成...立..."
老人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转身就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下。林小鹿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而渺渺却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林小鹿颤抖着说。
渺渺小心地拿起油灯，火苗纹丝不动，仿佛固定在空气中。她脱下外套包裹住油灯，跟着林小鹿跌跌撞撞地跑出古宅。
回到医院已是深夜。母亲仍在昏睡，监护仪上的线条微弱但稳定。渺渺将油灯放在床头柜上，绿光照亮了母亲苍白的脸。
"妈，你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然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渺渺...渺渺..."
有人在轻轻推她的肩膀。渺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母亲正坐在床上，面色红润，眼神清明。
"妈？你...你感觉怎么样？"渺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饿。"母亲微笑着说，"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医生们称之为"奇迹"。各项检查显示，母亲的癌细胞莫名其妙地减少了八成，肝功能几乎恢复正常。一周后，医生同意她出院回家调养。
只有渺渺知道这"奇迹"的代价。油灯被她藏在卧室的衣柜深处，但每晚她都会梦见那个阴暗的房间和老人惊恐的脸。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听到一些...声音。
第一次是在出院后的第三天夜里。渺渺半夜醒来，听见客厅里有脚步声。她以为是母亲起来喝水，但打开门却发现一片漆黑。
"妈？"她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正当她准备回房时，一个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该...还债了..."
渺渺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但衣柜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借寿灯的绿光从缝隙中渗出...
第二天早餐时，渺渺犹豫着开口："妈，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母亲正在煎鸡蛋，闻言手停顿了一下，"什么声音？"
"就是...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你太累了，宝贝。"母亲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我今天约了李阿姨打麻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渺渺点点头，但心里升起一丝异样。母亲从来不打麻将的。
上班路上，渺渺接到了林小鹿的电话。
"你得来我家一趟。"林小鹿的声音紧张而急促，"我找到了一些关于那盏灯的资料...很不对劲。"
林小鹿的公寓堆满了从图书馆借来的古籍和地方志。她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我查了那栋古宅的历史。"她拉着渺渺坐下，翻开一本发黄的县志，"张家最后一代主人叫张世昌，是个富商，五十岁时得了重病。据说他找了个道士，做了某种续命的法术..."
"借寿灯？"
林小鹿点点头，"书上说，他点燃了一盏'借命灯'，之后病就好了。但半年内，他的妻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相继离奇死亡。最后他自己也疯了，在一个雨夜吊死在大厅里。"
渺渺感到一阵寒意，"所以...代价是真的..."
"更可怕的是这个。"林小鹿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篇新闻报道，"过去十年里，有四起不明原因死亡事件都发生在城西，死者都曾去过那栋古宅。而且...他们都有亲人突然康复的'奇迹'。"
渺渺盯着屏幕上那些死者的照片，胃部一阵绞痛。其中最新的一起是三个月前，一个年轻女孩为救父亲点了灯，结果两周后她的未婚夫从楼梯上摔断脖子而死。
"我得把灯还回去..."渺渺喃喃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个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两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他三十岁左右，穿着皮夹克，手里拿着一个相机。
"徐子昂，《都市奇闻》的记者。"男子出示了记者证，"我一直在调查这盏灯的事。"
林小鹿警惕地挡在渺渺前面，"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踪。"徐子昂坦然承认，"从医院开始。灵小姐的母亲突然康复太引人注目了，特别是对我这种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的人来说。"
渺渺脸色发白，"你想干什么？"
"帮你。"徐子昂走近几步，"我知道怎么解除借寿灯的契约。但首先，你得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现象？"
渺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夜半脚步声和耳语的事告诉了他。
徐子昂的表情变得凝重，"比我想象的进展更快...通常'它们'会给受害者一周左右的喘息时间。"
"'它们'？"林小鹿声音发颤。
"借来的寿不是凭空产生的。"徐子昂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而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而负责'收债'的，就是那些被夺走寿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渺渺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号码。
"灵小姐，您母亲刚才被送进急诊室，情况不太好..."护士急促的声音传来。
渺渺的心沉到谷底。借来的寿，这么快就要收回去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