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啊小恐怖故事合集一只废柴不废柴

第154章 骨灰妆03

夜婉对着汽车后视镜查看锁骨处的牡丹刺青,原本只蔓延到肩膀的焦黑花纹,此刻已经爬满半边脖颈。花瓣边缘浮现出细小的符文,在皮肤下蠕动如活物。最可怕的是,当她眨眼时,右眼的视野会短暂变成泛黄的旧景——燃烧的戏台、扭曲的人影、还有镜中那个始终在化妆的女人。

"再有两小时就是子时。"莫清寒转动方向盘,吉普车碾过郊外荒草,驶向那座被晨雾笼罩的废弃戏院,"等刺青覆盖心口,柳如烟就能完全占据你的身体。"

夜婉攥紧匕首,金属刀柄上刻着的镇邪咒文硌得掌心生疼。自从忘川阁坍塌后,她与莫清寒一直在逃亡——不仅躲避柳如烟的亡魂,还要避开街上那些被"阴妆"控制的傀儡。整座城市正在变成巨大的戏台,每个转角都能听见飘渺的戏腔。

"为什么选我?"夜婉突然问,"仅仅因为生辰八字相合?"

莫清寒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古怪的节奏:"柳如烟需要特殊的容器。你是渡魂人,常年接触阴阳两界,灵魂比常人更...可口。"她瞥了眼夜婉颈间的刺青,"何况你主动用了那盒胭脂,等于签了契约。"

戏院的轮廓在雾中浮现,残破的匾额上"醉月楼"三字依稀可辨。夜婉刚下车就踉跄了一下——地面传来微弱震动,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她的心跳苏醒。戏院大门上交叉贴着泛黄的封条,墨迹组成符咒形状,却在她们靠近时自动燃烧起来。

"我祖母当年留下的封印。"莫清寒从医药箱取出七盏青铜油灯,"火灾后她带人把戏班亡魂封在这里,直到三个月前施工队挖出了那批胭脂。"她突然剧烈咳嗽,摊开的掌心有一团纠缠的黑发。

夜婉帮她拍背时碰到后颈,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莫清寒迅速躲开,白大褂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与夜婉相反的刺青——一朵纯白的曼陀罗,正缓慢吞噬她苍白的皮肤。

"你也..."

"莫家血脉都会继承这个标记。"莫清寒系紧衣领,"我们靠镇压亡魂获取力量,但每使用一次术法,就会被反噬一分。"她点燃第一盏油灯,火光是诡异的蓝色,"所以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戏院内部比外观更破败。观众席的木质座椅大多腐烂,舞台上的绒布幕布却崭新如初,仿佛昨天还有人在这里唱戏。夜婉的靴子踩过满地碎纸,捡起一张发现是泛黄的戏单,上面《牡丹劫》的剧名被血渍圈出。

"当年柳如烟就是演这出戏时发疯的。"莫清寒在舞台七角摆放油灯,"戏里女主角被爱人背叛后毁容,现实是她发现未婚夫和梳头娘姨——我祖母有染。"

夜婉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痛中,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铜镜前,穿着戏服的女子正被几个壮汉按住手脚,梳头娘姨用刷子蘸着猩红胭脂往她脸上涂抹,那胭脂盒正是"朱颜醉"。女子挣扎间,夜婉看清了她的脸——右半边妆容精致,左半边却是溃烂的血肉。

"那不是普通骨灰..."夜婉喘息着说,"你们用活人制胭脂!"

莫清寒摆放最后一盏油灯的手顿了顿:"柳如烟是戏班台柱子,我祖母想要她的'才情'。"她抬头,瞳孔在蓝火映照下呈现不自然的竖瞳,"骨灰掺水银能锁魂,这是莫家祖传的'借才术'。"

舞台中央突然刮起旋风,破碎的戏服碎片在空中组成人形。夜婉的刺青开始灼烧般疼痛,她看见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从地板伸出,每只手腕上都系着写有名字的戏班木牌。最靠近她的那只手格外纤细,指甲上残留着红色蔻丹——是柳如烟!

"阵法还差最后一步。"莫清寒掏出一把手术刀划破手腕,血滴入油灯时火焰蹿高一米,"需要你的三滴心头血。"

夜婉后退半步。直觉告诉她,这个所谓的"七星锁魂阵"恐怕另有玄机。果然,当她凝神细看,发现油灯排列的形状根本不是北斗七星,而是倒置的招魂幡!

"你骗我。"夜婉拔出匕首,"这不是镇压阵法,是招魂仪式!"

莫清寒的笑容终于崩塌,曼陀罗刺青瞬间爬上下巴:"聪明。但太迟了。"她突然用戏腔尖啸一声,七盏油灯同时爆燃,火舌舔舐过的地面浮现出血色阵图,"祖母需要一具新身体继续研究长生术,柳如烟需要复仇,而我——"

她扯开白大褂,心口处有个黑洞般的伤口:"只需要活下去!"

夜婉的匕首刺向阵眼油灯,却在半途被无形力量拦住。整个戏院开始扭曲变形,腐烂的座椅恢复如新,破洞的幕布自动缝合,观众席上凭空出现无数模糊人影。最恐怖的是舞台中央那面原本不存在的铜镜——镜中柳如烟已经画好了全妆,正伸手穿透镜面,抓向夜婉的咽喉!

"来陪我唱戏吧~"几十个声音同时响起。夜婉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拿起不知何时出现的胭脂盒,蘸着里面的骨灰往脸上涂抹。每画一笔,刺青就蔓延一寸,而镜中柳如烟的影像就清晰一分。

千钧一发之际,戏院大门轰然倒塌。一个焦黑的身影跨过火海走来,每步都在地板上留下燃烧的脚印。夜婉从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认出,那是现出原形的白无咎——不,应该叫他柳无言,柳如烟的亲弟弟。

"阿姐,收手吧。"焦尸发出风箱般的喘息,烧焦的手指却灵活地结出法印,"莫老婆子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些莫家后人..."

柳如烟的尖啸震碎所有玻璃:"他们该死!"镜面炸裂,无数碎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惨状:被胭脂腐蚀的脸、在火中挣扎的戏子、还有莫清寒祖母冷笑着往胭脂里掺骨灰的画面。

夜婉趁乱滚到舞台边缘,但牡丹刺青已经覆盖半边胸膛。她摸到腰间锦囊——里面装着从忘川阁顺走的青铜镜碎片。镜面照出她此刻可怖的模样:右脸完全变成了柳如烟,左脸还保留着原本轮廓,但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莫清寒正在阵法中心吟唱咒文,曼陀罗刺青几乎覆盖全身。夜婉突然明白了一切:这场仪式根本不是镇压或招魂,而是转移——莫清寒想用她的身体作为容器,同时承载柳如烟的怨魂和莫家祖母的邪术!

"你还有选择。"柳无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黑的手指递来一支毛笔,"完成骨灰妆成为阿姐的宿主,或者..."他又递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用这个刺穿心脏,带她的怨魂一起下地狱。"

夜婉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毛笔,左手却死死攥住匕首。剧痛中,两段记忆在脑海厮杀:一段是柳如烟被爱人背叛、被强行灌入骨灰胭脂的绝望;另一段是她作为渡魂人第一次超度亡魂时,那个老婆婆感激的笑容。

观众席上的鬼影开始齐声唱戏,台词令人毛骨悚然:

"画皮画骨难画心,借尸还魂不是人~"

夜婉突然笑了。她举起青铜镜碎片对准莫清寒:"你忘了检查这个。"镜面映出莫清寒背后的真相——哪里有什么曼陀罗刺青,分明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在吞噬她的身体!

"不!"莫清寒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脸,皮肤却像蜡一样融化,"祖母答应过只借用力量..."

"莫家的借才术从来都是双向的。"夜婉趁机将毛笔蘸入胭脂盒,却不是往自己脸上画,而是在地上画出逆转符咒,"你祖母当年怎么对柳如烟的,现在那些亡魂就怎么对你!"

柳如烟的尖啸突然变成大笑。夜婉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但刺青已经蔓延到心口。她踉跄着走向舞台中央的铜镜,镜中柳如烟对她伸出双手:

"好妹妹,与我融为一体吧~"

"好啊。"夜婉轻声说,却在接触镜面的瞬间将匕首刺向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铜镜上,刺青发出灼烧的声响。令人意外的是,疼痛没有来临——柳无言焦黑的手掌握住了刀刃。

"傻姑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阿姐等的从来不是复仇。"烧焦的手指轻点夜婉眉心,一段被掩埋的记忆浮现:

火场中,柳如烟拼命把一个小女孩推出窗外,自己却被掉落的横梁砸中。濒死之际,梳头娘姨冷笑着往她伤口上撒骨灰胭脂:"你的才情归我了..."

夜婉泪流满面。原来她与柳如烟的联结不只是八字相合,更是前世救命之恩。镜中的柳如烟不再狰狞,半边完好的脸上流下血泪:"我只是...想再救你一次..."

子时的钟声响起。夜婉抹去眼泪,捡起地上的胭脂盒,将剩余骨灰倒在掌心,深吸一口气吹向四周。粉末在空中组成无数戏班亡魂的形象,他们对着夜婉深施一礼,随后化作流光消散。

莫清寒的惨叫戛然而止。夜婉转头看去,只见她被无数人脸拖入地底,最后消失的是那双充满不敢置信的眼睛。七盏油灯相继熄灭,戏院开始坍塌,但不再是燃烧的景象,而是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淡去。

"该走了。"柳无言推着她往外跑,焦黑的身体开始崩解,"阿姐的心结已解,你的刺青会慢慢消退。"他在晨光中化为灰烬前,最后说了句:"那盒胭脂...留着吧,现在它只是盒普通胭脂了..."

三个月后,夜婉站在重建的忘川阁前。新店主是个活泼的姑娘,正忙着擦拭橱窗。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个描金胭脂盒,标签上写着:"民国复古工艺品,不含骨灰。"

夜婉笑了笑转身离开,锁骨处的牡丹刺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背包里,那面缠着红绳的铜镜突然轻微震动,映出她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对她颔首微笑,妆容精致,双颊绯红。

风吹过街角,带来若有若无的戏腔:

"铅华洗净重做人,朱颜不改是真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