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饿鬼道05

破败的五通神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莫瑶扶着阿莲的奶奶推开摇摇欲坠的庙门，腐朽的木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庙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月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漏下来，照亮飞舞的尘埃。

"婆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莫瑶低声问，耳朵警惕地捕捉着远处的尖叫声。饿鬼们的狂欢还在继续，但暂时没有追来的迹象。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蹒跚地走向神龛，抚摸着空荡荡的底座。"六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目睹了第一场血祭。"

阿莲惊讶地看着奶奶："您从来没说过..."

"因为太痛苦了，孩子。"老妇人的声音颤抖，"那年我才十五岁，村里来了个游方道士，自称能求雨解旱。当时的村长李富贵信了他，秘密组织了七户人家...每户出一个孩子..."

莫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们用孩子献祭五通神？"

老妇人点点头，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水："就在这个神像前...七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五岁..."她的手指划过底座边缘的一道凹槽，"血从这里流下去，灌满了整个底座..."

阿莲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莫瑶胃部一阵绞痛，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这可怕的真相。

"然后呢？"她轻声问。

"然后真的下雨了。"老妇人苦笑，"连续三天的大雨，田地复苏，井水满溢...但第七天晚上，参与血祭的七户人家全部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和...餐桌上吃剩的骨头。"

莫瑶想起饿鬼宴上那些自我吞噬的饿鬼，突然明白了："他们吃了自己的孩子..."

"五通神给予的，必以十倍索取。"老妇人喃喃道，"得到雨水的人，堕入了永恒的饥饿。他们的灵魂被困在饿鬼道，每逢荒年就会回来，引诱活人加入他们的宴席。"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更多饿鬼的嚎叫声，似乎在互相呼应。莫瑶紧张地看向庙门："他们快找到这里了。婆婆，您说这里有办法对付他们？"

老妇人突然抓住莫瑶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唯一的办法是完成仪式！"

"什么仪式？"莫瑶试图挣脱，但老妇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六十年前的血祭没有完成！"老妇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诡异的光，"当时我偷偷救下了一个孩子，破坏了仪式...所以诅咒一直无法真正解除，只能暂时压制！"

莫瑶心头一震："您是说...需要再举行一次血祭？"

"不是随便的血祭！"老妇人激动地说，"必须用最初那些人的后代的鲜血！李富贵的孙子就是现在的李大山！还有王家的、张家的...他们的血脉中带着诅咒！"

阿莲惊恐地后退："奶奶...你在说什么啊..."

莫瑶终于挣脱开来，挡在阿莲面前："您疯了！不能用活人献祭！"

老妇人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疯狂："你以为我是要救他们吗？不！我要完成六十年前未竟之事！让五通神彻底降临！"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等这一刻太久了..."

莫瑶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老妇人"早已不是人类。她拉着阿莲冲向庙门，但门突然自动关闭，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太晚了，孩子。"老妇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你们将成为五通神的新容器...特别是你，莫瑶...来自异界的灵魂是最美味的祭品..."

庙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渗出黑色的液体，形成无数细小的手印，像是被困在墙内的灵魂在挣扎。神龛底座开始震动，一个模糊的影子从空荡荡的神龛中慢慢升起。

阿莲紧紧抱住莫瑶，浑身发抖。莫瑶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但庙内空空如也，只有腐朽的木头和破碎的瓦罐。

"为什么是我？"莫瑶试图拖延时间，"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的路人。"

"偶然？"老妇人——或者说占据老妇人身体的什么东西——讥笑道，"没有偶然，只有五通神的意志。那个食盒就是通道，选中了你这个纯净的灵魂作为载体..."

莫瑶想起古董店里的青铜食盒，上面的纹路确实与五通神像底座上的凹槽吻合。她一直以为是偶然触碰了食盒才穿越到这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陷阱。

黑影已经从神龛中完全升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有五张面孔在头部不断旋转，十只手臂像蛇一样扭动。庙内的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液体般困难。

"阿莲，闭上眼睛。"莫瑶低声说，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

五通神的黑影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窃窃私语。老妇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变形，皮肤裂开，露出下面黑色的肉质，像是腐败的肉块拼接而成的人偶。

"献上祭品..."五个声音同时说道，回荡在狭小的庙宇内，"完成仪式..."

莫瑶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降临。也许是因为绝望到了极点，她的思维反而异常清晰。她想起解除饿鬼宴诅咒时的情景——触碰神像底座，说出解除诅咒的话语...

但此刻神像已经不复存在，只有这个恐怖的黑影。除非...

莫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自从诅咒开始复苏，她的身体就在发生变化，越来越像那些饿鬼。如果她体内已经融入了五通神的力量，那么她的血是否也能起到类似神像的作用？

没有时间多想了。黑影正在逼近，老妇人扭曲的身体也向他们扑来。莫瑶猛地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涌出。

"以触碰者的名义！"她大喊着将流血的手腕按在神龛底座上，"我命令诅咒解除！"

鲜血接触到底座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红光从接触点爆发出来，照亮了整个庙宇。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五张面孔同时扭曲。老妇人的身体僵在原地，黑色肉质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已经干瘪的真实躯体。

"不！"黑影咆哮着，"你不能——"

红光越来越强，莫瑶感到生命随着血液一起流失，但她死死按住底座不放。阿莲在她身后啜泣，但听话地闭着眼睛。

"滚回你的地狱去！"莫瑶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莫瑶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她模糊地看到黑影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吸入底座的凹槽中。老妇人——现在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庙外，饿鬼们的嚎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哀鸣，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莫瑶试图爬起来，但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中，她感到阿莲小小的手在拍打她的脸，听到小女孩遥远的呼唤："莫姐姐！不要睡！求求你..."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