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倒头棺03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赵家宅院，身后古井方向的水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某种黏腻物体拍打井壁的声响。莞柒回头瞥了一眼，月光下，井口爬出的黑影已经显露出人形轮廓——那是个全身湿漉漉的长发女子，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最骇人的是她的脖颈，像蛇一般可以360度旋转。
"去祠堂！"傅珂拽着两人转向小路，"现在全村只有那里还算安全！"
村中的倒行尸全部面朝古井跪拜，对三人视若无睹。莞柒的脚踝被杂草绊了一下，手掌擦过地面时摸到某种粘稠液体——是血，新鲜的血，从古井方向一路蜿蜒流向村子各处。
"它在标记领地。"傅珂的声音绷得发紧，"等血流满全村，就再也没人能出去了。"
祠堂的大门洞开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倒行尸，脖颈全部呈180度扭曲，但已经不再动弹。傅珂迅速关上大门，用铜钱在门缝处摆出七星阵。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柯岩靠在供桌边喘气，脖子上还留着淤青的手指印。
傅珂从怀中掏出那本皮质日记："三十五年前，村民们合伙杀死了一个外乡女子，把她和她的棺材一起沉进了古井。"
莞柒接过日记翻看，泛黄的纸页上赵金来歪扭的字迹记录着骇人听闻的内容：
【1987年农历七月十五，周老六带回来个疯女人，说是从山外买来的媳妇。那女人整夜哭嚎，说井里有东西在叫她。后来她怀孕了，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徒手扭断了周老六的脖子...我们只好用黑狗血泡过的绳子捆住她，连人带棺沉了井...】
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年轻村民站在古井边，中间是口缠满铁链的小棺材。莞柒突然认出了站在边缘的年轻人——那是年轻的周阿公。
"所以赵金来只是帮凶..."她恍然大悟，"真正的冤魂是那个..."
祠堂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抓挠声，像是有无数指甲在刮擦木门。供桌上的蜡烛无风自动，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它来了。"傅珂的银边眼镜映着绿光，"日记里有没有提到那女子的名字？"
莞柒快速翻页："等等...这里写着...她自称'柳娘'，来自一个叫'落头村'的地方..."
傅珂闻言脸色骤变，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断掉的念珠："落头村...那就说得通了。那不是普通女子，是'落头民'的后裔。"
"什么民？"柯岩追问。
门外的抓挠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水声。祠堂地面的砖缝开始渗出黑水，眨眼间就漫过了脚踝。
傅珂语速飞快地解释："《搜神记》记载过，西南有落头民，其首能飞，以耳为翼。他们被砍头不死，只要在日出前接回头颅就能活...那女子应该是最后一代落头民，村民们不知道，活埋了她..."
黑水中突然浮起一缕缕长发，缠上了莞柒的小腿。她惊叫着后退，发现那些头发是从地砖缝隙里钻出来的。
"它在地下！"柯岩抄起供桌上的烛台砸向地面，砖石碎裂处露出一只泡得发白的手。
傅珂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桃木钉："必须找到它的棺材！日记里有没有提到沉棺的具体位置？"
莞柒在水雾弥漫中勉强辨认着日记内容："井...井壁西侧三尺...有暗洞..."
祠堂大门轰然倒塌，黑水如潮涌入。水面上，一个长发披散的头颅缓缓升起——正是照片中的女子，但此刻她的脸已经肿胀变形，嘴角裂到耳根，脖颈像橡皮般拉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
"你们...也要...转头..."柳娘的头颅发出空洞的回声，整个祠堂的牌位开始剧烈摇晃。
傅珂将最后三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在空中组成一个三角形，暂时阻挡了头颅的逼近："柯岩！去古井找棺材！莞柒跟我拖住它！"
柯岩犹豫了一瞬："但井水已经..."
"快去！"傅珂厉喝，"用这个！"他将一枚刻着符文的青铜钥匙扔给柯岩，"插入井壁西侧第三块砖！"
柯岩咬牙冲向侧窗，纵身跃出。几乎同时，柳娘的头颅发出刺耳尖啸，祠堂所有牌位如利箭般射向傅珂和莞柒。
莞柒翻滚着躲到供桌下，还是被一块牌位砸中肩膀，顿时火辣辣地疼。她看到傅珂被十几块牌位钉在墙上，鲜血从数个伤口涌出，那副银边眼镜彻底碎了。
"傅珂！"她惊呼。
柳娘的头颅已经游弋到傅珂面前，腐烂的脸几乎贴上他的鼻尖："守棺人的...血脉...你祖宗...害我...第一个..."
傅珂突然笑了，满嘴是血："错了...我祖上是唯一反对沉棺的..."他猛地从伤口抹血，在掌心画了个符咒，"所以他才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血符拍在柳娘额头，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头颅发出凄厉惨叫，疯狂扭动着缩回黑水中。
莞柒趁机扶起傅珂："守棺人？你到底是谁？"
"以后再解释..."傅珂虚弱地指向窗外，"现在全靠柯岩了..."
古井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柯岩的喊叫。两人挣扎着爬到窗边，看到古井中喷出丈高的水柱，一具缠满铁链的小棺材被冲上了地面。柯岩正用青铜钥匙撬棺材上的锁链。
柳娘的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水瞬间退去，全部涌向古井方向。祠堂地面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它要拼命了！"傅珂强撑着站起来，"我们得去帮..."
话音未落，整个祠堂屋顶轰然坍塌。莞柒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被傅珂护在身下。男人苍白的脸上全是血，却还死死撑着一块门板为她挡下碎石。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
傅珂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守棺人的...职责..."
远处突然传来柯岩的欢呼："我打开了！"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柯岩掀开了小棺材的盖子，里面是一具蜷缩的骸骨，怀中抱着个婴儿大小的头骨。更惊人的是，棺材内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
"《度人经》..."傅珂眼中闪过希望，"原来当年有人暗中超度她...只是被中断了..."
柳娘的头颅已经飞回古井上空，看到棺材被打开的瞬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村子的地面开始龟裂，无数黑手从裂缝中伸出。
"莞柒！"傅珂突然抓住她的手，"你会念《往生咒》吗？"
她点头："培训时学过基础..."
"好。"傅珂从怀中掏出一串崭新的念珠——与他之前那串一模一样，"我续咒，你和柯岩把棺材抬到祠堂来。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步！"
没等她回应，傅珂已经冲了出去。他边跑边扯开染血的白衬衫，露出后背——那里纹着一幅完整的太极八卦图，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柳娘的头颅立刻调转方向扑向傅珂，却被八卦金光挡在三尺之外。傅珂盘腿坐在祠堂废墟中央，开始诵念晦涩的咒文。每念一句，他后背的八卦就亮一分，七窍却也开始渗血。
莞柒和柯岩抬着小棺材艰难前行。黑水中不断有手臂伸出抓挠他们的腿，棺材里的骸骨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坐起来。
"快点！"柯岩咬牙道，"傅珂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们距离祠堂还有十米时，棺材里的婴儿头骨突然转动，黑洞洞的眼眶直视莞柒。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
【我的孩子...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莞柒双腿一软，差点松手。柯岩及时稳住棺材："别听！是幻听！"
祠堂中央，傅珂的诵经声已经嘶哑得不成人声，后背的八卦图开始出现裂纹。柳娘的头颅趁机逼近，长发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脖子。
"傅珂！"莞柒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晨曦刺破乌云，正好照在小棺材上。棺材内的骸骨突然安静下来，婴儿头骨也恢复了原位。
"天亮了！"柯岩惊喜道。
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柳娘头颅的瞬间，它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化作黑烟消散。村中所有黑水迅速退去，倒行尸们纷纷倒地，扭曲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复位声。
莞柒和柯岩终于将棺材抬到祠堂废墟。傅珂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背的八卦图完全黯淡，但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
"结束...了..."他气若游丝，"三十五年的...诅咒..."
莞柒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包扎伤口："别说话，救援马上..."
傅珂轻轻按住她的手："听我说...柳娘的孩子...还活着..."
"什么？"两人同时惊呼。
傅珂艰难地指向远方："当年...被周阿公...偷偷送走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涣散，"小心...赵家的..."
话未说完，他的手垂落下来。莞柒的眼泪砸在他苍白的脸上，却看到他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还活着！快叫救援！"柯岩已经掏出恢复信号的手机。
阳光洒满祠堂废墟，照亮了那口小棺材。莞柒这才注意到棺材内壁刻着的不仅是经文，还有一行小字：
【柳娘与子，冤魂不散。若得相见，因果循环。】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而更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山岗上，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