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闹瘟疫
护国公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许卓静静地坐在桌案之后，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由红娘子加急送来的密报。
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
他想不通。
张瑞，一个已经被废黜爵位，抄没家产，即将被流放三万里的废人，对于那神秘的天机阁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们为何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动用“黑龙王”这等强大的水师力量，也要将他从囚船之上，公然劫走？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庞大的图谋！
次日，金銮殿早朝。
女帝洛凤瑶的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倦意与烦忧。
“诸位爱卿。”
她看着下方百官，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无奈。
“承恩公张瑞谋逆一案，虽已尘埃落定。但其留下的烂摊子，却依旧棘手。”
“国家铸币之所，户部宝源局，如今群龙无首，已近乎停摆。”
女帝揉了揉眉心，显然是为此事头疼不已。
“朕看了看几位候补的官员，或能力不足，或派系复杂，皆难当此重任。”
“这国家的钱袋子，我大梁的经济命脉，究竟该交由谁来接管，才可让朕安心？”
大殿之上，百官噤声。
谁都知道，宝源局是个油水丰厚，却又责任重大的地方，此刻张瑞刚刚倒台，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个烫手的山芋。
许卓原本也在思索着天机阁的图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此时，女帝一句无心之言，却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劈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只听女帝幽幽叹道：“唉，想那张瑞，虽是国贼，却也掌管这铸币司，足足……有近二十年之久了。”
二十年！
他瞬间将张瑞被劫，与他掌控了二十年之久的铸币司，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明白了！
天机阁大费周章，要救的，根本就不是张瑞这个人！
而是……
而是他所代表的，他所掌控了二十年之久的户部宝源局本身！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人，而在于这个铸钱的地方！
想通此节，许卓心中那所有的迷雾，瞬间豁然开朗！
他当即出列，对着龙椅之上的女帝，朗声奏请！
“陛下！臣以为，宝源局之事，不应急于任命新人！”
“当务之急，是应以‘清查张瑞余党’为名，对整个宝源局，进行一次，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清查！”
“张瑞掌管宝源局二十年，其内部，早已盘根错节，不知隐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若不清查干净，即便换了新人，也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臣，恳请陛下授权！”
女帝洛凤瑶看着许卓那双亮得骇人的眼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点了点头。
“准！”
“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
当天下午，数千名悬镜司缇骑，将整个户部宝源局，围得水泄不通！
许卓亲自带队，坐镇其中。
他没有去查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
因为他知道，能让天机阁如此大费周章的秘密，绝不可能，会留在这些早已被做平了的账目之上。
他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解的命令。
“将宝源局内，所有负责熔炼、铸造、计数、仓储的资深老工匠，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隔离审讯！”
一时间，宝源局内，哀嚎遍地。
悬镜司的审讯室，是何等的人间地狱，早已是名声在外。
那些平日里只知与铜铁打交道的老工匠，何曾见过这等酷烈的阵仗？
在悬镜司那足以让铁人都开口的酷烈手段，以及许卓那洞穿人心的心理攻势之下。
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
一名负责熔炼车间的白发老工匠，心理防线，便彻底崩溃！
“我招！我全招！求公爷……求公爷饶我一条狗命啊！”
审讯室之内，那老工匠涕泪横流，将一个隐藏了二十年之久的秘密，和盘托出！
他颤抖着招认，近二十年来，在国舅张瑞的亲自命令与威逼利诱之下。
他们每日，都会利用损耗、火耗、废品等各种朝廷允许的损耗名目。
在暗中，秘密地，多铸造出规定之外的，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账目之上的影子货币！
这些多出来的，不入国库，不入账册的影子货币，其成色、重量，与市面上流通的官造铜钱，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
日积月累，年复一年！
整整二十年！
这笔影子货币的总额，早已累积到了一个，根本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他终于，彻底恍然大悟！
天机阁救的，根本就不是张瑞那个废人！
他们救的，是张瑞这个富可敌国的移动私库！
他们，要用这笔足以买下半个大梁的钱，在早已被他们渗透的江南之地，招兵买马，另起炉灶！
就在许卓准备立刻入宫，向女帝禀报这一发现，并立刻着手，追查这笔庞大私库的最终下落之时！
一名护国公府的下人，连滚带爬，神色惊恐万状地冲了进来！
“公爷！公爷！不好了！”
那下人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嘶声力竭地尖叫道：
“城中各大医馆，就在刚才突然出现了大量，上吐下泻，浑身无力，高烧不退的病人！”
“他们的症状，都一模一样，极其诡异！现在整个京城，都传疯了，说是闹瘟疫了啊！”
什么？
许卓心中猛地一沉！
瘟疫？
怎么会如此突然？
一旁，正在为许卓整理文书的苏晚晴，在听闻此事之后，那双清丽的秀眉，也瞬间紧紧蹙起。
她立刻便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真正的瘟疫爆发，绝不可能，会如此突然，也如此集中！
“许大哥。”
她走到许卓身边，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智慧与凝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要亲自去看看！”
许卓看着手中那份，还散发着墨香的，关于影子货币的供词。
又听着耳边，那关于城中突发瘟疫的紧急报告。
他那敏锐无比的直觉，在这一刻，疯狂地向他示警！
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一件关乎钱，一件关乎病的事情之间。
必然存在着某种，他尚未察觉到的联系！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一种症状诡异的“神秘瘟疫”，开始在坊市之间，悄然蔓延。
流言，比真正的瘟疫，传播得更快。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小范围的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