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子脚下,和天子争什么?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皇帝瞪着洛清泠:“你知不知道一旦开战,大周会损失人力物力!”
“臣妇只是相信楚世子。”
皇帝张了张嘴,又恼火地闭上,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楚砚寒一个黄毛小儿,过去逗猫惹狗拈花惹草,朕以为学了几天兵法,就能战无不胜了?愚蠢!”
洛清泠并没有被皇帝吓到,仍然只是淡淡地看着天颜,又说了一遍:“臣妇相信楚世子。”
“你相信?”皇帝冷笑:“你的相信能值几个钱?能买几条人命?”
“臣妇自请随军出征,一旦事情超出控制,臣妇愿从边境,直接和亲!”
洛清泠话落,皇后就捂住了嘴。
她根本没想到洛清泠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孩子,根本就没和她商量过!
不然她怎么可能带洛清过来!
皇帝眯起眼睛,心中琢磨着。
最近他压力也很大,所有人都说出兵出兵,可谁又懂他的难处?
要是输了呢?
要是惨败呢?
到时候如何收场?
但——洛清泠的提议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与其一直这么倔着,倒不如让楚砚寒一试。
楚砚寒作为一个才学兵法几天的小子,就算输了……大周的脸面也不至于太难看。
加上洛清泠兜底,场面未必不比现在更好?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想要将洛清泠留在京城。
楚砚寒为了洛清泠愿意请命出征,足见洛清泠在楚砚寒心中的分量,到时候要是真让他瞎猫撞见死耗子,打了胜仗,功高震主,但他手里捏着洛清泠,也不会太过忌惮……
短短片刻,他已经在心中想了许多。
洛清泠道:“臣妇这三年孀居内宅,因母亲病逝,曾苦读医术,也算有些医术在身,若是臣妇随军出征,也可做个大夫,绝不会拖大军后腿。”
“罢了,你先回去吧,朕要好好想一想。”皇帝挥了挥手。
洛清泠叩头出来。
她知道,皇帝已经松口了。
果然,到下午,大周决定出兵讨伐越国的圣旨就已经穿了下来。
楚砚寒被钦点为将,另外又派了朝中几位老将跟随,大军敲定七天后出征。
与此同时,还有一张圣旨被送到了平西王府,要求洛清泠也跟随出兵,必要时务必牺牲自己,保全大周。
“臣妇洛清泠,接旨。”
这七日,京城风声鹤唳,又音乐有几分血腥热气藏在平静的京城之下。
好似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楚砚寒能带领大军,大获全胜,给越国重重一击!
然而第六天,眼看明日就是出征之时,户部尚书何开源连夜进宫,抱着皇帝的腿嚎啕大哭——
粮草凑不齐。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之前大军决定出发征战时有多么豪气,现在被何开源一闹,军队之中就生了不少怨怼和焦躁。
楚砚寒作为领军大将,疲于应付,然而安抚了军心,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粮草不齐,到时候他们这一批军队到了战场,也不过是送死的份儿。
洛清了思索之后,找到楚砚寒:“大战在即,你们拖延不得,若是不能按时出征,只怕军中人心涣散,不利于作战。”
“不如世子和大军现行出发,粮草押后。”
古来作战,都是粮草先行,还没有粮草后来的道理。
但楚砚寒也知道这件事拖延不得,他深深看着洛清泠。
“信我。”洛清泠握住了楚砚寒的手:“砚寒。”
楚砚寒瞳孔骤然一缩,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反手将洛清泠的手包裹在了掌心。
“一定要等我来。”洛清泠眼神坚定。
“那你,万事小心。”
洛清泠莞尔一笑:“你也是。”
大军按计划拔营,出发前,楚砚寒做最后的动员,大军齐摔碗的怒吼响彻云霄,之前的骚乱动荡已然不见了踪影。
洛清泠在城墙之上,目送大军远去。
楚砚寒,一定要等我,一定。
这边大军离开,却不知道,就在深夜,又是一封加急战报送进了皇宫。
越国等不到大周的回复,已经杀红了眼,就这短短七天时间,已经再次修养得当,然后攻下了一座城池!
短短大半个月的功夫,边关被连下五城,皇帝是真的怕了。
不得不连夜写了回信,言辞恳切,说会尽快将洛清泠送过去和亲。
这封带着一些讨好和投降意味的回信,立刻激怒了平西王。
他连夜进宫,不管不顾,直接冲进了御书房:“陛下!砚寒已经出征,为何还要如此!”
“平西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御书房都敢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平西王脖子一梗:“臣绝不敢投降!”
“你!你!”
皇帝气急,抓起茶杯就往平西王身上砸去。
滚烫的茶水烫穿衣服,平西王面不改色:“陛下,洛清泠现在已经是我平西王府的人了,无论和亲与否,也该由我平西王府做主。”
“连你平西王府都是朕的!”皇帝喊了一声:“你还在这儿跟我喊起来了?”
他怒目圆瞪,但想到平西王早年功绩,现在的主帅又是他儿子楚砚寒,到底还是软了脾气,道:“朕知道你愤怒,但平西王,凡事应以大局为重,洛清泠是人,难道朕边关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
“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平西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平西王气呼呼地回了王府,看见洛清泠在府中收拾打点,心中就满是愧疚。
他老了,当年没能护住明霄,现在也护不住砚寒,清泠。
“父王?”洛清泠看见平西王脸上的悲戚,忍不住喊了一句:“父王这是怎么了?”
“清泠,本王对不起你。”
平西王长叹一声,将此事和洛清泠说过,本以为洛清泠会生气,谁知道她只是笑笑:“父王的确糊涂了,天子脚下,和天子争什么?等出了这京城,天高海阔,天子就管不了了。”
平西王心头一动,严肃下来:“清冷,此话不可乱说。”
“要么,成为被牺牲的和亲女人,要么,打他个落花流水再也说不出和亲的话。”
洛清泠看向平西王:“父王,清泠只是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